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後開窗

  第190章 後開窗

  「考制自一月一考改為一年一考,寬泛時限。」

  「量化考成的標準,以分數計。」

  「完成加一分,完不成則扣一分,縣一級府內評比,府一級省內評比,省一級有吏部和都察院進行評比,南直隸各府由都察院會同吏部評比。」

  「其次考法略作修改,所有交、待、受辦事項辦結與否只占考功的一半,另一半則為當年本地官稅民生的增長。」

  「舉個簡單的例子,假如這一年內,南京直接交辦南直隸各府五十件事,應天府完成了四十件,蘇州府完成了三十件,那麼應天府計三十分,蘇州僅計十分。

  這一項的滿分是五十分,按照的一半的比例,那麼另一項官稅民生的增長滿分也是五十分。」

  「如南直隸轄下共十四府,官稅民生增長率第一的府計五十分,第二名減三分得四十七分,以此類推,到了最後一名就只有十一分。」

  「兩項分數相加後,排名第一的府,主官擢升兩級,第二名擢升一級,第三名到第六名,記一功,累獲兩功者擢升一級,第七名到第十名考評為過,累獲兩過者降級,第十一名至第十三名記劣,直接降兩級,最後一名罷免一切官職,不再起復。」

  量化考核標準是績效考核基礎,陸遠將官稅民生的占比提到一半,降低了單純只依靠考成法檢驗官員的標準。

  當然,如果說一個官員治下經濟民生發展的很好,拿了全省第一得了五十分,可交辦事項一件沒做,很有可能扣幾十分,兩項相加還是零分,那就是倒數第一。

  簡單來說,經濟要抓的同時,上級指辦事項也得做。

  不過陸遠將考法從一月一考變成一年一考,緊迫感便沒有張居正那般嚴苛,官員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先緊著經濟發展,然後再去慢慢處理上級交辦事項。

  如此來看,陸遠的安排就很有針對性。

  一切先以當地的經濟發展為主。

  說完了新法的考核標準後,陸遠暫不急著講話,由著下面這些個知府知縣先溝通,等了兩刻鐘後才壓下議論聲,繼續向下說。

  「國稅收入每年各縣的戶房報入府,府一級戶曹報入省,省一級戶司報入戶部,南直隸各府直接報戶部,增長標準基於前一年的基數,若不增反減,則直接為零分。

  各位都聽明白了嗎。」

  大白話有什麼聽不懂的。

  朱臻突然就明白過來,今日這堂會為什麼會有商人參加了。

  南京如今有銀行,銀行可以幫助官府徵收商稅,那麼各府乃至各縣便可以學習,哪怕不開銀行,也可以讓戶曹衙門專門成立一個類似於銀行收稅的部門,這樣一來,財政收入就能增加一塊。

  想要經濟快速發展,就必須要增加商戶的生產量,增加商品的銷量。

  一句話,要讓經濟活起來,讓錢滾起來。

  對應著的便是讓百姓富起來。

  一個縣大地主占一多半,七成百姓是佃戶,那這個縣永遠不可能富裕。

  因為老百姓的錢都滾進了地主的腰包里,地主有錢,他就算去經商,去辦廠,生產出來的商品賣給誰?

  賣不出商品,朝廷就收不到商稅,地主也無法轉型成為商人,賺不到錢也就懶得再去興辦產業,只守著田地過日子,積極性就會下降。

  久而久之,這個縣或這個府只會越來越窮,經濟更是一潭死水。

  經濟發展不起來,考評的時候排名就會低,低了就會被降級甚至直接罷官。

  末位淘汰制,簡直是要人命。

  想到這,朱臻看向身旁的李崇,一時間有些幸災樂禍。

  這李崇背後站著的可是徐階那位大佛,徐家是松江最大的地主,這種事在南京官員圈子裡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十幾萬畝攥在徐家手裡,去年借著倭亂又霸占了不少,以後松江拿什麼發展?

  除了徐家和那些依附徐家的小地主外,剩下的全都是貧農,這樣的府,絲毫髮展潛力都沒有。

  李崇自己也能明白這其中的聯繫,此刻的臉色有些難看緊張。

  松江太窮了,而且徐家的吃相也太難看,恐怕今日在場的這些商賈沒人會願意到松江投資。

  那如此一來,自己這個知府明年還能接著幹下去嗎?

  徐階是北京禮部尚書,管不到自己,陸少傅是江南黨魁,如今在江南有著絕對的生殺大權,到底是自己的官位重要,還是伺候徐階的心情重要?

  想到這裡,李崇已經有了打算。

  得請自己老舅出面勸徐階退還些土地了,不然,自己只能翻臉去查徐老貪!

  總不能為了給你擦屁股,連知府的位置都不要了吧。

  到時候你徐階要是生氣,自己大不了把鍋甩給陸遠,你徐階有本事就和陸遠打擂台去。

  找我一個知府撒什麼脾氣。

  念頭通達之後,李崇又面露笑容。

  松江窮,但窮是好事,稍微翻翻身,增長的速度就一目了然。

  上一年松江財稅比如是一萬兩,今年哪怕增長五千兩,那增長幅度也是五成了。

  像蘇州,上一年財稅把糧食、布匹這些亂七八糟的全部加在一起,比如折算做一百萬兩,今年就算一口氣增長二十萬,其增長幅度也趕不上松江。

  窮也有窮的好處。

  富有富的壞處,畢竟體量太大,增幅不起眼。

  「既然大家已經明白了本官的意思,那麼剩下的時間,各位之間可以多交流了。」

  陸遠微笑道:「本官聽說那個遠東商號打算往鳳陽、廬州投資三十萬兩,往松江投資五十萬兩用來興辦廠業、織坊和擴修碼頭港口,本官還聽說這個消息登報後,又有很多家商號紛紛打算加入其中,這是大好事啊。

  銀子有人願意出,你們這些做知府、知縣的也要把握住今天這個機會,自行爭取,其他的事本官就不多摻和了,只等明年的今天,本官就按照這個標準來對你們進行考評,是升官是罷官,你們用實際考評成績來說話吧。」

  說完話,陸遠起身就走。

  路他已經給這些官員鋪好了,商人也都找來了,各自能爭取多少投資就是這些官員的事了。

  要學會調動發揮這些官員自身的積極能動性。

  陸遠堅信一點,這些古代官僚雖然眼界窄、格局小、思想落後,但只要慢慢開發他們的積極能動性,他們並不會比後世官員蠢。

  甚至從摟銀子這方面來說,他們更貪婪,弄錢的招數更多。

  慢慢的摸石頭過河,一兩年換一批官員,十年二十年之後,後繼的官員個個都在摸索中對搞經濟、搞發展總結出基礎理論,再往後,那便形成一套完整的政治經濟學。

  什麼宏觀經濟調控、微觀經濟發展的邏輯理論不需要陸遠這個穿越者,社會發展的進程中就會自行誕生。

  陸遠的身份就只是一個引導者。

  一個人無法改變世界,但一群人可以。

  江南富裕,有著紮實牢靠的經濟基礎,只要引導著將江南的社會結構完成從傳統封閉的農耕文明演變向開放進取的資本化發展,那麼未來,有著一萬萬以上人口的大明朝就能一步跨出,搶在西葡、荷蘭和英國人的前面,搶先實現十六、十七世紀的開海辟疆。

  陸遠很期待,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

  若是能,這個國家會多麼強大。

  十六世紀,一萬萬人口的國家體量!

  一挑全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