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闊海面子很大,官方都請不來的,漕幫的老大,混江龍李俊,推掉整個漕幫的所有生意,拿出全部船渡衛淵的賑災部隊。
小醫仙慕橙,特別在每艘船上,都準備了一大鍋緩解暈船的湯藥。
「公主,要不我們也喝點?提前預防下……」
南梔點點頭,就在這時,衛淵拎著幾節甘蔗交給南梔。
「是藥三分毒,先吃它,只要嘴裡咀嚼東西,就能緩解暈船,如果實在不行在喝藥。」
南梔嫣然一笑,讓雪兒接過甘蔗。
晚餐衛淵特別吩咐,誰都不能吃太多,避免暈船。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傾瀉而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南梔站在甲板上,欣賞著大江夜月美景,晚風輕拂,長裙飄動,與江水上層層細膩的漣漪相互呼應。
良辰美景,月下佳人,構成了一幅動人心魄的畫面。
「公主當心著涼!」
雪兒找出披肩為南梔披上。
「公主可是詩興大發,雪兒給您記錄。」
南梔想都沒想,直接柔聲道。
「夜泊江心望景長,星河倒映水中央。」
「波光瀲灩搖明月,風拂輕舟送晚涼。」
「遠山如黛隱雲霧,近岸花香入夢鄉。」
「此景此情無限好,願留此間忘歸航。」
「船頭獨坐思無涯,江河美景入詩囊。」
「敢言世間多勝景,不及此刻夜未央。」
雪兒寫完滿意地道:「回去以後我就把這首詩送到翰林院,肯定能登上詩壇,風景類的前十!」
「這詩的確不錯,可我衛某人也有拙作,想獻醜一番。」
看到衛淵,雪兒臉瞬間沉了下來:「大煞風景的衛淵,你就能作個捅咕蛤蟆,咋地?今天詩里也有蛤蟆?」
對於雪兒的不嘲諷,這些天衛淵早已習慣。
雙手負後,遙望天水一色的夜景。
「夏江潮水連天平,江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雪兒聽後不禁瞪大眼睛:「好美的詩,像一幅畫,像一個夢,讓人沉醉其中。」
「它好像又並非描寫景色,而是在講一個很深奧的道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這首詩的高明之處就在此,他沒有強迫人去了解作者意境,而是給了一個開放的意境,每個人經歷不同,想法不同,聽後的領悟也不同。」
南梔笑著搖頭,把雪兒手裡剛剛自己寫的詩撕碎,隨手丟進江水之中。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在這首詩的面前,我的詩不堪入目。」
衛淵隨意擺擺手:「公主過獎了,其實這首詩只是我即興發揮,沒那麼厲害,對了,還缺個名字,南梔姑娘你來命名吧。」
「就叫夏江花月夜吧。」
南梔說完,細細品味剛剛衛淵的詩,有感而發的道。
「世子作詞作賦厲害,沒想到在詩的方面也有如此高的造詣,如果我沒記錯,除了一片兩片三四片,還有大魏湖,魏湖大……這是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正式寫詩吧?」
衛淵點點頭:「算是吧。」
「既然這樣,讓我點評這首詩的話,我只能說五個字。」
「孤篇蓋全魏!」
衛淵與雪兒同時震驚。
雪兒震驚的是,南梔對這首詩的評價如此之高。
衛淵震驚的是,他抄襲的《春江花月夜》就有孤篇蓋全唐之名……
忽然南梔長嘆一聲:「如此美的景色,美麗的地方,卻找遭受天災人禍,也不知道下船後,百姓會如何悽慘?」
「完全可以想像出來,災民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早有心理準備的南梔,無奈點頭,隨即看向衛淵:「你說後世會如何評價我父皇?」
「不知道,他太複雜了。」
南梔苦笑一聲;「他的想法是做聖君、明君。」
「但能力卻是庸君,昏君。」
「手段上卻是暴君。」
衛淵試探地問道:「如果有人要推翻南昭,你會如何?」
「大魏可以不姓南,但必須要有南家血脈!」
「比如……你兒子?」
衛淵與南梔四目相對,都想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些什麼,最後兩人都失望了。
南梔轉過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衛淵也是微微一笑轉身回到船艙。
雪兒被二人的對話嚇傻了,不禁拉著南梔小聲道:「公主,這…這衛淵真有反意。」
南梔表情正色地點點頭。
雪兒連忙道:「那…那我帶著你快跑吧,我擔心他會挾持你……」
沒等雪兒說完,南梔第一次承認自己的想法;「我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啥玩意?」
雪兒震驚道:「公主你別嚇唬我,這天下哪有自己反自己的啊……」
「你沒發現我那些哥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嗎?」
「這個……可能他們愛護妹妹。」
南梔不屑地一笑:「對於他們來說,女人除了生他者不可,他生者不可以外,余者無不可!」
「在後宮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知香妃與太子有關係?」
「這個知道……」
「蕭妃與二皇子有染你可知?」
「咳,也知道……」
「好歹是後娘,他們都敢如此,我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又怎會天真地認為他們不能下手。」
「有朝一日父皇駕崩,九子奪嫡之後,勝出者絕對會對本宮動手,與其被迫做這等悖逆人倫之事,不如讓我兒登基!」
雪兒笑著打趣道:「我家公主連人事都沒做過,竟想著有兒子了。」
南梔反唇相譏,陰陽怪氣地笑道:「是啊,咱們家的雪兒經歷過人事,對了很疼嗎?那天你為什麼哭得那麼慘?」
雪兒臉色大變,雙頰緋紅:「公主你不是說好,今後不提這件事了嗎……」
另一邊,呂存孝拿著漕幫帳本走過來:「老大,熊闊海把李俊灌醉了,我偷出了帳本。」
衛淵看了最近半年的運輸帳單,無奈苦笑:「果然和我想的那樣,無商不奸,這群狗東西都想著發國難財。」
呂存孝偷瞄了一眼帳本:「這麼多糧食還只是水路,陸路相信也有不少,也就是說整個揚州糧食絕對足夠,可他們竟還敢買二百文錢一斗!」
「糧價被花家為首的士紳家族把控了,這群商人也想大賺一筆,在利益共同體下,他們不用串通就達成一致,很正常。」
呂存孝氣得緊握雙拳,牙根直痒痒。
「這群畜牲,真不把百姓的命當回事!」
「歷朝歷代的資本都是這般,發國難財,吃人血饅頭,可惜這個世界沒出現一個黃巢!」
呂存孝不解地看向衛淵:「老大你說什麼?黃巢是誰?」
「五胡亂華後,神州大地歷史文化斷層,黃巢是很早以前的歷史人物,我也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
衛淵敷衍一句後,對呂存孝小聲道:「混江龍李俊蒙冤入獄,蹲過大牢,所以對我朝廷官員身份,有牴觸心理,這件事需要你和熊闊海去辦,讓他從這一刻開始,優先搭載去江南的糧食。」
「為何?」
「不要問,這件事本世子親自操刀,一定會給這天下,給你存孝個的滿分答卷,所以你相信我嗎?」
呂存孝想到之前與衛淵共過的患難,重重點頭:「我相信。」
「那你記住我的話,我接下來的每一個操作,都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你一定要站在我的身邊。」
呂存孝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我會的!」
三天的水運路程,白天衛淵豪邁地與眾人嘻嘻哈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舞刀弄槍。
晚上極端反差,跑到南梔身邊舞文弄墨,加深二人的感情同時,不停套話……
揚州碼頭,本地官員幾乎全部到齊迎接。
站在最前方的三人,為首者是一名五十多歲,滿臉蠟黃,明顯被酒色掏空身體的中年男子。
另外二人,都在三十多歲的模樣,雖身為正三品的揚州刺史與揚州新任太守,但對身前的中年卻宛如孫子,畢恭畢敬。
當衛淵下船,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去。
「花滿亭!」
衛淵看到他,就想起證據中,花家背後捅刀,坑死自己父兄的一幕。
「花家都該死!」
衛淵對花家的恨意,遠超匈奴,畢竟匈奴和衛家雖是仇敵,但只是立場不同,可這群狗東西屬於背信棄義偽君子,小人!
衛淵張開雙臂,大笑著與花滿亭抱在一起。
「我的好世叔,怎勞煩你親自來接我一個小輩,真是大煞我衛淵了啊。」
「賢侄哪裡的話,你千里迢迢而來,世叔於情於理都應該第一時間來迎接啊。」
衛淵罵罵咧咧的道:「這一路山賊土匪遍地,可把侄兒我苦壞了,嘴巴都淡出鳥了。」
花滿亭笑著打趣道:「我看賢侄不是嘴巴淡出鳥,而是鳥兒想入嘴了吧。」
「還是世叔了解侄兒,哈哈!」
「走,走,世叔早就準備給你準備好了大美人,江南女子婉約漂亮,侄兒可聽過揚州瘦馬?」
當花滿亭說出這話的時候,衛淵明顯感覺到身後的冷秋霜殺氣縱橫,已經把手放在了腰間。
衛淵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時和妹妹的遭遇,連忙輕輕握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衝動。
出了碼頭,便有無數破衣爛衫的難民圍上來。
「大人,朝廷的賑災糧到了,求求分給我們吧。」
「大人,我兒子已經快餓死了,求求你給我們一口吃的吧。」
衛淵撩起轎簾,看到一名四十多歲的婦女,大腿上綁著滲血的紗布,一瘸一拐跑過來跪在地上乞求一口吃的。
「你的腿?」
見衛淵發問,婦女哭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能看著他餓死,只能割自己肉餵他吃……」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相信還有很多各種事在發生!」
衛淵長嘆一聲,對喜順道:「就近吧,在這裡架鍋熬粥,一份米,一份樹皮,一份觀音土,兩份稻糠。」
「另外,傳本世子命令,不可以打包,必須在這喝,每人不限量,連喝五碗粥,送一包白糖。」
「揚州內所有地方衙門就這樣照辦,而且要做到鍋內立三根筷子不倒才行,如果粥稀了,熬粥的人以及本地方知府,縣令,人頭落地!
「記住了,我會派人分散全州各地巡視監督,違背本世子命令的官員,滿門抄斬,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