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舒說完,便滿臉期待與哀求的定定看向了顧笙,只求她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實告知。閱讀
顧笙的確自她身上感受不到惡意,但仍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只道:「那位秦少爺瞧著倒是不像壞人,聽說平日在縣裡名聲也好,都是贊他仁義厚道,會為人處世的。反倒裴家大爺,在縣裡的名聲著實不怎麼樣。但我們都是外人,也不清楚個中到底有沒有隱情,只能依常理來推斷。那麼好的表兄弟,忽然就翻臉了,還廢了對方一條腿,想來定是對方做了非常過分的事,裴大爺才會如此吧?」
真是太好了,姓秦的禽獸再不能禍害石竹的百姓了,裴大爺簡直就是為民除害!
曹雲舒想也不想便道:「泥人都有三分血性,裴、裴大爺也並不是壞人……據我所知哈,肯定是姓秦的踩到他的底線了。便是裴大爺這幾年在石竹縣裡名聲一天比一天差,也肯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這樣,說不定,就是姓秦的弄出來的。」
「他名聲越好,便襯得裴大爺名聲越糟,要說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打死了我也不信!」
顧笙笑道:「曹大小姐方才不是說,姓秦的已經被連夜趕回京城了嗎?若真是他一直在陷害裴大爺,時間長了,沒有了人添油加醋,什麼髒水破事都往裴大爺頭上扣,縣裡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頓了頓,「倒是曹大小姐,好像很關心裴大爺的樣子呢。」
曹雲舒暗自酸澀。
那可是她的夫君,她的枕邊人,他們曾一起度過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們還有過兩個孩子,——叫她怎能不關心?
可惜趙娘子嘴巴太緊了,說了半天,仍在避重就輕,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告訴她……
曹雲舒索性直接點頭道:「對,趙娘子沒有說錯,我的確很關心裴大爺,因為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只是箇中原因與詳情,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將來若有機會了,我一定不再隱瞞。還求趙娘子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一定一輩子都銘記你的恩情,連同之前的救命大恩,便是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也一定結草銜環來報!」
說完便順勢一滑,跪了下去。
也不能怪趙娘子嘴緊,她可能有自己的顧慮,也的確沒責任告訴她一個才見過幾面的、也就比陌生人好些的病人。
問題她也有自己的顧慮,不能什麼都和盤托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以自己的誠意,來打動趙娘子了。
顧笙不防曹雲舒說跪就跪,忙站了起來,「曹大小姐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吧,我自來最怕這些了,地上涼,你也不舒服不是?還請快起來。」
還當輕易勸不動曹雲舒,沒準兒她還要跟她來個什麼『趙娘子不答應我,我就長跪不起了』的戲碼。
不想她很乾脆就起來了,「趙娘子既怕這些,我便不為難你了。但我真的沒有壞心,只是因為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這個人也對我很重要,我賭不起那個萬一。當然,若趙娘子還是不肯說,我也不勉強,照樣感激你,照樣會銘記你的救命之恩。」
顧笙這下是真對她生出幾分好感了。
這姑娘跟她想像中這個時代的千金小姐實在不一樣,既有感恩之心,又不過分強求,說話做事也挺細緻周到,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一直沒自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和裴大爺這個人,為什麼對她這麼重要,連『我賭不起那個萬一』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照理,她該連裴大爺的面都沒見過,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才對吧?
顧笙想著,決定如曹雲舒所願,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就當是結個善緣了。
因說道:「曹大小姐如此誠心,那我便告訴你吧。本來錯的就不是我們夫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就把當日秦繼禮與曹光祖如何算計她,她在馬車上聽到的二人說的話,她隨後又是如何把二人都揍了一頓,再到晚間趙晟知道了,實在生氣,便連夜去找了裴訣,罵其『蠢貨』……這一系列事都大概與曹雲舒說了一遍。
末了道:「現在沒有了小人在身邊作祟,裴大爺肯定會越來越好,曹大小姐應該也能放心了。」
曹雲舒卻是眼圈都紅了,「這麼說來,趙娘子不久前才見過他……裴大爺了,他還好吧?他……他當時知道了自己這幾年一直在被算計糊弄,一定很難過吧?」
顧笙再沒有絲毫的懷疑,裴訣真是對曹雲舒很重要的人了。
一說起就快要哭了,激動得根本控制不住情緒,這豈止是很重要,根本就是超級重要吧?
她點頭道:「裴大爺又高又俊,看起來應該還不錯。他也跟傳言大不一樣,並沒有那麼跋扈,其實挺克己也挺聰明的,只是之前應該是太信任姓秦的,燈下黑了,才被蒙蔽至今。」
曹雲舒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忙拿帕子擦了,紅著眼睛笑道:「讓趙娘子見笑了,我……他算我一個故人,雖然他、他至今並不認識我,但我……總之,我真的很感激趙娘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好。」
顧笙笑道:「曹大小姐太客氣了,這才多會兒功夫呢,你就說幾遍感激的話了?只要你真沒有惡意和壞心,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值當你如此謝了又謝。」
曹雲舒忙道:「我肯定沒有任何惡意和壞心的,這一點,請趙娘子儘管放心,不然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這事兒於趙娘子來說微不足道,於我來說,卻非常非常的重要,總之,我都銘記在心裡了……」
顧笙擺手打斷她,「打住打住,你可別又來一籮筐感激的話啊,再聽我真要受不了了。唔,好香,肯定是我娘在蒸甜肉,待會兒曹大小姐可要多吃一些,其他地方可吃不到我娘的手藝。」
曹雲舒從善如流,笑道:「那我不多說了,等著待會兒享口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