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一、一代雄主

  中京城是一座外磚石,內夯土的大城,外城牆高三丈,城堅池深,城外還有寬度超過兩丈左右的護城河。城頭寬丈許,足夠三五人並行,來往牛馬,只是此時已經掛上大金旗幟,站滿金國士兵。

  金兵入城前穿的大多都是北方雪原動物毛皮縫製的皮甲,保暖防護於一身,但也遠遠比不上遼國甲,更比不上景國鐵甲,西夏冷鍛甲。

  廖白溪畔一戰繳獲,外加中京城府庫,很多女真勇士如今都穿上了真正的鐵甲。

  「耶律朮烈是不是傻子?若他堅守此城,拒而不戰,朕又能拿他如何呢?」完顏烏骨乃穿一身反射日光的耀眼冷鍛甲,每一片甲片都打磨得如同鏡片一般,此甲從西域商人手中購得,價值萬金。

  他手捏成拳,敲了敲堅硬的牆頭城磚,感受城牆的厚實堅固,讚嘆:「真好一座堅城,絕非東京道的城池可比。」

  「哥,耶律朮烈有十幾萬精銳,糾集那麼多部族將領,他心可大著呢,就想著將我們全殺死在廖白溪,哪會守城,哈哈哈.....」他弟弟完顏宗弼大笑。

  「也是,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想著一戰殲滅我們。哼,簡直可笑,契丹人不過烏合之眾罷了!」完顏烏骨乃不屑道,說著回頭看了城內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

  他攻入中京之後,不殺百姓,不搶良家,減輕賦稅徭役,肅清刑獄,開府庫賞賜勇士,百姓對他感恩戴德,他們很快就站穩腳跟。

  「我看不止契丹人,西夏人,漢人也一樣,在我金國好漢面前,都是慫包而已。」完顏宗弼自傲的高聲說:「哥哥大可召回侄女,就算景國和遼國結盟又如何?我金國好漢怕過誰!大不了一道殺穿他們,到時候先北吞遼國,再南滅景國,豈不是更好,再說南方的土地更加肥沃,物產豐富,我可早聽人說了。」

  完顏烏骨乃聽後大笑:「哈哈哈,你說的不錯,可也要先看清楚景國人到底是羊還是狼。」

  「這有什麼怕的,我們大金男兒可是猛虎!」完顏盈歌拍胸脯。

  「哈哈哈哈,你要記住,再厲害的猛虎也會懼怕狼群。」完顏烏骨乃認真的說,隨即看著遠方天空:「我讓劉旭去景國前跟他說過,我們可以讓出南京道,景國自己派人來攻取,但要景國與我國結盟,不動刀兵。」

  「還要讓出南京道!」完顏宗弼更不高興了。

  完顏烏骨乃卻似乎有別的想法,雙手交握扶住城牆,嘴角微微翹起,目露精光,運籌帷幄道:「等到他們兵到南京,景國人是狼是羊就會一清二楚了!」

  「如果他們是狼,那我們就保持盟約,繼續與之互不相犯,如果不是......」說到這他突然興奮起來,大拇指翹起,面頰上抬起皺,眼瞼收縮,眯眼道:「那可就是比遼國更肥的羊啊!羊終究是羊,總是要被吃的!」

  聽他說完,二弟也興奮起來,摩拳擦掌。

  「不過你也先不要著急,如今以拿下上京道為首要,遼國人定會以為我冬日不敢出兵,天寒地凍,兵馬容易疲乏,是兵家大忌之時節。

  可我們疲乏,他們也疲乏!」完顏烏骨乃正色道:「我女真勇士,本就出生苦寒之地,連遼東天寒地凍都不怕,會怕上京這點小涼!」

  「哼,遼人以為我們不敢出兵,景人以為我們不敢出兵,可朕偏偏要出兵,他們不敢,不代表朕不敢!他們害怕,朕不怕!」他豪氣的道:「年前,朕就踏破上京,把耶律朮烈的人頭吊在馬背上!」

  「大哥,不管你做什麼,想怎麼幹,我都跟著你!」完顏宗弼激動到,兄弟兩對視,隨後大笑起來。

  「我這就下去叫兄弟們準備,多備禦寒衣物,多留干肉。」

  「去吧!」完顏烏骨乃拍拍弟弟的後背,弟弟匆匆帶兩個親兵下了城牆。

  不一會兒,親兵匆匆登上城頭,跑過來小聲道:「皇上,西夏國派來使者,已經到城外,讓不讓他們進城?」

  「西夏使者?」完顏烏骨乃皺眉:「他們來幹什麼。」

  「據那帶頭的說,是來拜見皇上的,還帶了好幾車金銀寶貝!」親兵高興的道,西夏這是想向大金服軟啊!

  「哦.....」完顏烏骨乃饒有興趣,也不說話,在城頭踱步,似乎想些什麼,許久之後,他毅然決然道:「不見,讓他們回去。」

  「啊......」親兵一愣:「皇上,那可有好幾車金銀啊,我看得真切,車輪都陷泥地里好幾寸了。」

  完顏烏骨乃大笑,「你懂什麼,朕才拿下南京,西夏皇帝就匆匆跑來送禮,他是觀望討好,這種無膽鼠輩,等朕拿下上京,他豈不是要跪地求饒,為我大金之附屬!

  到時候再要,他能把西夏國庫都給朕送來,現在這幾車算得了什麼。」

  他說斬釘截鐵,親衛聽完一臉崇拜佩服,「屬下知道了,這就去讓他們回去!」

  「態度惡劣些,多嚇嚇那些軟骨頭,讓他們害怕。」完顏烏骨乃又囑咐。

  「是!屬下這就去辦。」親衛回頭說著高興下了城頭。

  ........

  秋雨連綿,進入九月,天氣逐漸放涼,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便是如此。

  金國明主完顏烏骨乃中京城外一戰,威震天下,曾經制霸天下,氣吞六合,東至海,西達金山,北抵飲馬,南臨白溝的大遼國就這麼一敗塗地。

  一戰,從此奠定完顏烏骨乃的赫赫威名,天下諸國為之戰慄,特別是北方接近金國的西夏,蒙古部族等。

  這其中,作為受害者的遼國自然是上下悲戚,戰戰兢兢。

  短短一年不到,女真人從東京道,從遼陽殺到中京,兵鋒直指上京,只要兩方交兵,都是遼國戰敗,如此不可阻擋之威勢,誰能不怕。

  上京城中百姓不敢好好和眼,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女真人多久殺到上京,守軍更是日夜輪替,絲毫不敢鬆懈。

  ......

  耶律雅里在侍女陪同之下來到正殿,正殿大堂燈火通明,舞樂之聲不絕於耳,時不時有宮女太監,往裡面送佳肴美酒。

  她剛上台階,兩個青獸面甲的皇衛就攔住他:「公主,可汗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耶律雅生氣道:「我是魏國公主,命令你們讓開!」

  兩位獸面皇衛不為所動,「抱歉公主,我們只聽可汗之令。」

  雅里無奈,恨恨踢了兩個皇衛,可腳卻生疼,因為這些皇衛全身披著鐵甲。

  她氣得委屈流淚,侍女連忙上前扶住她。

  自從中京兵敗之後,父皇終日將自己關在大殿之中,沉迷飲酒作樂,不思國事,不理朝政,眾多大臣、將軍求見他都不見。

  皇宮外上京城內人心惶惶,百姓驚懼害怕,要不是南院大王耶律大石主持大事,維護秩序,又殺了些散布流言蜚語,說遼國必敗的人,攔著不讓百姓逃亡,此時上京只怕早就大亂!

  父皇對這些根本不理會,只是每夜在大殿中醉生夢死,酒醉就高呼著「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耶律雅里既害怕,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