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之後,之前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李業對於人心的把控是有信心的。
在這種時候很多人都是會犯錯的,好不容易控制場面,那就享受勝利的果實,居高臨下,高調到底,這是普通人的反應。
但心理學研究指出這是錯的。
所以李業在氣勢最盛的時候控制自己,然後放低姿態,給所有人一個面子。
在心理學中有一個非常出名的規律叫做:超限效應。
說的是作用時間過長,量過多的刺激會引起受眾心理的不耐煩和反抗現象。類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比如新生如果剛進入某個大學,在入學儀式上聽校長慷慨激昂的演講,一開始五分鐘會帶入情感對學校充滿期待,隨著時間拖延就會開始不耐煩,如果演講過長,厭煩就會轉化為厭惡。
很多家長在教育孩子時也存在大量這樣的誤區,喜歡用同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教育孩子,一開始孩子會感到內疚,但多次之後就會由愧疚變成厭惡,甚至牴觸,完全起到反作用。
而這些文人也是,李業要的威懾已經足夠了,再多的壓迫和嚇唬就會讓他們開始厭惡甚至牴觸,這時候不能順勢而為,要立即轉變態度,和大家打成一片。
至於如何能做到周轉自如,這就靠經驗和腦子了。
李業一一寒暄,讓他們放鬆下來,抱拳道:「今日之事讓諸位驚擾了,在下才學淺薄,但向來敬重讀書人,大家齊聚此地說文論道再好不過,只希望今後不要有人在此地無端饒舌,搬弄是非,擾了聖地清寧,若真如此在下絕不輕饒!」
「世子言之有理,我等謹記........」
「世子說得好,此事自當如此,君子坦蕩蕩,怎能行不苟之事.........」
「世子高義,在下佩服!」
「.........」
周圍人一平應和,李業知道目的達到了,今日之後估計再無人敢在聽雨樓鬧事了。
「這是在下應該做的,本朝歷練崇文尚墨,我只是做了一些小事,哈哈哈........」李業笑得很開心,他已經看到百花花的銀子往自己口袋裡鑽了。
「至於這三樓,並非在下有意雪藏,只是三樓狹小,桌椅不過二三,容不下許多人,但若說誰可以上去,沒個標準也說不清楚........」李業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已有底。
果然,有人跳出來說話了,站出來的就是晏君如,景朝開國時丞相晏殊的後人,他看起來年紀比其他人小,大概不滿二十,個子比李業矮,抱拳道:「世子高義,為天下讀書人如此操勞設計,在下既感且佩,剛剛也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一用,不知.........」
李業伸手打斷他:「既是辦法那就說出來,這是大家的事,又不是我一人的事,何須顧慮。」
其實他才開口李業基本猜到他要說的辦法是什麼了,即使有偏差,到時自己加以更正就行。晏君如踱步道:「既是風雅之事,那自然用風雅的辦法來決定,我提議便以才易才,我們各自作詞賦詩文,若是誰能得頭籌便可上三樓如何。」
他一開口周圍人都議論紛紛,大多都是覺得可行,也有些在遲疑。
李業拍手道:「晏公子辦法是好,但也有不公之處,若說吟詩作詞,頭籌必然是謝公子,曹公子你們三位的吧。」他這話算是給足三人面子,三人連連拱手,心中自然高興。
「我看不如這樣,諸位想要上三樓盡可奉上大作,每月十五我都會請京中大家評出十五篇佳作,中選之人都可上三樓,雖然三樓地方狹小,但為讓每位讀書之人都有機會,每過一月便重評一次,諸位以為如何?」李業笑道,第一名壓力太大,這會讓很多人放棄競爭,但如果是放大這個額度,就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世子高明!」
「如此甚好,若說才學我們自然比不過謝公子曹公子,如此一來大家都有機會一睹老先生真跡了!」
「妙極妙極,在下此時心中正有靈感,去去就來。」
「世子,這詩詞寫好了如何上遞?」有人問道。
李業指了指嚴昆:「諸位若有高作交給嚴掌柜即可,若是突有靈感也可找他要筆墨紙硯,只要諸位不像那冢公子一樣舞弄是非,這聽雨樓就是為諸位讀書人而設的。」
在場所有人都激動得不行,不斷誇讚世子高義之類的話,那謝臨江也神色激動,反覆念叨著:「聽雨樓,聽雨樓,夜闌臥聽風吹雨........有了有了!嚴掌柜,快給我筆墨!」
嚴昆匆匆給他取來筆墨,周圍人都圍了過去,好不熱鬧。
李業微微一笑,小聲對季春生道:「派人請個大夫,給那那兩個下人看看,聽雨樓出銀子。」
季春生領命離開,李業一個人悄悄走上三樓,二樓一群讀書人圍在一處看那謝公子靈感突發的大作,好不熱鬧,到了現在,他是徹底鬆了口氣,之後這不只是財源廣進,也再無人敢來鬧事了,可以放放心些躺在家裡數銀子了,聽雨樓從此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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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聽那些話老夫便知是怎麼回事。」坐在三樓的德公對孫女道:「他能用那些手段把客人弄來,幾天之內就讓這酒樓門庭若市已經讓老夫驚詫許久,那時我便知道會有今日之事。」
德公說著搖搖頭,扶著鬍鬚笑道:「那冢勵也算有些才學手段,自以為學到些東西便出來賣弄,本也不怪他,年紀太小缺少錘鍊,血氣方剛在所難免,就連那嚴掌柜操持酒樓多年都被他鎮住,也算有本事之人。
可惜啊可惜,他遇上了李星洲這小子,硬是被嚇得話不明,語不通。不過別說是他,就算老夫也看不透這人啊。」
阿嬌拖著精緻的下巴:「可世子不是更小嗎?」
「噫........」德公一愣,哈哈道:「也是也是,你不說起爺爺倒是忘了,那小子今年才虛歲十六啊!足足比那些人小了七八歲,他不能以常理度之,不然實在太過,太過.......」
德公張嘴半天,搖搖頭想不出詞,阿嬌不說話,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李業正好上來了,一見兩人,下意識張口就道:「你又來給我送酒啦!」
德公臉一下子黑了。
「噗嗤」阿嬌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德公臉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