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海瑞的生活變化

  在提審完馬坤之後，海瑞回到了自己在南京的住處，一個距離皇宮很遠的民宅就是海瑞的家。

  雖然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但海瑞的俸祿還不足以支撐他購買豪宅，而且海瑞也不願像別人那般去銀行貸款購房，因此，暫時還只能蝸居在這個不大的小宅子。

  「老爺回來了。」

  海瑞敲開房門，家裡惟一的一個下人，一個二十多歲的丫鬟看到海瑞歡天喜地：「夫人，老爺回來了。」

  家母歲數大了，海瑞也是不得不雇個下人來照顧母親，畢竟妻子還要照顧兩個孩子，海瑞也不希望給妻子太多的負擔。

  這下人是他通過南京一家僕從牙行雇下的，並不是大明人，而是南洋人，價格上更便宜。

  海瑞的妻子王氏出來相迎：「老爺從河南回來了。」

  「嗯，回來了。」

  海瑞隨口答話：「母親大人呢。」

  「在裡屋臥著。」

  海瑞便匆匆往屋內走，邊走邊問：「母親的身體可好些嗎。」

  「前段時間才從醫院出來，李時珍院長親自給請的脈開的藥，最近好了不少。」

  「醫院？」

  「就是以前的醫館診舍，半年前您剛去河南之後不久，宮裡的太醫院就牽頭開了一家醫院，占地很大，大夫也有很多，內外科的都有，太醫院丞的李時珍院丞就是院長。」

  海瑞哦了一聲沒再細問，此刻的他已經進了裡屋，先是給老娘磕個頭，而後便坐在床榻邊陪著老娘聊起天來，直等到老太太犯困，海瑞這才起身離開，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王氏安慰了一句：「娘的歲數大了，老爺也不要太擔憂。」

  「生老病死，誰都躲不掉。」海瑞點點頭，隨後便一臉嚴肅的問道王氏：「母親屋內的藥有不少，其中不乏名貴藥材，哪裡來的錢。」

  王氏忙道：「老爺放心，這不是別人送的藥或者錢，是通政使司拿來的，送藥來的官員說，您是咱大明朝正三品的官員，朝廷應該為您解決一些生活中的困難，以前朝廷沒錢，現在有了錢，這都是朝廷應該幹的事。」

  聽到這話，海瑞大為感動：「皇上有德啊。」

  王氏嘴唇微動，但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夫妻兩人回了自己的臥房，海瑞便發現屋內的家具煥然一新，當即發問道。

  「這也是朝廷給發的？」

  「是。」

  王氏答話道：「朝廷有新規，包括給各級不同官員的津貼標準，妾身拿給您看。」

  說著話的功夫，王氏從梳妝檯的首飾匣子中找出一道本來交給海瑞，封面上寫著一行字。

  《內閣著令戶部明確各級官員津貼獎成詳表》

  海瑞打開來看，裡面詳細制定了從正一品到吏員（預備官員）一級所有官員的生活津貼，包含了食宿津貼、子女教育津貼、父母看病治喪津貼以及考成評級獎成標準，品級不同，津貼獎成自然有高低區分。

  似海瑞這般正三品官員，他一年的俸祿在二百八十兩左右，而對應的津貼卻高達四百兩，不過這津貼並不是一次性給付，而是做了明確的區劃，比如食宿津貼只有八十兩，若是在京自有房產住處的則只核發四十兩，算是管吃不管住，租房子或者貸款買房的，才會一次性給付八十兩。

  子女的教育津貼也是八十兩，前提標準是必須要有兩名或兩名以上在新學上學的孩子，只有這樣才會給付，若是沒有，那麼則不給。

  父母的看病治喪津貼是二百四十兩，前提是父母看病拿藥，一年內不限次數，累計總額不超過一百二十兩的朝廷給予報銷，憑證就是醫院的票據。

  治喪帛金一百二十兩，父母任一一人過世時撥付。

  這是津貼錢，另外還有對應的考成錢，如在每年的考成中達標且評級為優則獎勵二百兩，稱職獎勵一百兩，不稱職就啥也沒有，還會降低來年各項津貼的一半。

  看完這份《內閣著令戶部明確各級官員津貼獎成詳表》後，海瑞的神情那叫一個震撼。

  按照這個新標準，大明所有官員的俸祿相當於直接翻倍！

  不對，再加上考成的評級獎金，翻倍還得拐個彎。

  今年國家財政就關於官員俸祿支出一項總費就達到了五百一十七萬兩之巨，再適用這個標準，來年的公費支出最少也得一千二百萬朝上了。

  可很快海瑞又反應過來，公費支出確實加了七八百萬，可宗親停領了俸祿，這一下就少了幾千萬。

  朝廷相當於從中拿出一部分錢反饋給所有官員。

  你們不是總吵著俸祿低、生活艱苦嗎，現在按照這個標準，還有臉說艱苦？

  再拿俸祿當擋箭牌去貪污受賄，砍你腦袋的時候別叫屈，貪心就是貪心，和俸祿無關。

  這次海瑞沒有再說『皇上有德』這四個字了，因為在這份詳表的最後，明晃晃蓋著陸遠這位內閣首輔的大印，並沒有皇帝或者司禮監的批紅。

  也就是說，這項政策從頭到尾都是陸遠一手制定頒行。

  海瑞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作為一名官員，毫無疑問他是這項政策的受益者，而同樣的，海瑞又對陸遠的這種做法很是反感和牴觸。

  什麼政策都出自你陸大首輔，那還要皇帝幹什麼。

  擺在那裡好看嗎。

  這不是一個為人臣子應該做的事情。

  「老爺。」王氏坐在一旁見海瑞不說話，便主動言道：「這段時間，京城裡有不少官員都賣了住處，選擇租房住，咱們不行也把這小宅子賣了吧，租個大一些的府宅，這樣孩子們便能一人一間房了，每年的租房津貼四十兩足夠用了。」

  「不行。」海瑞毫不猶豫的出言拒絕：「明明有住處卻要這麼做，如此騙取國家財帑的下作事決不可為。」

  見妻子還要說話，海瑞態度堅決擺手：「此事沒得商量。」

  王氏只好言道：「那把孩子送進新學吧。」

  「送新學？」

  「在哪學不是學，送進新學，每年八十兩的教育津貼呢，而且去私塾還要花錢，送進新學，管吃還免學費，為什麼不可以，現在很多官員都把孩子送進新學了，現在不少私塾夫子都招不到學生。」

  海瑞沉默下來，他不懂什麼新學舊學，但也知道妻子的話也沒有什麼錯，因此再三的猶豫之後還是點頭。

  「這件事可以。」

  王氏大喜過望，忙言道：「那咱們可以拿著這筆津貼租個大些的房宅，這裡咱們也租出去。」

  「.也罷，就按夫人你說的辦吧。」

  「老爺開明。」王氏高興的眉開眼笑，樂麼滋的起身去準備晚飯。

  海瑞眼看著妻子的背影，良久長嘆一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