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九、後手安排

  人生在世,誰還沒個牽掛,妻子兒子,老父老母,好友紅顏等等,若是惹了那些不要命的,他們可不會跟你講規矩,也不會講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

  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就是這個道理。說白了,我光腳,你穿鞋,你敢動我,大不了同歸於盡,要想我不動你,就給好處,這就是流氓之所以為流氓的邏輯。

  「這人家裡都有些什麼親戚?」李星洲問,這人決計脫不了干係,他幾乎瞬間憑藉直覺斷定。

  周勇搖頭,「不大清楚,沒怎麼聽說過。」

  「你們兩下去幫我查查,看看這人的家世。」李星洲吩咐:「不過要小心些,不要強求。」

  兩人高興領命:「放心吧王爺,我們定能查個清楚。」

  河岸那邊,公雞進了樓,一時視線被遮擋,看不見了。

  ......

  公雞一進來,熱鬧的人群識趣讓開條道,他大搖大擺走向櫃檯,也不避讓,來往人紛紛讓開,不敢擋他一下,其中一個太急,還摔一跤,也沒人敢笑。

  他話也不說,徑直進入後堂,身後慢慢才再次響起說話聲。

  光線暗下來,公雞低下頭出了後門,是一條小巷,沒有人煙,走百步不到進入巷子深處,四個人已經等在那,身下還按著一個精弱中年人。

  那中年人一見公雞,便哭喊著求饒起來:「雞爺饒命,爺饒命啊!」

  公雞走上去,「放開他。」

  幾人鬆手,那中年人才站起來,突然被公雞一腳踢中肚子,頭上青筋直冒,捂著肚子跪下,再站不起來,公雞毫不留情,拳打腳踢,那中年人蜷縮在地上抱著頭,根本不敢出聲,又疼得叫不出來。

  不一會兒,打得頭破血流,嘴角吐出血來,公雞才收手罵道:「tm的,勞資給你兩個月了,還交不上錢,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半個月不給錢,剁你個手指頭,你以為勞資跟你說著玩!」

  說著他對著地上的中年人吐了口口水,「給勞資把他手指切下來。」

  幾個手下大笑這就要動手,那中年人終於喊出聲音來,但被其中一人捂住嘴含糊不清,兩個他按住,另外兩個掰住他的左手食指,公雞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慘叫。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干,可這次卻心煩意亂,不是因為這次的事,而是最近他手下的莫名其妙人越來越少,有些走了,還有好些直接被抓進牢里,去找姐夫府上找不到人,遲遲沒有半點風聲。

  公雞也一臉納悶,這些蠢貨怎麼就會被衙役一抓一個著呢?才十幾天,每天都會逮著幾個,衙門的人用了妖法不成,能一眼看穿人都幹了什麼?

  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

  他惡狠狠捶了一拳手邊磚牆,心裡想著還是再去姐夫家看看人在不在吧,他不知道最近江州是怎麼了,也不明白哪裡不對,總感覺什麼事都不順,做什麼都被要小心翼翼。

  到底哪來不對,他說不出個頭,可心裡有些慌亂,以前看見那些衙役,他都不放在眼裡,他們敢拿自己如何?現在看到官差衙役,都要下意識避開走,免得撞見。

  越想心裡越堵得慌,他大吼著用頭去撞路邊的牆,嚇得幾個剛好路過的人匆匆跑開。

  ......

  天色黃昏,山莊裡人聲鼎沸,十分熱鬧,正好是女工回府,加上新軍,府中有五百多人吃飯,自然熱鬧。

  後院,門前站著兩個新軍軍士值守,比起前院也安靜許多,何芊安安靜靜在一邊拖著下巴聽著,也不多話,王珂和謝臨江則向李星洲匯報著這幾天的安排。

  「按照王爺吩咐,如今但凡審理出的,抓住沒審的人,都轉到城外廂軍大營關押,而且在那地方,很多人出乎意料的老實,一問就交代。」王珂高興道。

  李星洲一笑,能不老實,這就是心理壓力,人的心理防線總是有極限的,一旦壓力過大就會崩潰,全副武裝的廂軍給予的壓力,絕不是衙役能比的。

  「王知府那邊呢?」李星洲問。

  「知府大人也按計行事,安排交代了城門門吏,保證沒人能跑脫。」謝臨江道,他負責和寧江府衙門的溝通。

  李星洲點頭,讓何芊把當初給他行賄送禮的禮單拿來,然後說,「我照著這禮單排查了一下,既給我送禮,又在職權之內,能方便從大牢里撈人出來的有這幾個。

  刑房房官正之龍,吏房房官勾立歡,牢頭張貴,還有副牢頭鍾俾,這四個人一定要盯好了,就算被發現也不能讓人跑了,如果不出意外,十有八九河邊樓背後的人就在這幾個當中。」

  謝臨江有些不解的問:「王爺,屬下還是不解,就算他有能耐從牢里撈人,那也不過是個小魚小蝦,何須如此費力抓這麼一個人。」

  李星洲還沒回他,老道的王珂先道:「謝公子,請你想想,這河邊樓背後的人從牢里撈人那麼多年,難道就沒人看見,沒人察覺嗎?諾大的府衙,每天幾百號人公幹,就沒一個察覺知道嗎?」

  「不是不知道,是不說,是沆瀣一氣!他背後必然有人護著,為什麼護著想想也容易,有些官吏,有錢人,家裡人犯事犯法,進了衙門大牢,不都得靠著河邊樓背後的人給他們撈出來。」王珂嚴厲道。

  謝臨江愣住了,初入官場的他顯然沒想到事情可以牽扯這麼廣。

  「所以,只要抓著河邊樓背後的人,就能順藤摸瓜,把江州的害蟲都給揪出來!」說到這,王珂這腰部微弓的老人眼中閃出火花,炯炯有神。

  謝臨江也嘆服:「王爺高明,下官實在想不出這道理,原來兩個月前王爺新到任就收受賄賂就是為了今日!真是未卜先知。」

  李星洲一笑,他可沒這麼神,也說不上什麼未卜先知。

  這種事主要是他前世經歷得多了,看得多了,所以能抓住重點。那只是鋪路,最重要的還是效仿紐約,利用環境暗示讓江州底層秩序回歸,然後讓那些習慣違法亂紀者暴露出來,有安定的大環境,才能治那些真正的害蟲。

  「差不多可以收網,不過還是要小心有人魚死網破,所以我還有些安排。」李星洲一邊說一邊走到桌邊,提筆寫下書信,交給謝臨江:「明天一早,你親自將這封信交給參林,不要讓外人看。」

  謝臨江點點頭,如今他對王爺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王爺放心,下官定能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