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香也早氣黃了臉。
趙晟說完,她就猛地站了起來,怒道:「老四媳婦一來就讓老四好了起來,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不像某些人,成日裡只想著坑人使壞占便宜,把個好好的家弄得烏煙瘴氣,到底誰是福星誰才是災星,誰自己心裡清楚!」
說完與顧笙道:「老四媳婦你別怕,今兒誰敢趕你走,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阿秀,護好你四嫂,別讓她被那些個狼心狗肺的給欺負了!」
趙秀板著臉立刻站到了顧笙面前,把她護得嚴嚴實實的。
愣是讓顧笙一點發揮的餘地都沒有。
心裡霎時比那日吃冰糖葫蘆時,還要酸甜。
原來有人就算知道她厲害,旁人輕易傷害不了她,當看到她被挑釁欺負了,還是會毫不猶豫擋到她前面保護她的感覺是這樣的,她真的已經很久沒嘗過,以致都已忘記那種滋味兒了。
沒想到此時此刻,忽然嘗到了……
母子三人都這般強勢,趙鐵生一時間悻悻的,道:「他娘,媳婦們說得對,老四以後要當秀才老爺的,這樣來路不明的人,根本就配不上老四,還是讓她走人,給老四另娶好的吧?老四年輕,你當娘的可別犯糊塗,誤了老四一輩子!」
喝罵張招娣朱春花,「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趕出去?」
趙晟與柳芸香雖都難得勃然大怒,張招娣朱春花更怕的還是顧笙,畢竟趙晟與柳芸香絕不會對她們動手,顧笙就保不准了。
但想著有趙鐵生撐腰,各自的男人也在,顧笙就算再厲害,真動起手來,也是雙拳難敵四掌。
二人便又有了底氣,再次催顧笙,「某人還不走,等著我們請你呢?」
光說不算,還想上手拉扯顧笙。
讓趙晟一把就把她們的手拂開了,冷冷道:「大嫂二嫂再敢欺負我娘子,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張招娣朱春花都是又驚又怒。
這個小叔子向來斯文不多話,現在卻對她們又是拍桌又是動手的,她們再怎麼著也是他嫂子,他怎麼可以這樣?
都尖叫起來,「好啊,我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哪家的小叔子敢打自己嫂子的,今兒還真是開眼界了!」
「真是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大嫂,他們老趙家這般欺負人,這個氣我是懶得受了,這就回娘家去,大嫂要一起嗎?」
趙晟清雋的臉上滿是冷然,「大嫂二嫂儘管回娘家去,我待會兒就去找里正和族中的長輩們,告訴他們你們不孝不悌、口舌。七出總共才七條,你們就犯了兩條,現在回去正好,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七出?
張招娣與朱春花都是一驚,怎麼忽然說到這上頭了?
想到趙晟因打小兒會念書,里正和族裡的長輩們都看重他,他的話他們肯定要聽的,到時候就算不會真休了她們,也肯定會大罵她們一頓,讓她們在整個族裡和村里都抬不起頭來……
兩人終於不敢再鬧騰,轉而罵起各自的男人來,「你也算男人,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婆被欺負!」
柳芸香對眼前的戲碼實在厭煩至極,看向趙鐵生冷冷道:「你再不說到底怎麼分這個家,我就直接去找里正和族裡的長輩,請他們幫忙分了……你不用再說廢話,今兒除非我死,否則這個家我說什麼都分定了!」
趙鐵生已到嘴邊的話只能都咽了回去。
強忍怒火道:「家裡這些年是添了不少田地,但並不是哪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全家所有人的功勞。本來除了老大是長子,理當多分一些,剩下的該老二老三老四三兄弟平分的。」
「可這些年老四實在花了家裡不少錢,多的不說,買十來畝田地肯定夠了。所以如果你們娘兒倆還是堅持要分家,為了公平起見,……老四一畝都不該分!」
就不信他什麼都不分給老婆子和老四,他們還要堅持分家。
只要他們不鬧騰分家了,他後邊兒再慢慢的對他們好,也讓家裡其他人都好生孝順老婆子,再不許氣她,往後全家也繼續支持老四念書,老四這次好了後,身體瞧著倒比以往還強些,肯定明年就能中了。
那一家人的好日子且在後頭,這個家更不能分了!
柳芸香與趙晟趙秀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話,真是老頭子/爹說出來的?
柳芸香最先回過神來,怒極反笑,「趙鐵生,虧得說得出這話來,你臉呢?不是哪一個人的功勞,是所有人的功勞,你倒是說說,這些年你有什麼功勞,他們一個個的又有什麼功勞?」
「今日這份家業,不說全部,至少也有七分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現在你居然有臉跟我說,老四一畝田地都不該分,還說什麼『公平起見』,公平在哪裡了?你的心真夠狠的,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些年也是瘋了,才會巴心巴肝的為這個家,讓你們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趙秀則快哭了,「爹,你怎麼可以這樣?」
母子三人是驚怒加難以置信,其他人則是又緊張,又掩飾不住的興奮。
趙森這回不指著兩個嫂子衝鋒陷陣了,自己上了陣,「娘這話就不對了,爹和我們這些年怎麼就沒有功勞了?家裡的地不是我們種的,平日各種活兒不是我們幹的?反倒是四弟,長這麼大下過一次田,挑過一擔糧,砍過一擔柴嗎,娘若要說不公平,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張招娣朱春花附和,「就是,農忙時連我們都下了地,四弟也從沒下過一次地,公平在哪裡了?」
趙木趙林兩個也瓮聲瓮氣道:「娘,我們頂著大太陽累得臭死時,四弟不是在學堂,就是在家裡舒舒服服的坐著,我們都沒說過一句,這麼多年,我們就算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您這樣說太讓人心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