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俠,我們帶來的賑糧,夠整個江南的百姓吃多久?」
「少說也得個把月。」
「那個把月以後呢?」
「以…以後……我也不知道了……」
南梔微笑道:「那我來告訴你,一個月以後就是賑災糧發放完了,糧食價格再次上漲,該餓死的人還會餓死。」
「可那也不是你們剋扣災糧的藉口,這些……」
「本宮是當朝公主,剋扣災糧,百姓造反,反的是我南家!你認為本宮是那種會自毀長城的愚蠢女人嗎?」
熊闊海與歐冶子對視一眼,微微搖頭:「不是!那公主,你為何對衛淵的行為不管不顧,是怕他傷害你不成……」
南梔擺手道:「其實這主意是我和衛淵一起想出來的,我們先提高價格,商人逐利,到時候附近幾省的糧商,都會像味道腥味的貓一樣聚集揚州。」
「他們來了又怎樣,糧食價格還是下不來,百姓也買不起糧!」
南梔搖了搖頭:「熊大俠不懂經濟,物以稀為貴,當糧食多了,它就會自動掉價。」
「別忘記,衛淵之前下達了政策,加十倍收糧商的稅。」
「運費,碼頭,倉庫租金,人吃馬餵這些都是錢,只要我們這時候閉關鎖城,低價賣出我們的災糧,他們必然堅持不住,也會跟著賠錢降價賣。」
熊闊海看向歐冶子,後者連連點頭:「我家打鐵賣錢算是半個商人,所以公主所說差不多可行。」
熊闊海不甘心地道:「那…那賑災糧是朝廷免費發放給災民,你們卻賣錢,這也不太好吧。」
南梔認真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和衛淵保證分文不收,在揚州建造幾個大工程,讓他們來工作換錢,這叫以勞養賑,而且這筆錢熊大俠可以監督。」
「那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需要這樣做多久?」
「水運雖快,但也最少得二十多天才能收網。」
「那是小一個月啊,那也會餓死不少人的。」
「雖會苦了百姓,但他們不會餓死的。」
「不會餓死?吃啥?」
南梔把手伸向衛淵:「這就需要他來解釋了。」
衛淵解釋道:「你們記得我來時就施粥,不限量讓災民隨便吃。」
「這個我知道,甚至我和歐冶子也幫忙了。」
「那你們記得災民都吃多少?」
「這個我記得,他們餓極了,大部分都吃了六七碗,食量大的足足喝了十多碗……」
熊闊海抬起頭:「世子是想說,讓他們一次多吃點可以多挨幾天?」
「吃一頓能堅持多久?最多三四天罷了。」
衛淵搖頭道:「其實我真正仰仗的是糖。」
「糖?這我記得,你每過一個城池,都會大批量購買白糖,施粥的時候,你也發了糖,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讓小醫仙解釋吧。」
衛淵一指給熊闊海,歐冶子治療傷口,包紮的慕橙。
「我?」
慕橙想都沒想便道:「糖是土地的精華,與脾胃有密切關聯。脾開竅於口……」
衛淵捂住她的嘴給她推到一邊:「還是我來吧,白糖是碳水化合物,可以補充人體需要的一些基本的熱量需求,一個人在只喝糖水的情況下,雖會營養不良,但也能堅持個二十天不會被餓死。」
「還有這種事?」
所有人看嚮慕橙,後者連連點頭:「我聽不懂碳水什麼物,但我哥說得沒錯,的確人可以靠喝糖水堅持很長時間。」
熊闊海渾身顫抖地爬起來,看著雙眼滿是失望的衛淵。
「那…那我都誤會了世子您,這天下百姓也會誤會您啊,可世子您的名聲……」
衛淵雙手背後,悲天憫人的朗聲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天下罵名不重要,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飽,能穿暖,我衛淵遺臭萬年又何妨?」
啪~
啪~
啪~
熊闊海與歐冶子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
「世子大義,是我們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子我們錯了,不該誤會你!」
熊闊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老石腰間的片刀,羞愧的就要抹脖子。
噗~
白刃入肉,鮮血噴涌而出。
早有準備的衛淵,一把抓住刀刃,鮮血順著他的手一滴滴地流淌落下。
「我衛淵,一人之力雖渺小,但我甘願以身作餌,請天下人入局,與天對弈,只願勝天半子!」
「闊海,都是兄弟,男兒膝下有黃金,切記以後不可跪!」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言自刎。」
衛淵鬆開手,緩緩轉過身:「熊大俠,歐大俠,是我衛淵不好,沒有提前通知你們,才會逼不得已把你們打成這般模樣,如果你們想走,我雖不舍,但也絕不阻攔,請便吧!」
「我們算個狗屁的大俠,世子不顧天下罵名,只為蒼生,這才是真正的俠義。」
二人跪在地上向衛淵磕頭:「求你了世子,不要把我們趕走,我們願跟隨世子與天博弈,勝天半子!」
衛淵轉身,眼圈通紅,摟住二人:「好兄弟,讓我們共同創造,未來那人人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娃娃有書讀的太平盛世!」
「我熊闊海(歐冶子),願把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世子,一起開闢盛世!」
雪兒見南梔離開,連忙追上去:「公主你看這衛淵演的戲多好看,你咋在還走了呢。」
「我受不了人能如此這般虛偽……」
南梔沒好氣地小聲道:「估計以後衛淵讓熊闊海殺自己親爹,熊闊海都得認為自己爹是窮凶極惡的反賊,從而大義滅親……」
「歐冶子可號令大魏半壁鑄劍師匠人,熊闊海就是一個活招牌,能引來無數江湖義士投奔,衛淵這手棋絕了!」
雪兒有些震驚道:「我光看戲了,沒想到衛淵這是一箭雙鵰的計謀。」
「錯,是三雕,他如此對待自己人,也讓花滿亭對他打消了顧慮……對了,衛淵遇刺,冷秋霜怎麼不在?」
「秋霜姐姐昨晚就不見人影,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熊闊海與歐冶子走後,呂存孝慚愧地看向衛淵:「我也差點忍不住對老大動手。」
「可你還是沒動,謝謝你相信我。」
衛淵輕拍呂存孝的肩膀,對老石伸出手:「拿出來吧。」
「拿啥?」
「你還有你的手下,追趕上來後每人都戴著一個包袱,如果我沒猜錯,裡面是那批黃金。」
老石尷尬地一笑:「我真沒貪多少,就一百多兩……」
「嗯?」
衛淵一笑:「現在我手下人也夠多了,缺一個好像沒啥大問題,對了老呂,你有一位好朋友如果監守自盜咋辦?」
「大義滅親,斬!」
「幹啥啊,你們倆老嚇唬我幹啥!」
「我承認,我偷偷貪了一千兩黃金。」
衛淵把桌上的銀票揣進老石兜里:「這個可以給你,加上一年天上人間免費票,把所有金子拿出來一半,然後藏進花家偷採金礦的礦山。」
「剩下一半呢?」
「喬裝打扮,明天在全州縣城賣糧,花天酒地。」
「就這?義父,我承認貪污不對,可你也不能拿錢打水漂啊……」
「讓你干就干,現在百姓都快餓死了,只要我們稍微引導一下,他們就知道遂山有金礦,到時候百姓蜂擁而至去挖金子,他花滿亭肯定會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來管糧食這邊的問題。」
老石抱拳拱手:「義父放心,保證完成漂漂亮亮。」
呂存孝也拱手道:「我這就去安排人散布消息。」
衛淵點點頭:「去吧。」
次日清晨,衛淵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疲憊不堪的冷秋霜搓手搓腳走進來,輕輕替衛淵蓋好涼被。
衛淵忽然睜開眼睛:「你出去時候不是這套衣服,這套衣服我也沒見過,新買的吧……」
「是……」
「身上的血腥味那麼濃,鞋邊還有泥土,先去殺了那群人牙子,然後去你父母墳那祭拜了對吧。」
「什麼事都瞞不住你,我…我的確去祭拜父母,以及殺了那群當年拐賣我的人牙子。」
衛淵伸手輕撫冷秋霜臉頰:「有用嗎?這群人牙子就像韭菜,你割了一茬,它就會長出來一茬,想要徹底斷絕,那就只能找到根源,一擊必殺!」
「根源?」
衛淵點點頭:「因為我的計劃,會導致最近一段時間,賣兒賣女的會很多,那群人牙子絕對格外活躍。」
「我已經安排趙龍趙虎去注意,然後順藤摸瓜找到根源!」
冷秋霜輕咬下唇,感動地一口親在衛淵臉上。
「衛淵哥哥,謝謝你還記得替我報仇!」
「我的女人,我不愛誰愛,誰他媽敢愛?」
衛淵霸道的說完,摟住冷秋霜一把將其壓在自己身下……
江南晨會煙雨濛濛,屋內小帳掛輕紗,玉肌膚無點瑕。
露津津愛煞,耳邊廂細語低聲罵:俏冤家,顛狂忒甚,揉碎鬢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