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時,高雲飛開著車,正好停在附近,他神色淡漠的站在那裡,「孔老闆,我還有事,就不多陪了。珊妮,看著點。」
進車裡之前,時野的眸子掃過在場諸人,最後落在喬之萍臉上時,他喉結一滾,眼底似乎有雲霧在翻湧,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只是留下一句:「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畢竟相識一場,他是真心把她當朋友,不希望看到她走絕路。
然而也沒再多說什麼,關上車門離開。
……
這邊,穆謹言的車開到喬之萍的樓下的時候,罕見的兩人都沒有說什麼。
喬之萍不用說了,她雖然不喜歡趙珊妮也不想當樂山大佛,但親眼看到身邊的一個女人清醒的沉淪,那種衝擊的不適感,還縈繞在她周圍。
對穆謹言也是。
雖然趙珊妮是時野的秘書,他們兩個人私交沒那麼好。
畢竟是一回國,第一份工作就一起開始的,看著公司一點點從風雨飄搖,到如今的蒸蒸日上。
但是人,從外表看,還是那顆蘋果,甚至比三年前還要鮮亮。
卻一點點從裡面爛掉了。
兩人正沉默著,穆謹言這邊手機鈴聲打破了安靜。
他拿起手機一看,是陸一鳴打來的。
雖然打電話的是陸一鳴,但想都不用想,時野絕對也在那邊。
穆謹言看了一眼喬之萍,喬之萍也會意:「那穆副總,我先下車了,謝謝你,今晚還特意送我回來。」
其實不止這點,上星期宴會,要不是穆謹言給她置辦了那麼一身ABC的妝面,只怕今天留在那裡被灌酒的就是她。
「客氣了。」穆謹言看著喬之萍,即使光線晦暗,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皺著眉頭的臉,眼角的失神。
他之前了解到,這個單子一開始是時野帶著她去簽的,看到今天趙珊妮的狀況,也能想像到,她那天的百般周旋。
她即使知道趙珊妮是內鬼,還好幾次陷害她,依然為她的境地感到悲哀。
穆謹言雖然是做技術的,而且又是穆家公子,平常談生意的時候,也沒有誰不開眼的灌他酒。
這種生意場中的無奈與周旋,他見多了,也……麻木了。
但喬之萍這樣能全身而退還能感同身受他人的悲苦,她不是一朵未經世事的小白蓮,有著清澈但愚蠢的眼神。
而是自己淋過雨,所以也想給其他人撐傘的那種慈悲。
這樣的溫柔,也深深吸引他。
雖然一開始,他對喬之萍是感謝加好奇居多,但也不可否認,是一見鍾情,或者說的更通俗點,見色起意。
他以前也有過女朋友,又家裡有錢的,也有家裡沒錢的。
無一例外,都很漂亮。
但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他看著她,是人生第一次有了想跟她長久相處下去的感覺。
戀愛,結婚,相守一生。
但此時,喬之萍顯然不知所以,只是看著他靜靜看著自己臉的目光,還以為自己剛剛吃東西落臉上了,不自覺的用手背拭了拭:「穆副總,我臉上有東西麼?」
「沒,沒有。」穆謹言喉結滾動,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畢竟,他覺得自己如果要表白這樣的大事,也應該慎重著來,至少,找一個相對正經的場合,由自己光明正大的提出來。
「那穆副總,我先上去了。」喬之萍也沒多想,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等一下。」穆謹言叫住了她。
喬之萍倒也習慣和穆謹言分開時他留人的習慣,微笑著說:「穆副總,還有什麼事嗎?」
穆謹言笑了笑:「沒有。喬助理,私底下,你不用叫我穆副總。叫我『謹言』就行。」
公司里,其他部門的會叫他「穆副總」,一個項目組的,會叫他「穆工」。
只有時野會直呼其名,連之前囂張的趙珊妮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這麼叫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但看到穆謹言誠懇的面容時,她還是微笑點頭:「好的穆副……謹言。」
而後她也補了句:「你也可以叫我『喬喬』。」
她不太喜歡「萍」這個字,也不喜歡後來身份證上的名字「徐亦平」。
很簡單,她那個偷換了人生的養母,就沒想過給她取什么正經名字。
她是喬家這邊的「之」字輩,又看到老家門外一條小河裡飄著的浮萍,隨口叫她「之萍」,就是希望她跟浮萍一樣,飄遠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讓徐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後來徐家換她回來,把「萍」改成「平」,說是讓她以後平安順遂,其實順不順遂,徐家自己不知道嗎?
她喜歡親近的人叫她「喬喬」或者「小喬」,只是因為奶奶。
穆謹言還真的點頭,而後輕聲叫了句:「喬喬,晚安。」
「晚安,穆……謹言。」
兩人擺手,穆謹言這才調轉車頭離開。
……
等車子快行駛到酒吧附近時,穆謹言看到對面的車道,迎面行駛來一輛瑪莎拉蒂。
看顏色,有點像時野開的那一輛。
那車子速度很快,在他想要看清楚是誰開車,以及車牌號時,就已經錯身而過,迅速離開。
但他很快就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剛剛時野可是坐著高雲飛開的勞斯萊斯離開的。
而且,陸一鳴不是才打了電話發了信息,告訴他時野也在他那喝酒嗎?
但是,等穆謹言在酒吧附近找了停車位停好車,找到包間時,推開門,裡面只有陸一鳴一個人在。
陸一鳴還笑:「你來晚一步,阿野剛走。」
穆謹言也不意外,把外套放在一邊:「是那邊打電話過來給他了?」
他對趙珊妮還是留了一線的,如果她今晚打電話求他,即使他人沒到,也會儘量幫她周旋。
陸一鳴搖頭:「沒有,他在這裡喝了好幾杯酒,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他是自己走的。要什麼酒?威士忌還是金酒?」
穆謹言沒說話,只是想到剛剛喬之萍的臉,不自覺的笑了笑。
陸一鳴還嘖嘖稱奇:「你還別說,剛剛阿野走的時候,也是你這樣的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