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婁縉帶著雲崖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路上,二人已經聽說了侍衛匯報的情況。
婁縉一進來,就看到穗歲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呼吸一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臉色漸漸變的凝重了起來。
他離開不到一日的功夫,怎麼她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
真是沒用。
「雲崖,看看她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崖點頭,上前一步查看穗歲臉上的傷,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翠兒和那根髮簪。
「回世子,穗歲姑娘臉上的傷口的血已經凝固住了,且翠兒姑娘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跡,手掌中還有握著簪子的印痕。」
「屬下判斷穗歲臉上的傷,是傷在二人爭鬥之前,或者是爭鬥之中,穗歲是被傷了臉之後,才和翠兒扭打成了一團。」
「而不是如九側妃所言,是因為害怕責罰,事後才傷了臉。」
婁縉聽著雲崖的分析,眉頭擰的越來越緊,當初,九靜柳要把人留在王府,他就不該准許。
雲崖繼續說道:「而且,穗歲姑娘臉上傷的很重,翠兒姑娘除了頭髮亂了一些之外,似乎並無其他傷處,她手上的血也是穗歲姑娘的。」
九靜柳見事情於自己不利,兩眼一翻,口中嘟囔著「怎麼會這樣」,捂著胸口暈了過去。
又暈,又暈?!
香兒徹底無語了,她真想從淨房拎一桶涼水過來,潑在九靜柳的身上,可九靜柳是主子,她是奴婢,縱使她心裡厭惡極了,也不敢做什麼。
九靜柳身旁的另一個丫鬟枝兒,驚慌失措地喊道:「側妃暈了!」
說著,就要扶著九靜柳離開這裡。
松勤邁出一步擋在了門口,一副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都不准走的樣子。
婁鈞淡然道:「不必如此驚慌,松蓮,給九側妃施針。」
松蓮的動作極快,沒等有人反應過來上前阻攔,銀針已經落到了九靜柳手上和腦上的穴位,在銀針刺激穴位的作用下,九靜柳立刻睜開了眼睛,她就是不想醒也得醒了。
婁縉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穗歲:「穗歲,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穗歲跪在婁縉面前,神態恭敬:「回世子的話,翠兒姑娘給奴婢送糕點,奴婢謝過她之後,因為不餓所以沒吃,可翠兒卻抓起糕點硬要塞到奴婢的嘴裡,還揚手打奴婢……」
說著,穗歲委屈地哭了起來,淚眼婆娑,她也學著九靜柳的樣子,淚水含在眼眶中,將落未落,水汪汪的,楚楚動人,更添一份委屈嬌柔。
婁縉一愣,感覺眼前的女人好像有些變了,從前她是不會這般嬌弱,扮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她這個樣子,更讓人心疼了。
穗歲繼續哭道:「奴婢也不知道這糕點有什麼特別,翠兒姑娘偏要逼著奴婢吃。」
婁縉瞥了一眼散落在桌子上和地上的糕點,看樣子只是尋常的糕點:「府醫呢?查查這糕點怎麼回事?」
府醫走了過來,拿起糕點聞了聞又舔了舔,他的臉色有些凝重:「世子,這糕點裡加了瀉藥,而且……劑量不小,能讓人拉上三天三夜,若是診治不及時,恐有性命之憂。」
婁縉一拍桌子:「好啊!這賤婢敢在我院子裡害人?!」
九靜柳膝蓋一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伏在婁縉的雙膝上:「世子,這裡面肯定是有誤會的,您不能僅聽穗歲的一面之詞,這糕點說不定是她自己做的……」
江澧沅雖看不慣穗歲,可也不會放過這個打壓九靜柳的機會,連忙抓住機會說道:「九側妃,你好好看看這盤子,上面刻著迎春花兒,就是你們春霖院的盤子,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養了個刁奴惡僕,還偏要帶進王府來,也不知你安的是什麼心!」
九靜柳轉頭看向江澧沅,恨得牙痒痒,可面上還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
婁縉揉了揉眉心:「好了,不要吵了。從前,翠兒謀害主子,可她畢竟是你們九府的奴婢,我也不便插手。」
「可如今,你既然已經嫁到了王府,翠兒也就算是淮南王府的人了,這樣心思歹毒,整日想著謀害旁人的奴婢,我可不敢留著用,來人,把她拖下去!」
九靜柳大驚失色,哭著求道:「世子,她不是有心的,她就是一時糊塗,世子大人有大量,就放她歸家吧,妾身屆時幫她說一門親事,讓她嫁人,到時候她肯定會安穩的!」
婁縉冷哼一聲:「你還想讓這樣的孽障去禍害別人家嗎?若倒時候她一個不順心,毒死了婆婆和妯娌,世人該說我淮南王府馭(御)下無方、放任惡奴為禍人間了!」
「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拖下去,打死!」
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穗歲的目光有些複雜。死去的三個丫鬟,雲喜、瀾萍、翠兒,似乎或多或少都和她有關係。
事情處理完,大家也就散了,醫女正好拿著配好的藥粉走了進來,清理了穗歲的傷口,仔細又小心地將藥粉均勻地灑在穗歲的傷口上,隨後敷上一層紗布。
「穗歲姑娘近日要清淡飲食,不要讓傷口沾水,也不要去觸碰傷口。」
穗歲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多謝,有勞了。」
將醫女送出去後,偏殿內忽然就安靜了下來,穗歲臉上的傷口傳來刺痛感,方才急著給自己辯白,竟是沒有感覺到痛。
她爬上了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努力讓自己入睡,睡著了就不會這麼疼了。
……
次日,穗歲早早地就醒了,這一晚她睡的並不安穩,傷口隱隱發痛。
起身穿好衣裳後,房門被人敲開,她一看沒想到是松蓮過來了。
松蓮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穗歲姐姐,你用這個,這個可以舒緩你痒痒的感覺,我自己做的舒緩膏,厲害吧!」
穗歲接過那小瓶子,打算等揭開紗布換藥的時候,塗一點上去。
穗歲誇讚道:「你不僅女紅做的好,如今醫術也越來越厲害,都會自己做藥膏了,真厲害。」
松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都是大公子教我的,說來也巧,你受傷了之後,松風院不知怎的就多了幾株蘆薈,竟然還有積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