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手團結,一手培養
皇宮,文淵閣值房內。✎🎉 ➅9𝓢𝓗ⓤx.匚𝑜𝓂 🎃💜
陸遠抬頭看了看窗外,感嘆一聲。
「今天這天氣可是真好,天公作美啊。」
南京沒有內閣,因此九卿每日派出一個到文淵閣輪值,今天輪到了陸遠。
值房內除了趙學雍、張居正兩個隨官,還有南京通政使司的幾名官員,以及朱紈這個應天巡撫。
他是來找陸遠匯報南京銀行開業的事。
書院開堂在即,六省的布政使也很給陸遠面子的將這個消息私下傳開,因此各省很多士紳最近無不湧入南京,在陸遠的授意下,便先匆匆將銀行的草台班子給搭起來,其實就只掛了塊牌子先。
眼下的銀行暫時只有一項業務,那就是對外放貸。
為了圈這些入京士紳的銀子,南京銀行準備了足足兩百套毗鄰長安街的優質房源。
這些宅子一部分來自當初南京當地士紳輸在不夜城賭桌上,一部分是九卿連著陸遠自掏腰包買下來的。
平均一套宅子的市價在一千五百兩左右,陸遠等人完全是溢價超過五成才買下。
沒辦法,能在緊挨著長安街的區域有大宅子的也都是南京本地的官員或者士紳,人家也不缺錢,陸遠等人總也不好強權豪奪,那樣人心就散了。
原先的房主眉開眼笑以為撿了大便宜,哪裡能知道這些宅子的房價將會翻倍的瘋漲。
誰的信息來源再靈通他也趕不上政策本身的制定者啊。
「一套宅子就算作價八千兩往外賣,按首付三成,剩下的五千六百兩分出個十年去,每年加收百分之十的利錢不過分吧,那買宅子的一年要還銀行一千一百二十兩。十年,一萬一千二百兩加上首付的兩千四百兩,這就是一萬三千六百兩。」
朱紈這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新鮮的銀行,一開始還不當回事,可當了解之後,整個人都傻眼。
銀子,還能這樣賺?
一套宅子十年就能賺上萬兩銀子,二百套宅子?
什麼都不用做,十年內躺著就能從士紳身上吸走二百多萬兩銀子的血!
這太可怕了。
也在這個時候朱紈才意識到,為什麼陸遠倒向南京後,嚴嵩也拿陸遠沒轍了。
為什麼陸遠能被南京那些已經隱居幕後不再露面的老頭子們認可,能被以張治、韓士英為首的江南官僚集團推著成為南京吏部尚書。
這個陸遠太貪婪,也太會敲骨吸髓了。
光靠著炒所謂的書院名額、炒這張結識政治高層門票的手段,陸遠就能吸乾不少士紳的血。
將教育資源、晉身機會和房子綁在一起,也就陸遠能想出來這種損招。
陸遠站在窗台邊望著外面晴朗的天空,無須回頭,只言道。
「子純。」
「下官在。」
「這些日子進京安家的士紳已經有不少了吧。」
「是。」
「拜訪你這個應天巡撫的也不少吧。」
朱紈想著措辭,組織著語言答話:「是有不少,都拐著彎問下官,想著將孩子送進光華書院。」
「你要有什麼親近的人選也可以和本官說,本官來安排。」
朱紈忙答話道:「下官哪敢許諾他們,光華書院乃是部堂心血所系,豈是什麼歪瓜裂棗都能進的地方?因而下官一一回絕,並正告他們,是寶玉還是庸器,都需部堂您來雕琢甄別。」
陸遠呵呵一笑,轉身回了座位,擺手示意朱紈落座。
品茶。
「光華書院是為國朝育才的地方,又不收學費,為了能開辦起來,潘部堂甚至不惜捐出自己的家宅,其他諸位部堂也紛紛解囊相助,本官作為第一任院丞,更要擔起責任,不然既辜負了朝廷也辜負了潘部堂等人的一片心血,不可不謹慎啊。」
「是,部堂說的對。」
陸遠又言道:「不過子純,將來想要進書院入學的學生數百人,本官分身乏術如何一一甄別?本官知道子純你身為應天巡撫,身系重任公務繁忙。
但本官還是不得不給伱加加擔子,希望你能勉為其難,顧念為朝廷育才、體恤潘部堂等人心血的份上,替本官分擔一些擔子才是。」
朱紈深吸一口氣,立時起身作揖。
「既然部堂如此看重,下官若是再拒絕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請部堂放心,下官一定盡力去做,若真發現了幾個良才,也定第一時間向部堂匯報,請部堂您親自把關。」
「好好好,有勞子純了,且去忙吧。」
「下官告辭。」
目送朱紈離開,陸遠展顏一笑。
又能團結一個了。
拿起桌案上的奏本看了幾道,張居正走了進來,懷裡捧著一摞厚厚的書刊。
「部堂,府里剛送來的,您前段時間要的那什麼武林小說話本,那些個說書先生都寫好了。」
陸遠看了一眼,忙沖外面喊了一嗓子。
「學雍。」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趙學雍快步走了進來。
陸遠一指小桌上的小說言道:「你們倆一起來看。」
「奏本不處置了?」
「你們倆看,本官自己批。」
「部堂不親自看看?」
「不必要了。」
這哪有親自看的必要,陸遠只是隨意翻看兩眼就失去繼續看下去的興趣。
能指望這些說書先生一上來寫出多精彩的武俠小說?
離著《天龍八部》、《射鵰》這些武俠里程碑都遠著呢,更別說信息大爆炸時代那些網文證道的各種流派開山巨著了。
故事、設定、腦洞、情節、邏輯哪一項也不是這些說書先生能去追趕的。
所以陸遠壓根看不下去。
「你們兩人慢慢看吧。」
陸遠伸了記懶腰:「批了一天的奏本也歇歇腦子,看看這群說書先生寫的小說故事怎麼樣,若是你們都愛看,那就有市場,本官的口味太刁,這種書,滿足不了的。」
二人無不展顏一笑,跟著一人拿起幾本小說落座去看。
這一看便是忘卻了時間,直到通政使司的官員送來晚膳兩人才發現竟已是天黑。
「寫的怎麼樣?」
陸遠的行為按說是有些失禮的,不符合食不言寢不語的行為規範,當然這種規範也加不到陸遠的身上。
畢竟都遵照這個行為規範的話,那得耽誤多少國家大事啊。
離開酒桌會還怎麼開?
趙學雍捧著飯碗答話:「寫的甚是巧妙,下官看的嘆為觀止。」
張居正附言道:「是啊部堂,若非是部堂親述教給這些說書先生,下官幾乎認為這故事是真的呢,天下真有那種可以運轉真氣,隔空傷人的高人呢。」
末了咂咂嘴一嘆。
「只可惜時間太倉促,看得出來這故事並未完結,引為憾事啊。」
「要的就是別完結,完結了,你還怎麼追著看。」
陸遠呵呵一笑,點了點桌上的邸報。
「等報局成立之後,將這些故事每次截取個兩三千字拓印上去發行,每天發一版,讓咱們南京城裡識字的百姓追著看去,以後這些個說書先生要是打算說這些故事,必須要比報紙更新的內容晚一天。」
「部堂這個辦法真是高。」
趙學雍讚嘆道:「如此一來,報紙的銷量必然大漲,確可謂生財之道。」
「除了登小說,報紙也得留點篇幅寫點別的東西。」
陸遠看向張居正:「淺嘗輒止報導些時政,比如說南京城哪個部、院、司、局衙門的官員幹了哪些出彩的事,登到報紙上讓其在全城百姓面前露露臉,然後咱們吏部也能對其褒揚一番,甚至酌情提拔。」
後者初時不懂,隨後以拳擊掌,興奮起來。
「能表揚就能批評,將來誰幹的不好也給他登到報紙上,讓翰林院、全城士紳百姓一起罵,眾怨沸騰口誅筆伐,不用咱們撤他的官,他自己也沒臉幹下去。
用這種方法,轉個彎來監督和約束官員們的行為,督促他們勤政務實。」
「一點即透,叔大聰明啊。」
陸遠哈哈一笑,繼續言道:「朝政時弊積重難返,江南士林盤根錯節,越是這種局面越不能急著大刀闊斧,雖說沉疴需用猛藥,只怕猛藥過後迴光返照,難逃撒手人寰。
慢慢來做,一點一敲,將跗骨之疽慢慢根除,才是救國圖存之道。」
張居正心悅誠服的拱手。
「學台教誨,學生謹記於心。」
「不說了,吃飯。」
見到張居正能聽進去,陸遠也很高興。
前麵團結朱紈,現在手把手養成張居正。
如此一手抓團結、一手抓培養,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嚴嵩啊嚴嵩,現在站在你面前和你打擂台的,可不只是你的同鄉後生,還是南京吏部尚書、江南官僚集團利益代言人、光華書院院丞、帶著十幾年鬥爭經驗的老油條。
你。
準備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