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離開

  顧笙給大皇子把她能想到的藥都備齊了,還每樣都簡單寫了功效,足足裝了一大包,覺得萬無一失了,才吐了一口長氣。

  天也快黑了,大皇子離開的時間應該就在眼前了。

  顧笙遂抱著包袱,去了裴訣屋裡。

  果然大皇子已長身玉立,整裝待發了,除了臉色仍有些蒼白,單看外表,倒是看不出他還有傷在身,並未大愈。

  屋裡還多了個面目平凡,毫無特色,往人堆里一扔便再找不到的黑衣男子,若不是大皇子吩咐他接過顧笙手裡的包袱,顧笙都還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因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兩眼,連她未經提醒,都沒第一時間感覺到其存在的人,妥妥是個高手啊,大皇子身邊能有這樣的高手,平安回京應該是沒問題了。

  大皇子已笑著在向顧笙道謝了,「一看趙娘子就準備得十分精心,我這條命更是你一力救回來的,我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了。這是五百兩銀票,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想以此來報答趙娘子什麼的。這麼大的恩情,豈是區區幾百兩銀子就能報答的,那簡直就是對趙娘子醫者仁心的褻瀆。」

  「所以這是給趙娘子的醫藥費,這些多天你又是勞神又是破費的,這一包藥材更都是你自掏的腰包,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請趙娘子一定要收下銀票,好歹也是個補貼。」

  顧笙說心裡話,還寧願跟大皇子貨屹兩清呢。

  且不說大皇子將來未必能成功,就算他能成功,她也沒想要沾他的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什麼的。

  她這輩子真的只想過簡單平凡的生活,也寧願只把他當尋常的病人,與她別的病人都沒什麼兩樣。

  以她對趙晟的了解,他也應該沒想過要走什麼捷徑,寧願自己一步步腳踏實地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去實在自己的志向與價值。

  但顧笙也不能直接把這話說出來,便只笑道:「好叫大皇子知道,我並沒有破費,阿訣哥早就給過我銀子,讓我儘管花了,現在都還剩不少。所以您這銀票我不能收,您實在要給,就給阿訣哥吧。」

  大皇子卻是笑道:「訣弟給趙娘子銀票,也只能用來買藥和其他東西,可買不來你高超的醫術和拳拳的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感覺得到,真的比以往受傷也好,生病也好,都恢復得快,偶爾還會感覺到,有一股極有力的暖流,流過自己的四肢百骸,然後身體便越發的舒服。」

  「這可都是趙娘子的功勞,所以趙娘子就別跟我客氣了。本來我該去精心買了禮物,好生答謝趙娘子,可這不是時間緊急,實在顧得上嗎?只能麻煩趙娘子自己去買自己喜歡的了。」

  裴訣在一旁也道:「嫂子,既是我大堂兄的一片心意,你就別跟他客氣了,收下吧。救命這麼大的恩情且另說,本來大夫治病,病人付醫藥費也是天經地義的。至於我那一份兒,你還怕我大堂兄會虧待了我不成,便他不給,我也會問他要的。」

  一邊說,一邊已自大皇子手裡拿過銀票,直接塞給了顧笙,「嫂子可不許再推辭了,再推辭就是嫌少,大堂兄,那你再給添個千兒八百兩的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顧笙只能把銀票收了,笑道:「我可不是嫌少,我就是覺得太多了,才不好意思收的。既大皇子一片誠心,那我就厚顏收下了,讓大皇子破費了。」

  大皇子擺手笑道,「這算什麼破費,趙娘子才真是別與我客氣。另外,訣弟一片赤子之心,實在難得,往後就多勞趙娘子和趙相公關照他了。我此番回京後,往後的路只會更難走,但哪怕再難走,我也絕不會退縮,無論結果如何,亦是無怨無悔。」

  「惟獨訣弟我放心不下,甚至甚於我自己的安危。毫不誇張的說,將來我自己若受了傷害遭了背叛,我還能忍受;但若換成訣弟,無論那個人是誰,我肯定都不會與之善罷甘休的!還請趙娘子趙相公一定多關照他,我在此先謝過了。」

  說完已鞠躬下去。

  顧笙忙閃到了一旁,「阿訣哥待我們夫婦乃至我們全家都一片真心,我們全家都早視他為自家的至親,便大皇子不說,我們也一定會好生關心照顧他的。大皇子只管安心就是,您這樣我當不起。」

  大皇子這才站直了身子,笑道:「訣弟能遇上趙娘子一家,實在是他的福氣,連帶我都跟著沾光。訣弟,趙娘子,時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多珍重。」

  裴訣眼睛有些發紅,「大堂兄也千萬珍重,我送你出去吧。」

  大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自家兄弟,不來這些虛的。你這些天為了照顧我,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今晚正好好生睡一覺。以後也記得好好照顧自己,若將來……我一定會替你把這些年的公道都加倍討回來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已大步往外走去。

  他那個護衛忙欠身一禮,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後面,很快主僕倆的背影便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餘下裴訣久久都沒說話,顧笙知道他這會兒肯定心情複雜,只得笑道:「阿訣哥要哭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裴訣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我怎麼可能哭?嫂子真會說笑。我就是有些擔心,京城那麼遠,大堂兄路上肯定少不了吃苦受罪,等回了京城後,也肯定……就這樣,他還惦記著我,惟恐我再受委屈與傷害,這麼多年,我可算是有個真正關心我的兄長,真正在乎我的親人了!」

  頓了頓,「所以我有個請求。希望嫂子和阿晟能把這些天的事,還有大堂兄剛才說的話,都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要告訴,便是將來回家見了柳伯母和阿秀妹子,也別告訴。我怕萬一什麼時候不慎走漏了風聲,會給大堂兄帶去麻煩與危險,也怕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有些事,真的是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險,你們都是我在乎的人,我絕不願看到那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