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喝完,又是一杯滿上。
這杯也是遞到趙珊妮的嘴邊,她捏著拳頭,
明明臉上是在笑,但是卻鎖著眉,咬著後牙槽。
半天才接過酒杯,又揚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好好!趙秘書真是厲害!厲害啊!」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來來來,這我必須跟你喝一杯。」最後說這話的是孔老闆,一般這種酒局,他自己不會親自上場。
但是氣氛到了,他自己也覺得有趣。
而且,時野難得放趙珊妮出來交際,不喝一杯,就好像是白來了一趟似的。
「孔老闆,何必這麼客氣。」趙珊妮這回臉都有點嚇白了。
剛剛那杯,都是她硬灌下去的,喝完只覺得從喉管到食道,都火辣辣的燒的很。
這一杯是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了,好像只要一張嘴,酒味都返流到了她喉頭似的。
「誒,這不是客氣,這是佩服,這是欣賞!」孔老闆一雙小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她。
其實論容貌論五官,就算喬之萍此時故意藏拙,把面色灰撲撲了好幾個度,穿的也跟倒茶小妹一樣,還是比只是清秀的趙珊妮強一些的。
但趙珊妮以往可不會輕易出來宴客啊,時野很看重她,就算談商務也是正經談的那種,絕對不會上來拼酒。
男人有時候也未必非得看臉,地位,權勢加身,更能激起興致。
「孔老闆,我是真的喝不下去了。」趙珊妮連連搖頭,一臉推拒。
孔老闆還一臉笑意:「誒,我看趙小姐紅光滿面,氣色極好,又口齒清晰,一看就是還有海量。這樣吧,你要是喝了這杯酒,我馬上按照原定計劃簽約,絕不拖延,如何?」
此話一出,原本還想要上來搶著幫趙珊妮擋酒的幾個小年輕也愣住,紛紛看向主位上的幾人。
穆謹言還好,他平常只顧著做技術把關,很少參與應酬,此時只是皺著眉坐著。時野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漫不經心的模樣。
倒是錢總監眼睛亮了。
雖然一開始,他是經由趙珊妮提醒,想讓喬之萍擔任這個敬酒的工作。現在雖然人換了,但結果還是好的。
商務嘛,只要能簽下商務,怎麼樣都行。
別說孔老闆只讓她敬酒,就算讓他來,他也只會叫好。
趙珊妮轉了一圈,沒有一個人幫她,最後,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喬之萍的時候,卻發現她眼底有一絲不忍。
她被那一絲不忍刺激到了,甚至感覺那一絲的不忍,像是一句嘲諷,一個巴掌甩到自己臉上。
就像錢總監想的那樣,要不是孔老闆看上的是自己,她原本是想推喬之萍去擋槍的。
她此時的不忍是給誰看的?她在嘲笑自己嗎?
喬之萍確實有點不忍,不管怎麼樣,在酒桌上如此逼迫一個女性,都讓她坐立難安。
雖然趙珊妮是內鬼,也數次害她,但這樣的酒桌陋習,她實在是看不下去。
可她也明白,就算自己出來說話,也不會有什麼效果,還會把髒水引到自己身上。
而且,不僅孔老闆那邊會覺得掃興,沒準自己公司這邊也會怪她多事。
要是這一單沒簽下來,都不需要時野直接罰,在場的幾位同事,都會一人一句話的噴她。
現在唯一能制止這一切的,只有時野。
但當喬之萍剛看向時野的時候,時野已經抬頭。
他把玩著酒杯的那隻手放下,看著趙珊妮,眼神又深又靜,目光仿佛要直刺她的內心。
但他只說了她的名字:「趙秘書。」
雖然剩下的話,他沒提。
但熟悉他的穆謹言和喬之萍知道,時野這個人,最討厭說廢話。
他這輩子,除了跟喬之萍戲耍的時候說了不少的話以外,對下屬,對朋友,對兄弟,話都很少。
這是他給的最後一個機會了。
趙珊妮只要說出她不想喝酒,把她這些年做的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丟了這一單又怎麼樣。
孔老闆這種人,要不是他現在要演戲,都不配跟他一個酒桌吃飯。
但很顯然,趙珊妮,似乎是會錯意了。
她以為,時野此時叫她的名字,是提醒她,要為了公司,為了這一單,下定決心。
她皺著眉,想拒絕的時候,想起了時予的威脅。
是乖乖聽話,幫時野拿下這一單。
還是他親自跟他弟弟說她商業間諜的事,鋃鐺入獄。
也許是等的太久,那邊,孔老闆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越來越淺:「看來,趙小姐是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房間裡很安靜,孔老闆那邊的人,自然是一臉的似笑非笑,十分不悅。
而這邊,也是一室寂靜。
最急的錢總監先開口:「孔老闆,趙秘書不是這個意思。」然後讓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上前一步:「這樣,我們自罰三杯,不,五杯行不行。」
然而孔老闆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是輕巧的看了一眼時野:「時總。」
時野還沒開口,旁邊的趙珊妮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一抹笑意:「哪能啊孔老闆,能跟你喝酒,榮幸之至。」
整張臉因為剛剛喝了酒而呈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身體有些不自覺的發抖。
但最後,她還是揚起手,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好!」孔老闆也笑,也喝掉了杯子裡的酒,「時總,我可真羨慕你啊。有這樣漂亮又能幹的下屬。」
時野一眼也沒看他,眼神定定的看了看趙珊妮,也笑了。
……
酒桌氣氛在這之後推向了高潮,孔老闆這邊也沒再為難趙珊妮,而是接受了其他幾位的輪流敬酒。
等喝完離場,時野和孔老闆在樓下握手,他容色清峻,面帶笑意的說:「我們這一單,現在對接的全權負責人是趙秘書。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找她溝通問詢。」
他轉身,語氣清淡的吩咐:「珊妮。從明天開始到簽約為止,你可以先不用著急來公司上班。孔老闆有什麼吩咐,你儘管接應著。」
趙珊妮脊背一僵,即使喝多了酒,還是僵硬的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