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府被秦婉拆的破敗不堪,借著修復侯府,陸偃也派人去問了花石果木,屋櫞瓦片的價格,次等的自然沒多少錢,可如果侯府想要修復到之前的模樣,沒有十幾萬兩銀子下不來。
陸偃就歇了去找秦婉要東西的心思,可即便修復侯府用次等的東西,也掏空了家底。
再加上陸老太君的年紀大了,又生了幾次氣病倒,延醫問藥也花用了不少銀子。
齊靜捧著帳冊也是愁得很,這真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侯爺,明日府里的一應開銷銀子還沒著落,而且也要發月錢了,這月錢怎麼辦?您還在鋪子裡定了布料首飾用來給白小姐做聘禮,鋪子那邊送來消息,說過幾日就送來,到時候尾款也要準備好才是。」
陸偃聽著一樁樁一件件,腦殼都疼,封賞定下,可賞賜卻遲遲下不來,封賞之事他可以去找兵部鬧,賞賜難道要他去找陛下鬧去?
陸偃只能丟下臉面,他摘下手上扳指丟給齊靜:「這個讓人拿去當了,先把這幾日的開銷對付了,銀子的事情我想法子。」
陸偃自邊關帶回不少戰利品,進城那日沒能回家,就直接放到了別院。
孰料別院管家卻說東西都不見了!
陸偃倏然抽刀架在管家脖子上,還未用力已經見血:「什麼叫都不見了,你給我說清楚!」
這些短時間他過得捉襟見肘,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他帶來的這些戰利品換成銀子,少說也有幾萬兩,怎會都不見了!
管家嚇得癱軟在地,結結巴巴地說:「前……前些日子白小姐讓人將東西都搬了出去,沒再搬回來。」
陸偃愣住:「晚意?她讓人搬這些東西作甚?你又怎麼讓她搬走的?」
管家快哭了:「白小姐說,府里斷了別院用度,她需要銀子,且您說過這些東西任由她支配的。」
陸偃氣的渾身發抖,那可是幾萬兩銀子!他為了他們的未來殫精竭慮,可白晚意呢?說拿走就拿走了!
那可是他在戰場上幾番出生入死,八年時間一點點收攏起來的!
白晚意拿著這些銀子去做什麼了?
陸偃當即策馬去尋白晚意,可站在京城街頭,他卻不知她日常喜歡去哪裡。
在街頭踟躕徘徊半晌,陸偃想起火器工坊。
是了,定然是在工坊里!
這個工坊本是平陽侯府的一個莊子,因為距離京城近,就撥出來給白晚意使用。
陸偃策馬狂奔而去,距離莊子近了,陡然發現站在門口的兩人,其中一人是巧笑倩兮的白晚意,另一人卻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太子謝清。
白晚意那眼神他再熟悉不過,她看著自己時,便是這樣的眼神。
陸偃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他攥緊韁繩,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直到胸口脹痛,他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知太子說了什麼,白晚意掩口輕笑,偏著腦袋看著謝清又言笑晏晏地說了句什麼。
謝清悠然搖頭,轉頭看到陸偃,他淡然收回視線,道:「陸侯來接你了,先走一步。」
謝清轉身登上馬車,鑲嵌著琉璃窗的馬車搖搖晃晃,自陸偃身邊擦身而過。
陸偃看著謝清馬車遠去,跳下馬兒疾奔到白晚意身邊,抓住她的手質問:「你跟太子怎麼回事?」
白晚意一驚,眼裡快速蓄起淚水:「那是太子。我能有什麼想法?我又敢有什麼想法?我又怎能拒絕太子邀約?更何況,我這是為了你啊!太子再怎麼不受陛下寵愛那也是太子,從龍之功你不想嗎?難道你還想著日後被吏部,兵部拿捏?」
白晚意一連幾問,陸偃怔愣愣地鬆開她的手,低頭輕笑:「說起來你還是為了我?」
白晚意見他仍舊皺著眉頭一臉不信的樣子,不耐地深吸口氣,再抬眸又滿目溫柔,眼淚大顆大顆地從她眼角滑落:「偃哥哥,你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給我扣帽子。」
「那秦氏是輕浮之人,我卻不是。當初若不是你身中毒藥,我又怎會為你以身解毒,失了名節?我懷了身孕,只能跟了你,我也死心塌地跟著你。你卻又如此疑心我,真是令人寒心!」
陸偃想起那日自己險些喪命,是白晚意不顧名節,禮教救了自己,心一下軟下來,愧疚地抱著她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今天心情不好,遷怒你了。」
「你心情不好就能拿我撒火嗎?」白晚意不依,擰身不讓他抱。
陸偃好聲好氣地哄著,好一會兒白晚意才止住了眼淚,又說到尋到了琉璃,白晚意才露出了笑臉:「真的尋到了?」
「是尋到了。只是銀錢不夠。」陸偃又想起來是為什麼找來的了,「你把那些戰利品都拿走了?拿去哪兒了?」
白晚意眼圈兒又紅了:「你質問我。」
陸偃的火氣起了又滅,他無奈嘆氣,好聲好氣地說:「如今籌備婚事處處都需要用銀子,我去別院拿東西才知道都被你拿走了。幾萬兩銀子呢,你好歹給我一些,我好拿去置辦聘禮。」
白晚意手一攤,也很無奈:「我也沒銀子了,那些東西換的銀錢都扔在這莊子上了。」
陸偃倒抽口涼氣:「幾萬兩!這才多久就都花用了?而且火器方子不是交給陛下了嗎?為何我們還要研究?」
白晚意耐心解釋:「我本也以為火器方子交給陛下,就省了我們自己研製了,可太子似乎對火器有意思,總是私下找來,我推又推不掉,只能硬著頭皮研究。而且工部那邊也時常叫我過去問話。」
「若是我們這邊的進度跟不上工部的進度,到了那邊我又如何做答?」白晚意拉著陸偃的手,讓他摸摸自己掌心的剝繭:「你瞧,我手上都起繭子了。我這也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嗎?」
陸偃心疼白晚意,也心疼銀子:「那可以幾萬兩銀子,這就花沒了?我們邊關那麼多年都沒花用這麼多銀子。」
內心裡,陸偃並不相信白晚意說的話,如果真的是太子自己主動來尋的,白晚意不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太子。
這幾萬兩銀子,她又藏下了多少?
面對陸偃的步步緊逼,白晚意心中越發不耐,她掰著手指頭給他算帳:「邊關物價幾何?京城物價幾何?更何況火藥不值錢,可火器本身耗費銀錢啊。」
「做火器需要的銅鐵,都需要大量銀錢支撐,燒柴達不到溫度,需要大價錢去買煤炭……你若是不信,莊子上有帳冊,我們去對帳。」
白晚意著陸偃往莊子上走,本以為他不會去,誰知他卻很順從地跟隨他的腳步進了莊子。
白晚意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