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名字被念出來的時候，原本站的有些頹唐的穆謹言，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而剛剛還在摩挲著戒指的時野，也停下了手指，但片刻後，他微微皺眉，卻沒有直接回應錢總監，也沒有看向趙珊妮，而是轉向穆謹言：「喬助理之後還有跟過這個項目嗎？」
穆謹言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才開始回答：「沒有。就是你帶著考察團出去的那一個星期，偶爾幫著接洽了一下，但是後續她沒再負責這件事了。」
時野點點頭，視線重又轉了回來，直直看向錢總監，聲音倒是還挺平和的：「你能說明一下你要人的理由嗎？」
錢總監哆嗦了一下。
他怎麼好意思說，以前跟康城那邊合作，如果實在拿不下孔老闆，就只能下狠招：比如，投其所好。
而孔老闆這個人的喜好，簡直是業內皆知，喜好享受，喜好美女。
只要拿出讓他心動的女人去談業務，至少他會多給幾分好臉色。
但這種事，他怎麼敢提。
時光建投是正經公司，談生意雖然難免會虛以為蛇，但不會下作到把員工送上合作商的床。
而且，喬之萍畢竟和時野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哪有建議老闆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身邊的。
哪怕只是陪陪酒，吃吃飯，也是夠炸裂的，他還不想死。
偶爾抬起頭，時野倒是沒生氣，只是眼神平靜的看向他。
越是這樣平靜，越像是暴風雨前來臨的節奏，錢總監仿佛覺得自己有如山的壓力，一下子就壓了過來，瞬間喘不上氣。
時野用中指的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面：「說話。」
明明聲音也不大，卻把錢總監嚇了一跳。他半天才哆哆嗦嗦的開口：「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上一回，看到你和喬助理一起去談成了那筆生意，所以我才建議……」
時野微微揚起下巴，聲線既冷靜，又銳利，雖然並不大聲，卻一字一句的刺到在場眾人心裡：「也就是說我們談完之後的一個月，這個項目不僅沒有半點推進，反而連原本訂好的數額都達不成。你沒這個本事，所以才又求到我面前，是這個意思嗎？」
要不是現代社會不興下跪那一套了，錢總監只怕都得跪下磕頭認錯：「時，時總，是我無能！」
其實合作過程中有幾次拉扯也很正常，還有簽協議的最後一刻反悔的。
但錢總監錯就錯在，不該把不屬於這個項目組的無關人員拉扯進來，更何況還可能要讓同事為了簽合同做出「犧牲」。
「你不是無能，你是太有能力了。你真行啊。」連穆謹言都忍不住沉著臉訓斥一句。
錢總監之前一直是他的下屬，兩人合作過很多項目了。
他當然知道最近公司的困境，有一大半原因是時野故意弄的，但沒想到，還真的把這些魑魅魍魎都炸了出來。
退一萬步講，就算公司真的需要喬之萍「犧牲」自己去簽合同，最後的好處也不是落在你錢總監的頭上。
他這是看最近時野對喬之萍斥責不斷，估摸著已經厭棄了她。想著反正她都要離職了，再發揮點餘熱。
這種想法還真是……無-恥。
「穆工，我，我不是，我沒有……」錢總監還真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上一回喬之萍沒犧牲自己就拿下了合同，估計在談判上極有能力，帶上她會多一分勝算。
他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趙珊妮，她微微低頭，一臉毫不知情的模樣，好像這個想法都是錢總監一個人的。
正僵持間，門被敲響。
時野說道：「進。」
喬之萍推門進來，手裡還拿了文件：「時總，這是送來的報表，需要您過目以後批下去。」
她遞過文件，乖巧在站在一邊。
雖然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剛剛這群人的討論她沒聽見，但她也不傻，敏銳的感覺到，屋子裡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有點好奇探究還有點複雜。
應該剛剛有什麼事，是涉及到她的。想來想去，星期六她打了徐亦瑟的事嗎，徐父徐母愛女心切，這麼快告到時野這裡了？
但她依然表情坦蕩，目不斜視，站的筆直，沒有絲毫怯場。
房間裡安靜的很，只有時野不時翻動文件的沙沙聲。
穆謹言這次倒沒陪著站了，但他即使是坐著，也是一臉嚴肅。眉頭皺著，看向喬之萍的表情很關切。
錢總監根本不敢看她，趙珊妮倒是掃了她兩眼，發現她依然淡定以後，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
這女人，難不成真的有什麼後台，不然怎麼會如此淡定。
時野很快看完，還問了喬之萍幾個小問題。喬之萍全程舉重若輕，聲音冷靜，把問題說明白以後，時野也很快簽了字，把文件遞給她的時候，喬之萍去接，這頭時野卻沒鬆開手，兩人拉扯著。
喬之萍這才愣了一會兒，但也沒較勁，拿著文件那頭問：「時總，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嗎？」
時野下巴一抬，指向錢總監：「你讓他跟你說。」
錢總監一頭都是汗，知道這事肯定是不能善了，只能哆嗦著開口：「喬，喬助理，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就是周六有個宴會，之前和我們合作過的康城公司的孔老闆也會到。和康城的合作最近有點波折，所以我就想著，就想著……」
他沒敢再說下去，但喬之萍大約是聽懂了。
她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時野：「時總。」
她是時野的助理，所有工作就是時野，時野讓她去她就得去。
但同樣的，要是這事不是時野吩咐的，那她幹嘛要趟這趟渾水？
時野沒說話，表情平靜如水。
以喬之萍這段時間對他的了解，時野的這個表情就是告訴她，讓她自己解決。
喬之萍很快想明白：「時總是缺一個女伴是嗎？」
這裡，趙珊妮抬起頭：「時總的女伴是我。」
不當女伴，那能當什麼，他總不會，真的要把自己送孔老闆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