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萍的心臟,在他靠近的這一瞬間,猛地狂跳。
她下意識的想逃,可他的手臂,緊緊摟著自己的腰肢,讓她不好離開。
她又坐在礁石上,面前就是一片茫茫的大海。
海水不斷拍打著礁石,激起一片浪花,水珠不時灑落在她的頭上,身上。
而且,靠近的攝影機搖臂,還有天空中盤旋的無人機,都說明,這一切發生的正好,導演很滿意。
確實如此,剛剛時野的突然襲擊,在監控畫面里,圍觀的人也是一陣驚呼聲。
但時野還偏偏就停在了一厘米的位置,既沒有碰到,又可以拍出絕佳的角度。
甚至他還興奮的對著對講機說:「就這個角度,就這個姿勢,保持一下,讓我們拍多些。」
聽到對講機里導演的話,喬之萍也不好意思再動。
隔得這麼近,她甚至能看清楚,時野一根根的睫毛。
奇怪了,明明坐在這裡,海風卷著水汽襲來,涼爽又怡人。
但不知道因為被他摟著的原因,呼吸有點不暢。
她開始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可能是太陽太大,或者她喝少了水的緣故吧,不僅呼吸不暢,而且有點口乾舌燥,整個人都有點發燙。
但她不敢退,旁邊的無人機,一圈圈的繞行。
每過來一次,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既羞窘,但又不能逃開。
身體貼近,呼吸交纏。
為了借位刻意留出的那一厘米的距離,反而比之前很多次他忽然襲擊的吻,來的更讓人心煩意亂。
又一次無人機的嗡嗡聲飛遠,時野趁著無人機沒有拍攝到他們的面孔,低低在她耳邊輕語:「你的身體,在發燙。」
喬之萍又驚又怒,這還在拍著呢,他也不怕被人看見?
一抬頭,時野微微一笑:「無人機來了。」
果然在她耳邊又聽到嗡嗡聲,她趕緊換上職業假笑,連眼底也裝出幾分深情來。
很快,等無人機離開後,時野又微微的低語:「你動搖了。」
喬之萍愣了一下,隨即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怕被人聽到看到,她的聲音動作都儘量壓到最低,連唇角還噙著淺淺的笑意。
「你的心臟,跳的很快。」時野用的是肯定句。
他凝眸,看著她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神,心理學裡,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躲避。
這說明,他真的猜對了。
喬之萍想要辯駁,無人機又來。
她只好僵持著不敢多說,一直到再飛走,才解釋:「這是正常的反應,時總,我是一個健康的成年女性,會對異性的接近感到不適。」
時野輕笑一聲,也不反駁,他語氣很低,好像還稍微拉遠了一點點的距離:「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誰說我不敢?
又不是沒看過。
恰好無人機飛來,她也不想開懟,只是眼神憤憤不平的抬眸,直視他的眼神。
這一看,她頓時愣了一下。
時野的眼睛很好看,她知道。
時野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微微發紅。瞳仁略淺,像是通透的琥珀,睫毛又很長。
這樣的眼睛,就是專門招桃花的那種,傳說中的,看電線桿子都顯得深情。
這樣深情的眼瞳,配上略微薄情的薄唇,再加上他那種高高在上,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三種截然相反的姿態,在他臉上完美融合,也難怪會吸引那麼多女人的注意力。
喬之萍能感覺的出來,他以往即使一臉深情的說著情話,對你親近對你笑,眼底還是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
但現在不是。
此時他的眼睛裡,少了幾分吊兒郎當的輕佻,多了幾分專注。
即使不是深情,但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全是她。
都說男人有兩大愛好,勸妓從良,拉人下海。
那女人也一樣。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但純粹的壞男人,還是很難讓人接受,除非是對其他人壞,只對自己好。
這也是很多小說和影視劇里,攻略魔尊之類壞男人格外受歡迎的原因。
喬之萍以往對這種設定,嗤之以鼻。
一個渣男萬花叢中過,最後選了女主,不是女主有多好,可能是他累了,玩不動了,想找個老實女人過日子。
一個對三界生死冷漠的魔尊,只在乎女主,也不值得高興。他此時喜歡你,所以願意為你毀了三界。等他以後不喜歡你,你就是三界的一隻螞蟻,會被她好不憐惜的踩死。
可此時此刻,面對時野專注而溫柔的眼神,她卻有一種動搖的感覺。
吸引她的不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那種動容,而是,她真的在他眼裡看到了,他是在乎自己的。
不是之前很淺薄的,只想睡她的那種在乎。
其中有絲絲縷縷的情緒,連她都不敢多看,只想躲避。
從小被嫌棄的一生,她雖然鍛鍊出來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乎。
但是,沒有人是不願意被人喜歡,被人誇讚的,她也一樣。
在徐家的這三年,她的察言觀色,也練到了頂級。
那些人是真心喜歡她,還是膚淺和嘲笑,她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就是因為愛她的人太少,譏諷,嘲笑,厭惡她的人太多,所以只要有一點點的真心,她都很寶貝。
時野又是其中最特別的一個。
高中起就不斷的聽說他的傳聞,高考前夕隨口一句救了她,從此在她心裡留下了一點光亮。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的丈夫。
三年的忽視,這三個月的刁難,她確實曾經很討厭他,除了想在他的公司賺錢,其他的什麼也不想。
他越是用那種攫取的眼神看她,她越厭惡。
但,當他真的對她動了心,對她溫柔的時候,她還是動搖了。
時野此時,看到了她眼底時而迷茫,時而複雜,時而憤怒,時而幽怨。
但最後,又化成了一池春水。
他最開始,確實懷疑她是內鬼,又因為一場賭局對她多加在意,輸了賭局後,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更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