顧笙一離開,裴恪便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到了地上去。閱讀
他的謀士加心腹在暗處見了,忙奔過來,扶住了他,「少主,您還好吧,要不要請於大夫?」
裴恪面色慘白,氣若遊絲,「不用了……扶我去躺下,緩緩就好了。」
謀士見他為個女人搞成這樣,又是生氣著急,又是恨鐵不成鋼。
沉聲道:「少主,您真的操之過急了。不是說好了,等找到高人異士後,您再去找小姐,在那之前,就順其自然,由得她嗎?您這樣著急,除了將小姐越推越遠,關鍵對您的身體是多麼大的傷害,您又是何必?您還想不想為小姐和主公報仇,想不想奪回那本該屬於您的一切,想不想給小姐最好的一切了?」
這個少主打一開始就不肯配合他們這些舊人,說累了倦了,只想跟自己所愛的人過簡單平淡的生活,哪怕得一輩子失去自由,連自己的兒孫也失去自由,他也不在乎。
找他的次數多了後,他還直接不肯見了。
把他們都急得不行,他沒了自由與尊貴,好歹還有富足,有人伺候,將來還會有妻兒。
若運氣好,將來逢上新君收買人心,大赦天下,沒準兒連自由都能恢復。
他們這些在一輪輪的腥風血雨里僥倖活了下來的舊人,卻只能跟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苟延殘喘,這輩子都別想再有重見天日那一天。
叫他們怎能不急、不爭?
他們就算要死,也要轟轟烈烈的死!
幸好忽然有一天,那迷得他們少主暈頭轉向,毫無鬥志的女人,死了。
就算之後又說人沒死,只是失蹤了,於他們來說,依然是天賜的良機。
果然少主先是為了找人,找上了他們,再是懷著滿腔的後悔與仇恨,開始運籌帷幄了,那將來就算他只能做個親王,一樣夠他們這些人翻身做主,重見天日了。
何況,誰知道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事。
誰又敢說,他們的少主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他們這些人沒有真正雞犬升天的機會了?
卻不想,那個女人竟真找到了,他們的少主也又開始瘋魔了,就因為那個女人已經忘了他,短時間內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了。
一時間一群舊人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頭疼。
卻還只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少主既最在意那個女人,那就拿那個女人來激勵少主,約束少主,以免少主心灰意冷,又回到以前的樣子;或是一個衝動瘋魔之下,不知道做出什麼後果不堪設想的事來……
幸好因為事涉那個女人,裴恪還聽得進去,「她沒來京城之前,我還能不急,可知道她就在我咫尺之間了,我怎能不急?這是生她養她的地方,也是有我們那麼多美好回憶的地方,我不信她真一點兒都不想起來了,我不信……」
如果寶如在生她養她的地方,仍什麼都想不起來,那她這輩子,還有想起來的希望嗎?
她肯定還是想起了一些的,肯定是的,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已!
謀士差點兒就實話實說,人就是一點兒沒想起來,您不信又有什麼用?
想到自家脆弱的少主已經不起刺激了。
只得道:「可能,需要某個特定的契機,或是發生一些能真正刺激到小姐的事?您還是繼續尋找高人異士吧,只要找到了,屬下相信一定少主一定能得償所願的!」
不待裴恪說話,又道:「但在那之前,少主得有足夠的力量,人力財力都得源源不斷,還絕不能露了絲毫的馬腳才是。不然少主自己都落得比當年……之後,剛開始還要糟糕的境地,甚至,連性命都沒了。又還怎麼繼續尋訪高人異士,怎麼讓小姐恢復記憶,怎麼給小姐最好的一切,讓她再不受任何的委屈?」
裴恪一想到剛才顧笙的決絕,便心口一陣鈍痛。
語氣里也帶出了幾分灰心與不耐煩來,「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都找幾個月了,也沒找到所謂的高人異士,京城和周邊的廟宇道觀你們又不許我去。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真正的高人,等來那個特定的契機?」
他本來還想著,若寶如故地重遊,多少想起了一些來,他便有把握說動她,跟他一起去潭拓寺,見一見潭拓寺的幾位高僧。
實在不行,向來便是皇家寺院的大覺寺里的主持苦慧大師,他也打算冒險帶了寶如去一見了。
就算他底下的人怎麼攔他勸他,他都要去!
可惜寶如還是絲毫沒想起他,底下的人想勸阻他都壓根兒都沒機會……
謀士聞言,急得都想冒火了。
合著他說了半天,都是白說的?全天下這麼多漂亮女人,少主又為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他就不能跟別的龍子鳳孫,貴胄達官一樣,風流好色一點嗎?
謀士只得繼續哄他,「哪有幾個月,也就才兩個多月,若高人異士那麼好找,少主敢信嗎?肯定不敢信,不敢拿小姐來冒險的。您就安心將養身體,安心帶領屬下等一邊做正事,一邊等到找到真正的高人異士。」
「您自己之前不都說了,多的都等過來了,最絕望的時候也等過來了,現在已經好多了嗎?那隻要您耐心的再等等,屬下堅信您肯定也能等到小姐恢復記憶,回到您身邊那一天的!」
裴恪其實何止是灰心,他都快徹底絕望了。
謀士的話於他來說,不亞於救命稻草,「真的會有那一天嗎?只要真能有那一天,等多久我都可以不在乎,但必須有那一天!」
「當然會有!」
謀士見他眼裡終於又有了光,忙道:「只要少主不放棄,只要少主讓自己變得一天比一天強大,強大到再沒有人能打倒您,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但在那之前,您真的別找小姐了。那樣只會弄巧成拙,將小姐越推越遠不說,還極有可能為少主惹來危險。裴訣可跟那趙晟好得只差穿一條褲子,萬一他說漏了嘴,趙晟再一氣之下,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亂說一氣,少主可就後悔也遲了。」
「總之小不忍則亂大謀,無價之寶本也不易得,求少主一定要忍耐,一定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