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張居正?張居正!

  第139章 張居正?張居正!

  九卿老爺們歡欣鼓舞,殊不知這一些都只是陸遠給他們畫的大餅罷了。

  金融業想要興盛的基礎是絕對夯實的實業和生產力,並且輔以完整的從生產到市場流通消化的完美閉環,不然就是無根浮萍。

  真想要實現,不知道要多少年的事了。

  但這種東西陸遠怎麼能說呢。

  陸遠只是為這群人描繪了一個未來無限璀璨的藍圖罷了,好讓這些人沉浸其中。

  想到將來有朝一日可以吸乾整個江南六七千萬人的血,這些個老爺們是多麼興奮啊。

  在他們眼中,陸遠就是不能失去的天賜瑰寶。

  一定要保住。

  所以說,陸遠只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繼續給自己身上加保護符。

  不夜城、萬芳園的生意有朝一日不賺錢時,這群老爺們恐怕就會將陸遠一腳踢開,或者推出去當一個替罪羔羊,好保全他們的名聲。

  這種事情陸遠當然要防一手。

  便拋出一個更美味的肉包子,勾住這群蟲豸的胃口吧。

  只等將來胡宗憲扎住腳跟,有了海船、火炮、私軍,甭管是潤出大明還是再進一步,陸遠都算是在這個世道有了立身之本,便也有資格對這個國家指手畫腳了。

  兩江魁首。

  呵呵。

  都在畫餅。

  ——

  「公子,咱們到南京了。」

  一輛普通的驢車停在了南京城門外,駕車的車夫喊了一聲:「入城要登記還要交入城錢,老漢我就不入城,要勞公子您步行入城了。」

  驢車內走出一個年輕士子,他先是抬頭看了一眼高大的南京城牆,隨後走下馬車自懷裡取出一角碎銀遞給車夫。

  「辛苦大叔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謝謝公子。」

  車夫喜笑顏開接過銀子,揮打著鞭子調轉方向離開。

  年輕士子走向城門的登記處,取出了自己的戶牒並拿出十文錢來放到桌案上,負責登記的士兵很是認真的登記下。

  「嘉靖三十年二月初七,江陵籍人張居正入南京城。」

  寫著字嘴裡問話。

  「來南京做什麼的?」

  「遊學。」

  「原來還是個讀書人,在南京可有同鄉或者親屬故友啊。」

  「有幾個同年在南京。」

  聽到同年二字,士兵先是一怔隨後立馬畢恭畢敬。

  「敢問老爺是?」

  「嘉靖二十六年進士。」

  一句進士,整個城門登記處都一片譁然,老百姓看著張居正就像是見到大官一般,齊刷刷退了幾步,生怕衝撞到。

  看守的城門官更是匆匆跑了過來親自接待,並且將戶牒和那十文錢交還給張居正,客氣言道。

  「張老爺,南京城不設宵禁,但是戌時後儘量少在街上遊蕩,不然會被巡差盤問,怕是會給老爺您添麻煩。」

  「多謝告知。」

  張居正收下戶牒,卻將銅錢留了下來:「規矩就是規矩,不可因為某一人而偏私。」

  扔下話,張居正大步走進南京城,一頭撞進這萬千繁華交織的紅粉金陵。

  「一路走來,多聞南京富庶,親眼一觀,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張居正走走停停,一路觀瞧著來到應天府學(即後世南京夫子廟),對著孔夫子的畫像參謁上香後才離開去尋同年殷正茂。

  後者如今任南京兵科給事中,正七品。

  雖說有著翰林院編修的官身,但是張居正想要進皇宮也需先到通政使司報備提請,隨後在通政使司一名官員的帶領下方得進入。

  「養實兄。」

  兵科值房內,數名官員忙碌著,埋頭稽核地方各府兵備的殷正茂聞言抬起頭,先是一怔後立馬驚喜起身:「叔大?真是叔大,你竟然來南京了。」

  說著話快步迎了出去。

  張居正含笑道:「是,來南京遊學,到處看看順便來拜訪養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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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遊學?」殷正茂驚詫不已:「伱不是在翰林院任編修嗎,怎麼會來到南京遊學。」

  「一言難盡。」

  張居正嘆出口氣,隨後玩笑道:「養實兄,難不成你就讓居正站著陪你敘舊?從城門走到這來,居正這腳可是累酸了。」

  「對對對,你看為兄這不懂事了。」殷正茂告罪一聲:「但值房內都在公辦,不便敘舊,咱們尋個亭閣小坐吧。」

  「客隨主便。」

  兩人一前一後尋了個亭子,殷正茂又快步跑進一旁的值房裡接上兩杯茶回來,閒聊道:「怎麼個一言難盡。」

  張居正答道:「前年的時候,居正有感朝政之弊給內閣上了疏,但是成了淹本,心中不免有些鬱結難消,正趕上去年庚戌之變,這心裡越加窩火生氣,害了病,索性就請了病休回江陵老家歇養,現如今身子好了,也無心再回朝堂,便想游遍這五嶽三川、領略下這大好河山的風土故事。」

  「竟是如此。」殷正茂瞭然點頭,隨後頗為遺憾的說道:「叔大的才華勝為兄多矣,若是不用於朝堂實在是屈才了,還是快些回北京吧。」

  「誒,好不容易才偷得閒暇,養實兄還是讓居正懶散些日子吧。」

  張居正不願意,搖頭言道:「更何況,如今奸佞當道、朽木在朝,就算回了翰林院,又何年何月方能有出頭之日?倒不如這遊山玩水來的瀟灑恣意。」

  「唉。」

  殷正茂跟著嘆氣一聲:「是啊,奸佞當道,朽木在朝,去歲庚戌之變實乃我大明之恥,嚴嵩、仇鸞之流委實可恨。」

  二人有了共同話題,此刻你一言我一句的痛斥朝弊,正自痛快著,便見遠處走來一大隊官員。

  居中為首之人三十餘歲,穿著三品官袍,身邊圍攏的也多是三品、四品大員。

  只聽得這為首之人言辭嚴厲,邊走邊呵斥。

  「就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嗎,讓你們剿匪不是讓你們打倭寇,連個山匪路霸都剿滅不了,動不動就是一堆藉口,難不成這種小事還要讓陸某去找韓部堂說嗎。」

  一群官員無不戰戰兢兢,畏首不敢言語。

  「還有,你們兵部的差事找陸某做什麼,不要說要銀子,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利索,還好意思來要錢。」

  陸遠斥責著經過亭子,看到了殷正茂和張居正,不由皺眉。

  「此刻正是當值期間,怎麼會有不穿官袍者於此逗留,你是哪個衙門的?」

  這話自然是對張居正說的。

  張居正忙作揖:「後進學生張居正,乃翰林院編修,此值休病假之期,乃來南京遊學拜訪同年故友。」

  殷正茂也忙行禮:「下官兵科給事中殷正茂參見陸堂官,下官知錯,這便回值房。」

  陸遠一肚子的邪火瞬間跑了個乾乾淨淨。

  什麼玩意?

  張居正?

  不確定,再問問。

  「江陵人?」

  「是,學生是江陵人,參見陸堂官。」

  「哈哈哈哈。」陸遠頓時仰天大笑起來:「好好好,來南京好,來南京好,多在南京轉轉,南京人傑地靈,對你遊學大有裨益。」

  「是,多謝陸堂官。」

  看著陸遠離開,張居正忙問殷正茂:「養實兄,這位陸堂官就是戶部左侍郎陸遠陸伯興?」

  「對。」

  「久聞其名啊。」

  張居正望向陸遠離去的背影,感嘆道:「沒想到陸堂官那麼年輕,不過他一個戶部侍郎,緣何能讓那麼多三品、四品的堂官上司們如此敬畏。」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

  殷正茂壓低聲音說道:「在咱們南京有句話,寧得罪九卿不可得罪陸堂官,莫看陸堂官只是戶部侍郎,他,厲害著呢,戶部尚書張部堂,就是個泥胎雕塑。」

  張居正驚愕張嘴。

  侍郎架空尚書?

  好威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