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院子裡漸漸下起了雨,雨水滴落在花蕊之中,將花蕊滋潤的更加嬌艷。
臥房裡人影晃動,曖昧旖旎。
鴛鴦繡被翻紅浪,花影搖曳上紗窗。
……
次日早朝,果然不出婁鈞所料,督察御史袁慶平上奏彈劾湖廣總督壽旭堯。
明昌帝看了摺子之後,說道:「近來督察御史巡查各地官員,發現了一些貪贓枉法之徒,有些大臣收受雅賄,袁愛卿,你來說說吧。」
督察御史袁慶平站了出來,躬身說道:「臣在各地巡查期間,發現部分官員奢靡浪費,大肆舉辦宴席,宴席上的食物吃不完,大量剩餘的食物被浪費掉。」
袁慶平神情嚴肅,語氣憤怒失望:「再譬如,一家富商在門口外用綢緞做40里長的屏風,另一家富商,就要用更貴的錦繡圍成50里的長廊,引得街坊鄰居紛紛效仿攀比。」
「從官員到商人,無所不用其極的炫耀鬥富,助長了奢靡之風。」
說到此,袁慶平提高了音量:「還有些官員,尤其是湖廣總督壽旭堯的所作所為有害於國計民生!」
他知道壽旭堯雖然是湖廣總督,但在京城也是黨羽眾多,他彈劾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定要將這個大貪官,這個朝廷的蛀蟲給打死。
他忽而側身,目光在朝堂上掃了一圈,隨後面對明昌帝,躬身行禮,鏗鏘有力地說:「臣乃督察御史,以整綱肅紀為職,對於這樣不為民為國著想,卻只顧一己私利的人,絕不姑息!」
話音一落,朝中的大臣們都是一陣唏噓,袁慶平彈劾的官員不少,可這位湖廣總督已經在任上很長時間了,有權有勢,是個老油條,怕是不容易被抓到把柄。
而且,之前壽旭堯在太上皇在位的時候就犯過錯,但也是被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他一個御史又能奈他何?
一旦不能搜集到足夠多的實質性證據,壽旭堯就可以反過來參奏袁慶平空口白牙的污衊他的清白,再加上壽旭堯的雷霆手段,袁慶平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能不能有個全屍都未可知。
明昌帝的神色也是變了變,他敬重袁慶平這樣的官員,但此事事關重大,為了不落人口實,還是要將事情問清楚。
他問:「壽旭堯是朝中的重臣,你看到的聽到的是和當地的風氣有關的行為,可也不能證明壽旭堯也這樣做了,不能僅僅是憑空猜測,可有證據?」
袁慶平回道:「臣在巡視之時,曾派手下的人暗中調查過,發現在湖廣一帶,很多富商和官員之間通過行『雅賄』的方式來躲開朝廷的監管,臣打聽到,壽旭堯的一幅畫更是能賣到一千兩銀子。」
場間再次議論紛紛,明昌帝的眉頭緊縮。
有一兩個大臣小聲說:「真的假的?袁大人,這事兒可不能張口就來啊!」
袁慶平繼續說:「臣沒有那麼多銀兩去買一幅畫,可臣臨摹了一幅畫,臣想讓諸位看看,就這樣的一幅還不如蜘蛛爬的畫,也能值一千兩銀子?!」
袁慶平將那幅畫展開,立刻有太監過來將畫拿著給眾大臣們看了一圈兒。
這畫不僅畫的不知為何物,而且顏色也是十分難看,簡直就是各種顏色往上面胡亂的劃了幾筆,落款處還寫著壽旭堯幾個大字。
袁慶平說:「這字跡也是我模仿的,不過這上面的詩句,想來大家能看的出來是壽大人的風格。」
眾人皆是一陣唏噓,袁慶平的丹青還不錯,他來臨摹怕是把這幅畫臨摹的更好了,原畫恐怕是更加的不堪入目。
大臣們低聲議論:「這『雅賄』,頭一次聽說啊!」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銀子也太好賺了吧,賣一幅畫,就能賺一千兩銀子!裡頭還一點兒成本都沒有!」
「朝中管的嚴,那些想要貪污的人,可不是得想出些新的法子來,不然,怎麼賺這些黑心肝的錢?」
前陣子,貪污賑災款和科舉款的官員們都被抓了。
朝中的大臣們自此之後就不敢再打賑災和科舉銀兩的主意,而下屬官員們為了能夠在官場上快速晉升,往往都會給上峰送禮送銀子,這樣,自己的官途才能一路暢通無阻。
可這樣真金白銀的流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被人發現落人口實。
一些心思活絡的大臣們就想到了一種「雅賄」的法子。
比如,高官們會讓人仿製古董字畫,再將這些贗品以真品的價格賣出去,想要賄賂的官員就會把這些贗品買下來,這些錢就到了貪官的口袋裡。
明昌帝看了一眼那幅畫,感覺早上用的早膳都要從胃裡反上來了,他轉頭看向曹寧華:「曹閣老,你怎麼看?」
喬家倒台後,曹家的曹寧華擔任首輔,朝中的大臣們有不少是他的追隨者和門生,這些追隨者和門生文官武官都有,有的在京城,有的到了地方上任。
其中,就有一些人在湖廣一帶任職,對於湖廣總督的事情,曹寧華的態度很重要。
曹寧華躬身出列:「回皇上,貪似火,無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必滔天。臣以為,朝中大臣們時有收賄、行賄之事,屢禁不止,不如,藉此機會徹查一番。」
「不管是小官還是大官,只要是收受賄賂、搶奪民財、挖空民脂民膏的,都要抓起來治罪,讓江陵國再無貪官!」
明昌帝點點頭:「曹閣老說的好!」
「諸位愛卿都要兩袖清風,盡心為國為民辦事才好啊,弱水三江,取一瓢足飲,多則無益;米粟萬種,僅三餐裹腹,無欲為高。」
明昌帝看向了禮部尚書李德輝和戶部尚書鞠萬峰。
「李愛卿,鞠愛卿,朕命你們調動手下更正江陵國的民風,儘快擬出章程律法來,對奢靡浪費,炫富鬥毆者施以嚴懲。」
「安國侯,欒竹,朕派你們二人同督察御史袁慶平去湖廣徹查官員貪污受賄一事。」
幾人齊齊出列,躬身說道:「臣領旨。」
……
這日一早,欒竹和婁鈞準備啟程,從京城到湖廣還有不少路要走,早點去也能早點回來。
在城門口,穗歲和婁鈞依依惜別,欒竹和鞠初月含情脈脈地望著彼此。
說了一會兒話後,婁鈞和欒竹上了馬車準備出城,忽而一個女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攔住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