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千金難買高興

  柳芸香見裴訣說完,轉身就要走。閱讀

  忙道:「阿訣你別走,不是說好要多住幾天嗎?你就這樣走了,讓我心裡怎麼過得去,你……」

  還是下不定決心收裴訣的禮物。

  實在太多太貴重了,他們家蓋這麼大座房子,一應花銷算下來,也就七十多兩而已。

  這不是等同於讓她無緣無故就收阿訣一座房子呢,阿訣再有也是他的事,她是真做不出來。

  顧笙笑著插嘴,「娘,裴公子既安心要送,您就收下吧,禮物貴不貴重其實都是次要的,要緊的是心意。裴公子顯然一片心意,您卻說什麼都不肯接受,也難怪他心裡難受,都不願留下了。」

  「大不了,您這幾天對他更好,以後也拿他當我們幾個一樣對待就是了。我們幾個保證不會吃醋的,是吧,相公?是吧,阿秀?」

  她倒是很能理解裴訣的心情。

  從來沒人對自己好過,忽然有一天,竟有人對自己好了,還是不求回報的好,除了立刻以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回以對方十倍百倍的好,還有什麼能表達他心裡的觸動與感激?

  就像當初她剛來時一樣,柳芸香與趙秀每次對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立刻回她們十分。

  所以才會有了之後的一心為這個家籌謀打算,一心想讓母女兩個和趙晟都過上好日子,更看不得任何人欺負他們。

  裴訣現在的情況跟她當初顯然差不多。

  只不過,她當時面對的是身體上的困境與磨難,裴訣如今面臨的卻是心靈上的。

  但異曲同工,他們都渴盼著能有人肯對自己伸出援手、肯對自己好,渴盼著有人能雪中送炭。

  一旦那個人真出現了,他們的心情自然只有自己、或是有過同樣經歷的人才明白。

  顧笙說完,還衝趙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勸一勸柳芸香。

  裴訣缺的不是銀子,是感情。

  不然怎麼會秦繼禮那樣的貨色,都能一騙他就是幾年,把他糊弄得團團轉,只差賣了他還幫著數錢?不就是姓秦的打的十有八九正是感情牌嗎?

  大不了,往後他們都拿真心待他就是了,他們肯定跟姓秦的不一樣。

  百十兩的禮物於如今的他們來說,的確價值不菲,但他們也不是就還不起了,回頭想法子回他的禮就是,——雖然回他他也多半不會要。

  趙晟接收到顧笙的眼色,默了默,也跟著笑道:「是啊,娘,阿訣既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您想一想,您要是興沖沖的給我們準備了一大堆禮物,結果我們都說什麼也不肯要,您心裡什麼滋味兒?肯定慪得都想打我們了。」

  趙秀則道:「娘,您對裴公子好我保證不吃醋,您就收了吧。」

  得多缺人疼愛、多缺人對自己好,才能給一點好,立刻就要回十分?

  阿訣/裴公子也真是有夠可憐的!

  柳芸香讓三人輪番一勸,又見裴訣明明滿眼期待小心,卻還要抿緊唇,儘量不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心裡怎麼可能不動搖?

  先笑嗔道:「我管你們吃不吃醋。我也不會給你們準備禮物,辛辛苦苦把你們養這麼大,早該你們給我準備禮物了,還想我給你們準備一大堆,美得你們!」

  說完才轉向裴訣,「阿訣,既然是你一片心意,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但只有這一次,以後你不許再這樣破費啊,你要是再這樣破費,你就是來了,我也不會再讓你進門。跟我們有意占你便宜似的,我們對你好,是因為你這個人,可不是因為其他。」

  裴訣已是滿臉笑容:「我知道伯母和大家對我好不圖其他,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急著也想對你們好,想回報你們。」

  柳芸香嗔怪道:「那你也不能不拿銀子當銀子呀,主要這些東西好多也用不上。就說這綢子,我們平日哪用得上,不小心颳了劃了,不知道得多心疼,還不是只能壓箱底兒。還有這簪子鐲子,戴著做事情不方便還是次要的,不小心刮一下,又得心疼半天,要是再不小心掉了,更得氣不知道多久。以後真別這樣了。」

  裴訣笑得越發見牙不見眼,「颳了掉了又再買就是……不是,我意思是,千金難買高興,只要伯母和大家高興就夠了。何況伯母現在用不上,等阿晟中了秀才、中了舉人再到金榜題名,您還用不上不成?就當是先存著了,不過到時候這些都更拿不出手,得置更好的了。」

  這話柳芸香愛聽,「那就承阿訣吉言了,阿晟這次真能中,我就給你包個大紅包!」

  裴訣笑道:「那伯母的紅包我可拿定了。」

  見趙秀正看那些布料,又笑道:「伯母怕這些料子用不完,就留著將來給趙姑娘……我直接叫阿秀妹妹吧?叫趙姑娘也太見外了。伯母就留著給阿秀妹妹將來當嫁妝嘛,不過當嫁妝太少了些。阿秀妹妹,回頭你出嫁時,我一定給你弄批更好的來啊,你也別叫我裴公子了,叫我阿訣哥就是。」

  把趙秀鬧了個大紅臉,扔下一句:「娘,我先生火去啊,再不做飯,就得午飯晚飯一起吃了。」

  便往灶房去了。

  裴訣還沒意識到是自己的話讓趙秀害羞了,繼續興致勃勃的與柳芸香趙晟道:「伯母、阿晟,我沒有妹妹,阿秀妹妹往後就是我妹妹了。她的嫁妝,將來必須得有我一份兒,這你們總不能還跟我見外吧?」

  趙晟忍不住揶揄道:「只見過拼命往自己兜里摟銀子,沒見過拼命掏自己兜里銀子的。你果然是銀子多得花不完呢?」

  裴訣笑道:「這就叫千金難買我樂意。」

  經過了秦繼禮的口蜜腹劍,他是輕易不會再相信人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確信自己不會再看錯人,不會再信錯人,而柳伯母一家,便都是值得他信的人。

  這麼一算,姓秦的也不算一無是處了,他往後再見不到他就算了,若還能見到,看在他間接讓他結識了柳伯母一家的份兒上,就不打他,直接無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