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只有他們兩個。
餐廳里吃飯的人還有那麼多，郁斯年身後的下屬與合作夥伴也沒有散。
可當事人，只剩他們兩個。
郁斯年一直很認真的看著她，眼神又深又靜。
三年不見，喬之萍真的變了。
那時候的她，像是陀螺一樣，天天除了讀書就是兼職，把自己安排的滿滿的。
唯一空餘下來的時間，都是陪自己的奶奶。
其實她那個時候，也不是很好看的。
帶著厚厚的眼鏡，穿著過時的衣服，黑黑的，瘦的像麻杆。
但眼睛又大又亮，不笑的時候還顯得有點凶，就像是一頭困境中的小獸，一有風吹草動，就豎起全身的刺。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吸引，天天就喜歡跟在她身邊。
但現在，她長開了，成熟了，也變漂亮了。
冷靜，犀利，沉穩，骨子裡的倔強一如既往。
如果說，當時的喬之萍，還帶著一股不怕死的少年銳氣。
此時的她，就是飽經風霜沉澱後，理智圓融解決問題的成年人。
但無論是哪種，都看的他有點移不開眼。
一愣之後，反而是喬之萍笑了。
她這一笑，立即沖淡了身上過於冷銳的氣質，仿佛冰雪消融一般：「斯年，好久不見。」
郁斯年喉結一滾，有太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最後也只有一句：「……好久不見。」
喬之萍笑了笑：「剛才的事，謝謝你。」
雖然她自己也有破解的辦法，但郁斯年幫她出頭，她還是感激的。
「不，不客氣。」郁斯年看見她眉梢眼角有點懨懨的，似乎有要離開的意思，有點著急，「你……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喬之萍微微抬眸，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化，依然得體的笑了笑：「還好。你呢？」
其實，當時兩個人關係好的時候，她跟郁斯年說過。
分開很久的人又重逢，最傻的就是問對方過得好不好。
因為過得好不好，根本無需發問。
只看對方的氣色、穿著、神態，就能猜出對方近些年的狀況。
郁斯年明知她的問話有點客套，還是微微點頭：「我也是。」
喬之萍勾唇輕笑。
想想也是，郁家就他一個寶貝兒子。
當年把根本沒有留學意願的他急匆匆送到美國，還學了一年語言才念的研究生。
人生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他們兩個無疾而終，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戀情。
那點子傷春悲秋的小情感，在時間的洪流里沖刷的什麼也不是。
現在，不也還是乖乖和徐亦瑟訂婚了嗎？
還想說些什麼，喬之萍眉頭一挑，看向他身後有些焦急的下屬，輕輕笑了一聲：「你的同事，似乎找你有事。」
郁斯年回頭，果然看見那些人還在等待，畢竟今天他過來，是帶著任務的。
他喉頭有點發緊，果然看到喬之萍淡笑著和他擺手：「那斯年，我先離開了，祝你工作順利。」
「喬……之萍，等一下。」
他原本想叫她的暱稱「喬喬」或者「小喬」，又覺得，他們兩個此刻的關係，叫的如此親昵，可能會對她不利。
只好又叫了名字。
喬之萍腳步一頓，微微歪頭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他想約她見面，想要她的聯繫方式，想好好的，認認真真的跟她聊一聊。
哪怕只是說說話也行，他想跟她繼續見面。
可看著她的臉，兩個人隔著三四步的距離，就好像隔著一道鴻溝一樣。
一切都不一樣了。
尤其是，旁邊的吳明明，還不合時宜的補了一刀：「小郁總，待會兒徐小姐也要來呢。」
徐亦瑟原本是不想來參加這次會議的。
由上面組織的，做宣傳用的經貿會談，想也知道會有多無聊。
但吳明明告訴她，郁斯年來參會了，而且似乎還遇到一位故人，兩人很是曖-昧。
這一下子就戳到了徐亦笙的神經，瞬間讓她想起了被喬之萍支配的恐懼。
雖然徐家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沒有公布喬之萍的真實身份。郁家也不知道，郁斯年更是被瞞在鼓裡。
在徐家，喬之萍也不受父母的喜歡。
但她畢竟是親生的。
而且和時野的婚姻，等同於形婚，雙方相看兩相厭，隨時可以離的。
在郁斯年不知道喬之萍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尚且為了這段感情要死要活。
等他知道她的身世，沒準立馬踹了自己，跟喬之萍重修舊好。
徐亦瑟花了三年時間，好容易才求得他對自己的憐惜，萬一這時候婚事黃了，她一定發瘋。
果然，一提到徐亦瑟，喬之萍和郁斯年的表情都是一僵。
喬之萍還好，她早看到他們兩個訂婚，聞言只是微微頓了頓。
郁斯年卻臉色大變，又是擔憂又是有點羞愧的看向她，生怕她怨恨自己。
畢竟，徐亦瑟，是當年霸凌她的人。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還是喬之萍先開口：「我先走了。」
「等等，」郁斯年又叫住了她，「你現在，是在時野哥的手下工作嗎？」
剛剛那個姚子君，一口一個「貼身助理」。
他們全宇集團，正好和時光建投有合作項目。
就算這時候不方便要到她的聯繫方式，以後在工作場合，應該還是有見面的機會。
喬之萍也沒反駁，畢竟剛剛姚子君嚷嚷的滿餐廳都知道，她點點頭：「暫時。」
雖然時野不准她離職，但保不齊哪天她就惹怒了時野，被掃地出門。
或者時野知道她的身份，以時野的個性，應該不會允許他的妻子來當他的助理，十有八-九是會讓她離職的。
不管哪點，她這個助理的位置，也做不長。
還是趁著有限的時間，多撈點。
混點資歷和人脈，以後跳槽到其他公司，也能過的更好。
雖然聽到喬之萍這麼回答，郁斯年還是認真的點頭：「好。」
知道她的下落，至少以後能找到她。
……
喬之萍離開了餐廳，餘下來的時間，一臉淡定的參加會議。
按時野的要求領獎，拍照。
要離開會議廳的時候，果然看到徐亦瑟腳步匆匆的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