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儲君,要有智有謀。
太子早年間行事確實讓人擔憂,但如今倒是顯露出來幾分為君才能。
好在沒被皇后教壞。
思及此,皇帝眼底閃過一抹不滿,目光又落在陸玲瓏身上,似乎平陽侯回朝那日,她就曾在御前大放闕詞,如此不懂常理,不知禮數的女子,丟給皇后,噁心噁心她也罷。
皇后輕易廢不得,也是可惜。
「行了,夜深了,朕要就寢,爾等退下吧。」
皇帝起身往後宮走,可站在長長的宮道時,又不知去哪裡。
張公公小心翼翼看皇帝一眼,斟酌著問:「不然去幾位美人,亦或者才人哪裡?」
皇帝年歲也大了,更何況也不是好。色之人,也有兩屆選秀沒給宮裡留人了。
現如今都是老人,去哪裡都不太得清閒,所以張公公建議的也都是無子,以及平素無寵的嬪妃。
皇帝想了想,瞧了一眼天色,點頭:「可。」
天晚了,皇帝也懶得往遠處走,就去了最近的一個寶林處,也許是伺候的好,次日一早,寶林晉封才人。
皇后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很是在自己宮中鬧了一場,可再不高興,也只能梳妝接受新晉才人的大禮參拜。
皇帝鬧心,還可以換一處住所,找人開心開心。
陸偃鬧心,卻無處可去。
他從御書房出來,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身後太子殿下如影隨行。
謝清可真是太好奇了:「聽聞陸侯家裡又塌了房子?還起火了?陸侯要不要去廟裡燒個香,求個平安符?最近府里可真是事兒多啊。」
可不是事多嗎?
自打白晚意進門,就諸事不順,不是這裡塌,就是那裡塌。
陸偃並不想理會這位太子殿下。
可是太子詢問,陸偃又不能不答:「回太子殿下的話,似乎是屋脊瓦片鬆動,掉落下來,砸了屏風,碰到了蠟燭,以至於失火。」
屋頂瓦片?
謝清驟然想起那晚,他跟秦婉在主院房頂摳瓦片的場景,該不會……
他忽然有些心虛,抬手摸了摸鼻子,問:「沒有傷到人吧?」
本是看好戲的口氣,忽然改了,陸偃沒察覺奇怪,本身太子殿下自己就很奇奇怪怪了,他只說:「多謝太子殿下關懷,發現及時,沒有傷到人,火勢也沒蔓延,也算是幸事。」
也是是大婚的日子,各處都很忙,丫鬟婆子也沒休息那麼早,再加上發現及時,才沒傷到人,不然的話……
陸偃只覺背脊發涼,連忙對謝清一禮,道:「微臣忽然想起,家中各處都需要詳查,以免再生事端,微臣先行告退。」
「行了行了,走吧。」謝清擺擺手,沒有傷及無辜就好。
至於說會不會內疚什麼的,搞什麼?
白晚意害他那麼慘,陸偃也脫不了關係,他才不會內疚,只是可惜了吳三小姐,遭受池魚之殃,好好的婚禮被毀了。
不過進了那樣的家庭,也是她的選擇了。
謝清尋思,這次可以藉機往平陽侯府安插人了。
上次平陽侯府發賣下人,之後的大肆採買下人,謝清並沒有安排人進去,因為剛發賣了一批,採買的這些,只會越發謹慎。
這次大火,各處需要修葺,也彰顯了侯府人手不足,再採買就好安插人了。
謝清沒回東宮,腳步匆匆出了宮門。
陸偃回到平陽侯府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他站在家門口,也是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以往,一府主君,住的是主院,夫人住在後院,哪怕主君不想去夫人或者哪個姨娘那裡,也有主院可以去。
可現如今,他沒有住的地方了。
小廝低頭打著哈欠,眼裡沁出的淚都有些止不住,瞧見陸偃不動,他說:「侯爺,不然去書房?」
外院書房,雖然沒有床,卻有一張塌,也不是不能睡人,好歹將就一晚,主子休息了,他們這些下人也才能喘口氣。
陸偃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不為別的,也是很困了,又累又困,腦子哪裡轉的動?
「也好,讓人告訴各處,五小姐找到了,都別張揚了。」他說完,腳步一轉就往書房過去,就見一個丫鬟等在書房門口:「侯爺,我們夫人有請。」
這個夫人,自然就是吳三小姐。
陸偃也沒到了認不出丫鬟的程度:「你們夫人可還好?」
「夫人一直在等著侯爺。」丫鬟又是一禮,便往前一步做出引路狀。
陸偃無奈,只能跟上。
吳三小姐如今住在慈安院偏房,懷孕的齊靜就住在對面的廂房,她在陸偃回府前才回了房間,剛得了陸玲瓏找到的消息,就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她隔窗看了一眼。
小丫鬟問:「姨娘,可要請侯爺進來?」
「倒也不用,我累了。」齊靜掩口打個呵欠,就上了床榻自己放下帳幔,陸玲瓏找到了就行,至於在哪裡,不是她該關心的:「熄燈吧。」
廂房的燈光滅了。
陸偃不過掃了一眼廂房,就跟著吳三小姐進了房間。
吳三小姐驕縱了些,但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新婚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惱恨,卻也知道自己不哭不鬧,才能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瞧見陸偃進門,她便笑臉相迎:「夫君回來了,我備了熱水,夫君先沐浴吧。」
陸偃本有一些話要敷衍吳三小姐,怕她吵怕她鬧,這會兒她不哭不鬧,反而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泡了個熱水澡,解了乏,陸偃回到房間,看著桌上擺著的清粥小菜,這才說:「委屈你了。」
吳三小姐柔柔一笑,捧了粥遞到他手邊:「誰都不想的。夫君先陪我用膳可好?」
「好。」陸偃點頭,他也確實餓了,跟著吳三小姐一起吃了飯。
吳三小姐也不怎麼餓,著實是氣的,她斟酌許久才開口道:「夫君,我名諱資雅,字毓宣。咱們府上有兩位夫人,只怕下人稱呼上會有所混淆。所以我想著,以後就稱呼白夫人,毓夫人如何?」
說完,她又解釋道:「我母親對外是冠了夫姓,恐稱呼我為吳夫人,對母親不敬。」
陸偃並無不可:「你說了算。」
吳三小姐笑起來,又說:「我聽聞,如今府上中饋,雖說明面上是祖母掌管,但是實際上做主的,是齊姨娘,以及兩位小姐。」
「六妹妹跟八妹妹管家,倒也罷了,畢竟已是談婚論嫁的年歲,該當學著掌家理事。如今齊姨娘有孕,又掌著中饋,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