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早上到了九芝堂後,越想越不放心。閱讀
裴恪都快固執到偏執了,又生來就是特權階級,哪怕早就是階下囚,現在也『沒想像的那麼弱』了。
萬一他與趙晟一言不合,趙晟也是個較真兒的,就打了起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便打不起來,趙晟也肯定好長時間都沒法靜下心來念書……
顧笙只得臨時又向金掌柜告了假,便忙忙趕去了容子毓和裴恪落腳的客棧。
她必須得儘快警告阻止裴恪,不許他去找趙晟。
至於考驗不考驗的,趙晟對她的心,還有他的人品她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哪還有考驗的必要!
可惜趕到客棧後,顧笙只見到了容子毓,問裴恪,卻是早就出了門去,說是『有事兒』,讓容子毓只管自便,不用管他。
顧笙這下真急了,裴恪人生地不熟的,還要儘量隱藏心跡,除了去找趙晟,還能有什麼事兒?
容子毓聽她把情況一說,也急了,「阿恪這不是胡鬧嗎,話都說得那麼清楚了,阿晟也還要念書!」
父女倆只得忙忙趕去了省學。
果然向門房一打聽,便得知趙晟臨時出了門。
虧得趙晟不止在省學出名,上上下下一多半都認得,在附近一帶也算出名。
顧笙與容子毓這才得以順利的打聽到他的行蹤,直接找到了雅閣門口,把裴恪最後的狠話,聽了個正著……
容子毓還在說裴恪,「阿恪,你明天就跟我回京吧,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你會生出什麼事來。你是孤身一人,不在乎你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們,沒什麼可怕的了。我們卻都有家有口,有牽掛的人,實在經不起折騰,也實在不想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顧笙則仍是冷笑,「我還等著裴公子的罰酒呢,怎麼還不端上來?」
雖然她一靠近裴恪,心裡還是不舒服,看著他不發一語,眼裡卻什麼情緒都有的樣子,還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但他實在過分了,踩到她的底線了!
倒是趙晟笑道:「容老爺、笙笙,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裴公子真跟我鬧著玩兒的。吵架不本來就是這樣,對著彼此放狠話,怎麼狠怎麼來嗎?但其實心裡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也根本不會付諸於行動。」
「大家都是理智成熟的成人了,怎麼可能那麼衝動,那麼不計後果?又不是小孩子,是吧,裴公子?」
裴公子也是可憐,關鍵他已經夠慘了,再慘下去,回頭誰知道笙笙和容老爺冷靜後回想起來,心裡不會憐惜後悔?
畢竟真的情有可原,也整整十年的感情,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沒了愛情,情分仍然存在的。
倒不如他來把這個局給解了,大家好儘快散了。
反正換了他處在裴公子的立場,肯定不會真對情敵怎麼樣,也是至多只會利誘,再加幾句口頭威逼。
不然不是弄巧成拙,自己把心愛的人推得離自己越遠,離情敵越近呢?
就算實在因妒生恨,動了殺心,也肯定會克制再克制的,——他是這樣想的,想來裴公子也一樣。
裴恪卻沒接趙晟遞上的梯子。
只是沉聲與容子毓道:「表叔放心,我不會連累您和寶如,也不會連累其他人的!」
他剛才話雖說得狠,但就像趙晟所說,還真沒要付諸於行動。
真把趙晟和他的家人怎麼樣了,他和寶如之間就真徹底完了。
那也是寶如的救命恩人們,當初若不是他們,寶如可能早就不在這世間了,他不會做那樣恩將仇報的事。
再妒忌再痛苦,也不會。
可現在無論他怎麼說,表叔和寶如肯定都會以為他是在狡辯,倒不如不說的好,尤其還當著趙晟的面……
容子毓氣道:「你說不會就不會了?真到了那一天再來後悔,可就遲了!現在的問題是,寶兒她真的一點想不起從前,她也已經和阿晟兩情相悅成了親,日子過得很好。你為什麼就不能看開一點,放過他們,也放過你自己呢?」
「你光一心想著帶寶兒回去,帶了她回去你要怎麼安頓?她和阿晟的思念與痛苦,你都可以視而不見嗎?她一個這麼出名的大夫,你確定你藏得住她,她又願意讓你藏?她走了,她那麼多病人又要怎麼辦?阿晟萬一懷恨在心,回頭做出什麼事來,你又要怎麼辦?」
「問題真的太多太多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不要再任性妄為了?錯過了就真是錯過了!你也還這麼年輕,過兩年娶房妻室,再生幾個孩子,好日子就在後頭,這輩子也不算白過了,又何必……」
連珠帶炮一說就是一大通,盼著能徹底罵醒裴恪。
卻是話沒說完,就見裴恪忽然痛苦的捂住胸口,隨即更是「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容子毓嚇得後面的話立時咽了回去,「這、這……我、不會是我……」
他竟然把阿恪罵得吐了血?!
趙晟臉色大變,忙搶上前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裴恪,「裴公子,你怎麼樣?笙笙,快,你快給裴公子診治!」
顧笙自己心口也是猛地一痛。
忙接連呼吸了幾口,才伸手搭上了裴恪的脈搏,「一時急火攻心,加上一路奔波勞累,身心俱疲,才會吐血的。沒事兒,吐出來反倒是好事,等我回頭開兩副藥,熬了給他吃下去,靜養幾日,也就沒事兒了。」
說完又吸氣呼氣了幾下,吩咐趙晟和容子毓,「把他扶到窗邊的榻上躺著吧,幸好這雅閣夠大,還有地方躺。也幸好我隨時都帶著藥箱的,我得給他扎幾針,不然年紀輕輕就落下病根來,不是鬧著玩的,本來身體就不算好了。」
救人要緊,趙晟這會兒哪還顧得上其他。
忙招呼了容子毓,一起把裴恪半扶半抬的弄到了榻上去躺平。
這才問顧笙,「笙笙,還有什麼要我們做的?……那,我和容老爺需要迴避嗎?」
顧笙見裴恪面白如紙,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們迴避一下吧,等我叫你們時,你們再進來。」
裴恪都痛苦得吐血了,她還是把真相告訴他吧。
至於告訴了後他會不會恨,又會不會對她怎麼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