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止如此,文士吟其詞賦以為榮,百姓頌其事於郊野街巷,口耳相傳。只因在他治下,景國國泰民安,日益壯大,天下人過得好,誰會在乎他有沒有僭越?」
羽承安說著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這些話我只對你說,不對外人說,是因為老夫想你知道,做官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老夫心裡知道你對與金人合謀頗有微詞,但那只是權宜之計,等我藉此登上相位,自然會整肅天下,為萬民開盛事,修邊戎之事,以抵禦蠻夷外敵,到時定會名留青史。
所以在這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出差錯!
此事魏國安、張讓只是有求於我而同謀,如今性命不保別說前程,只怕他們會把老夫供出來。不過他們不可怕,落水狗發瘋反咬一口,誰都難信,到時就需要你我統一口徑,抵死不認就可。
現在看情況似乎是皇上自己看出端倪,外加鴻臚寺包拯之詞引起懷疑,我們與金人沒有直接往來,並不怕。
而平南王府那邊,他們根本無人察覺,一個女人當家,能懂什麼?
當下之緊要還是時刻觀察王府動靜,只要沒有其它把柄,我們就能無事,這次撐過去後,以後行事要小心謹慎些,王越和那包拯實在可怕!」
羽承安一邊皺眉,一邊井井有條的交代著,這幾天王越、包拯進宮,然後魏國安、張讓被抓,隨即皇上在朝堂怒斥二人勾結金人,構陷平南王。
這事敗露,十有八九是王越還有包拯造成的。
用言語激起皇上疑心,好在他和薛芳都比較聰明,沒有直接與金人聯繫,這事他不怕。
眼下重要的是王府一舉一動,王府沒有把柄,他就不會有事。
如此說服自己之後,他心中安心一些,正要讓女婿回去,卻忽然聽門外有聲音,一個丫鬟神情怪異的進來通報:「老爺,張三......張三他哭著回來了,一直在哭,還說要見老爺。」
羽承安一愣,也是奇怪,張三(古人平民沒文化,大多以姓+伯、仲、叔、季來取名。劉邦原名劉季,其實就是劉四,劉家老四的意思,平民取不起名字。)不就是負責監視王府的護院嗎?他拳腳功夫了得,所以派他辦事:「哭著回來?」
「是啊。」侍女點頭。
「讓他進來。」羽承安心中疑惑。
不一會兒,護院張叔抱著盒子進來,羽承安坐在上首,參勝側座,「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怎麼回事?」
「老爺,小人被平南王府發現了!」張叔跪在地上害怕的道。
羽承安皺眉,被發現確實讓他生氣,可也不用哭成這副涕淚滿面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成何體統?
「發現就發現,你何至於此!」他怒道:「張三,我問你,王府的人打你了嗎?」
張叔搖頭。
「你透露自己身份了嗎?」
張叔又搖頭。
「那你哭什麼!」他心中更是怒火淤積,一點小事就嚇成這副窩囊模樣,以後怎麼替他做事,又沒說自己身份,別人也未動手,怕些什麼。
「可是老爺,小人沒說,但那王府當家的,那平南王愛妾,她把我抓到王府里還.....還直接說,說.......」
「他說什麼!吞吞吐吐做什麼,再不說利索仗責二十!」羽承安生氣,說著端起茶杯,跟著下人囉嗦得,嗓子有些口乾舌燥。
這下張三說話終於利索:「她說小人是羽府護院,名叫張三,是城西人,她還說謝謝小人為王府守了一個多月的大門!還賞了小人四貫錢......」
砰!
一聲清脆響聲,金貴汝窯瓷杯四分五裂,茶水灑落一地,瀰漫出白色霧氣,羽承安卻根本來不及去管那珍貴瓷杯,右手食指中指用力伸直,指著跪地的張三,身體微微前傾,輕微顫抖。
「她......她說什麼?」
「她說謝謝小人為王府守了一個多月的門......」張叔哭得更加厲害。
羽承安腦子裡嗡的一聲一下炸開,腦袋亂鬨鬨的,空白,混亂,集中不起一絲意識,呆呆坐回椅子上,口中自言自語念道:「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前?
一個多月?她早就知道,不不不......不可能,絕無可能!她定是胡編亂造,混淆視聽的,絕對沒錯,就是虛張聲勢,想嚇唬人罷了,一個女人能懂什麼!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懂!」
參勝連忙扶住他,輕拍前胸,撫按後北,為他順氣,「岳父大人,切莫著急,莫著急......」
「老爺......」那邊張叔不敢抬頭,趴在地上還哭著:「她.....她還說......」
「她還說什麼?」羽承安瞪大眼睛問。
張叔害怕,話語斷斷續續:「她還說讓小人代她謝謝大人......」
「謝,謝什麼?」
張叔肩膀抖動,哭得沒聲:「老爺,小人本不想說,可那歹毒女人說,小人若不說就殺我家小,平南王向來狠辣,小人不敢不說!」
說著他重重磕三個頭才開口:「那女人說謝謝老爺給王府送生意,老爺掌著市舶司,她本來沒辦法對京北、京西一代羽家商鋪下手,因為不敢得罪市舶司,現在好了,老爺.....老爺.......嗚嗚嗚,老爺下台,她就能將幾地份額慢慢納入王府。」
羽承安大怒,拍桌道:「她胡言亂語,痴心妄想!即便老夫監視王府又如何,如此小事莫非要去皇上面前理論不成!她要是敢,老夫奉陪到底!」
張叔瑟瑟發抖,繼續說:「老爺,那惡毒女人還說.....還說當初老爺謊報江州情況的摺子在王相手中,給寧江府廂軍都統參林的信,現在......現在在王府!
她說老爺欺君罔上,結黨營私,構陷朝廷重臣、天家子孫、皇家郡王證據確鑿,大罪早晚坐實........」
「還有這盒子.....裡面是上好參丹,那惡毒女說.....說她關心老爺,為老爺安排明白了,這次事結,老爺十有八九要流放關北,北方苦寒,這些參丹........給老爺禦寒用!不用謝她,嗚嗚嗚......」
斷斷續續說到這,張叔不敢接著往下說,只敢接著嚎啕大哭,他確實被嚇壞了,不是怕家裡老爺,而是平南王府那惡毒女人。
羽承安顫顫巍巍聽完,頭一暈,天旋地轉,胸口劇烈疼痛,眼前一下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