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八、反擊之始

  冬月,寒風起,大雪降,黎明雪停,晨光與朝日相交之際,天地同一色,冬日嚴寒隨之而來,不帶半點情面,白花花的積雪覆蓋大街小巷,眾多門前舍瓦,來往外出的人也少了許多,街頭巷尾多了幾分悽然空蕩。

  王府門前,每日自有專門人掃雪,王府不同以前冷清,早就是京城最熱鬧的幾處地方之一,這幾日開始逐步恢復往日熱鬧,因為王府里的管事下人們多少都聽到許多外面風聲,那些籠罩每個人心頭的陰雲恐懼,正在逐步消散回暖。

  而不同於此,更多的冰冷伴隨一場大雪,覆蓋許多人的心頭。

  正如詩語所言,所有覬覦王府之人,必將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她不只說了,也在無時無刻,悄無聲息的踐行此言,咬人的狗從來不叫,愛叫的狗不咬人。

  狂吠只是因為害怕給自己打底氣,心裡有底下定決心一擊致命就不會亂出聲暴露自己。

  但對許多官員而言,當恐懼降臨心頭,半夜害怕難以入眠,像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喘息不順,卻依舊不知背後陰影從何而來,自己錯漏什麼以致如此?平南王可是在北方啊,不在京城!對於未知的恐懼,更是一種折磨。

  世事難料不是麼,有時候人定勝天,但是人定卻勝不了人!

  ......

  「魏國安府邸前天便已由我武德司接手控制,所有家眷軟禁在府中,在外的也被抓回來。

  昨天早上早朝,許多大臣在朝堂為其喊冤,皇上一臉怒色,當場公布魏國安的罪責,身為中書舍人,私通金國使者,構陷皇孫,壞國家大事,是瀆職、欺君、構陷之大罪!

  當堂所有人說不出話來,因為明德公(王越)出示中書記錄,又有金國使者的證詞,很多人嚇得臉色都變了!一下都不敢說話。」王府大堂中,季春生眉飛色舞說著。

  大堂里匯聚許多人,詩語、阿嬌、秋兒、月兒、嚴毢、嚴昆、嚴申、固封、起芳,這次就連狄至也來了,王府上層,除去工匠那塊,大多到齊。大家聽得津津有味,月兒激動的握著拳頭。

  季春生尚未說完。「就跟詩語交代的一樣,讓湯舟為先去,然後包拯再去,皇上就聽了!之後大怒,現在讓明德公領三司負責查理這事,到今天為止,兵部判部事張讓也被打入御史台大牢,事情還在查,很多人早就慌了陣腳。

  接下來倒霉的可能就是那童冠或者羽承安了。

  皇上這次不讓御史台派人,也不用開元府的人,而是直接調用上直親衛營還有武德司,看來是真生氣了,都不讓外人插手。」季春生越說越興奮。

  「能不生氣嗎。」起芳道,她比起一個月前消瘦許多,她一開口,眾人都安靜下來聽她說。

  「這些人以構陷王爺是一件事,但這其實還算不上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在於他們勾結金人使者,出賣江山社稷以為自己謀取私利。

  幽雲之地,是我景國曆朝歷代的夙願,他們卻不思社稷大事,而損江山社稷以為自己謀私......」

  眾人聽完都有些義憤填膺,在經歷此事之後,詩語在王府中的地位大不同前,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滿敬意,因為她救了王爺,還有整個王府。

  她的運籌帷幄使得大家都還在慌亂之中不知所措,事情就這麼被平定了,以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現在最要擔心的是薛芳,他是度支使,所有人中就他手握實實在在大權。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比太子還要厲害,太子雖是太子,但還未登基,手中權柄有限,可薛芳現在就實實在在握有景國度支大權。」詩語接著補充,她並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季春生卻道:「那薛芳早就與羽承安等人反水了,將撥銀拖延之事丟給市舶司。」

  詩語一愣,隨即道:「這人好聰明,他是看出哪裡不對了嗎?」

  阿嬌說:「這個薛芳就是禍首之一,這樣放過他,實在不甘心。」

  「若果真是如此,現在想動他也沒辦法,此人小心謹慎,自己根本沒去過驛館,劉旭和完顏盈歌自然不能為我們作證,唯一的把柄就是拖不發銀給王爺的事,現在好了,這事也被他先一步甩到市舶司頭上去了。」詩語搖頭。

  起芳插嘴:「這個薛芳倒是敏銳,他是如何預知失敗,又快速脫身的?」

  詩語想了一下:「他是度支司首官,掌國庫,管天下開支,想必對銀錢之事十分敏銳,聽到百萬兩銀之事,立即就能明白這對朝廷的分量,所以果斷抽身吧。」

  聽完詩語解釋,眾人有些恍然大悟,確實對財務敏感的薛芳確有這樣的優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基本大局已定,不過還是要穩住,不可掉以輕心。」詩語一笑,臉上憂色去了許多,這麼多天的操勞和擔驚受怕,如今終於能舒暢笑出來:「現在,是時候反擊了,而且手段要狠辣些,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若是不把他們打怕了,以後王府還會有麻煩。」

  眾人都點頭,唯她馬首是瞻,嚴毢、嚴昆這些老人都拱拱手:「我們會極力配合。」

  其他管事也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興奮的說只要她吩咐,保證做好,就連平時和她鬥嘴的起芳此時也格外配合。

  ......

  張叔是羽府護院,已經幹了好幾年,從小時候開始,他跟著自己禁軍里的舅舅習武,十五歲的時候托舅舅在羽相府中找到這個活計,因為他會些拳腳,很快就得到賞識,成了府中最被器重的護院,平時老爺若是幹些什麼要緊事,都會找他。

  比如這次,每天悄悄潛伏在王府門口,監視王府中人動向,傍晚回報,他和手下兄弟已經幹了一個多月。

  他做得輕車熟路,甚至有些引以為傲,畢竟干一行愛一行,既然沒得選,何不如此安慰自己,這蹲點沒法施展拳腳,但總要安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