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地上,重新翻找邱世傑的衣服,發現其中一件黑色的線衣上有少許劃痕,拿起來仔細看了幾眼,又從劃痕少找到了些許黑色白色的粉末顆粒。【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這是什麼東西?他把藥盒子切碎了?
切藥盒跟鋁塑板,無疑是為了處理證物……他會怎麼處理?
齊翌環視一圈,看向廁所,切碎的證物用紙包著衝進下水道,還算不錯的主意,真有可能被瞞天過海。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給毛寧安打電話:「毛主任,對,又有活了,這次還是掏下水道跟化糞池,嗯,麻煩你多帶點人過來,我懷疑嫌疑人把重要證物衝進了廁所里。」
掛斷電話,看見被老池扭著的,滿臉死灰色的邱世傑,齊翌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齊翌走近邱世傑,低頭俯視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邱世傑死鴨子嘴硬:「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你們一進來就拿槍指著我,喊我下來,我根本什麼都沒幹,既沒吸獨,也沒票唱,你們為什麼抓我?」
老池冷笑:「你什麼都沒幹,還裝綁炸藥拿個電視遙控器嚇我們?」
「我怕你們釣魚,或者屈打成招。」他竟然還有理:「所以你們進來的時候我並沒有第一時間騙你們,只是想要個說法,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要抓我。」
齊翌沒忍住咧嘴笑了起來:「你不是說你清楚犯了什麼事?現在就忘記了?不過這樣也好,你要真老老實實配合,按規矩我還要出示證明幫你爭取從輕判決,確實挺噁心的,我就喜歡看你們親手丟掉坦白的機會。」
說完,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齊翌拿出紙筆:「所以,你堅稱自己無罪,什麼都不知情,對嗎?」
邱世傑額頭青筋盤虬,紅著臉吼道:「你這是有罪推定,你這是違反規矩的,你……」
「這些不用你瞎操心,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邱世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齟齬著後槽牙:「是。」
正在這時,毛寧安領著一小隊人上來了。
作為老刑偵,他看一眼現場就知道齊翌想給邱世傑施加壓力,配合道:「人我帶來了,施工隊也在路上,就先掏掏便池嗎?」
「嗯,你們自由行動就好。」
說著他回過頭看邱世傑:「我們有證據指向你的犯罪嫌疑,所以不管你自認為有罪無罪,都有配合我們調查的義務,下面問幾個問題,如實回答,懂?」
邱世傑後知後覺脊背發涼:「我要請律師,律師到場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
「呵,電視劇看多了吧?」老池嘲笑道:「律師?在我們完成第一次訊問之前律師根本無權到場。」
齊翌接話:「你無權保持沉默,必須配合訊問,你硬是不說話,等待你的只會是頂格處理,明白了嗎?」
他悶悶地哼了一聲。
「昨天晚上五點到七點,你在哪,做什麼?」
「賓館裡睡覺,哪裡也沒去。」
「撒謊,你在濱江路玩密室。」齊翌出示了監控截圖。
邱世傑紅著眼,事到臨頭,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喲,這誰啊,長得確實還挺像我。」
「低級的詭辯,不過沒什麼用。」齊翌收回手機,又問他:「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昨晚七點到八點之間,你在做什麼?」
「我說了,在房間裡睡覺,哪都沒去。」
齊翌再次出示照片:「所以這張截圖裡的人,你也要說只是和你長得像而已?」
「哇,你不是吧阿sir,這人帶著帽子口罩,就露出一雙眼睛,這你都能說是我啊?你們真厲害,還說我詭辯,分明是你們要冤枉我。」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齊翌認真看了他一眼,看來壓力沒到位,這點他還是得跟姬隊多學學。
在現場就把他拿下的想法落空,齊翌也不生氣,證據差不多了,他招不招都無所謂。
他一勾手,讓老池把邱世傑的頭蒙上帶走,又給姜曉渝發了條信息,讓他仔細查查邱世傑這個人。
下了樓,齊翌看到賓館老闆蹲在角落抽菸,時不時的往裡看一眼。
齊翌走到櫃檯,敲了敲玻璃櫃:「怎麼,電話里的人保不住你?」
老闆被嚇一跳:「哪裡,警官說的什麼話。」
「有個立功機會你要不要?」
「什麼機會?」
「問你幾個問題。304什麼時候入住的?」
「我想想……前天,對,他前天晚上大半夜來的,開了輛黑色的小轎車。」
齊翌拿出剛剛搜到的車鑰匙:「知道他車停哪嗎?」
「門外,」老闆走到門口,指著巷道里停的銀色轎車說:「就那輛。」
齊翌走過去,本地車牌,大概是套的。他打開車門,果然在手套箱裡找到了兩張天府的牌照,又在後排摸了片刻,在坐墊套里摸出了幾根細長的頭髮。
老池剛把邱世傑交給了小秦,又跑過來:「喲,這就有重要發現了!你說這是關軼的頭髮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能徒手鑑定DNA。」齊翌把頭髮絲放進證物袋裡,準備拿回去化驗。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齊翌喊兩名痕檢員過來接手車座的勘察工作,掏出手機邊操作邊往遠處走。
老池習慣性地跟上:「剛剛才鎖定嫌疑人,你又要去哪裡?」
「查真相。」齊翌說:「這個人說話顛三倒四,沒一句實話,我不會再去訊問他了,你們也別問,我們直接查明真相,補完證據鏈,零口供定他的罪。」
老池愣了瞬:「這不好吧?」
零口供定罪,意味著嫌疑人不認罪更不悔罪,庭審時很容易被頂格處理。即使有倖免於死刑立即執行,以後服刑期間減刑也受影響,在認罪悔罪一項就要被打個大大的問號。
「有什麼不好的?如果兇手是鄭欽浩,我雖不能認同他的行為,卻多少理解他的心理。但這邱世傑是什麼玩意兒?當自己是正義俠嗎?」齊翌腳下不停,大拇指在屏幕上敲出殘影。
老池想到關軼的慘狀,說不出話了。
姜曉渝的效率很快,發來了大量邱世傑的基本信息:
邱世傑,男,三十一歲,川蜀大學臨床醫學院研究生部研三在讀,同時也是川蜀省職業病醫院規培醫生,今年是他規培的第三個年頭,只要能順利熬過去,就可以正式上崗。
巧合的是,上一樁案子,受害人就是在職業病醫院發生的醫療糾紛,並非邱世傑所在科室,但當時事情鬧得也很大,邱世傑甚至就在現場。
涉事醫生是他學長,讀書時同在學生會,兩人關係很好。
老池也在小群里看到了姜曉渝發的信息,問:「所以,邱世傑就是因為這事兒受刺激了,開始極端仇視那些醫鬧者?」
「大概是吧。」齊翌說:「你往前翻翻記錄,他對醫生這個職業有著近乎偏執的執念,為了考川蜀大學的臨床專業復讀了三年,考研三戰才上岸,是個相當純粹又極端的人。」
老池很快翻到了這條記錄。他向來尊重這些執著於夢想的人,可想到邱世傑犯下的大案……
「他太偏執了,這種人很容易走極端。」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嗯。」齊翌接話:「現世與夢想之間有著巨大差距,三年規培做牛做馬,收入還低,又碰到了醫鬧,可能成了壓死他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為此查了很多資料,下載了大量刑案相關的紀錄片,了解到不少我們的辦案流程和基本的技術手段,甚至取了大量現金,現在用的手機號也不是他本人的實名,就是為了規避大數據。」
老池:「所以他真做好了長期流竄連環作案的準備?就因為一場醫鬧?偏執也得有個度吧?他這也太誇張太可怕了!」
說到這,老池忍不住看齊翌,齊翌不但偏執,還很聰明,熟悉各種作案手法,也不受框框條條的束縛,某種程度上比邱世傑更危險……
他不太願意往這個方向想,連忙轉移話題:「但和鄭欽浩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上一樁案件線索還是太少了,等天府那邊的同事過來以後再說吧。」
「那我們現在去哪?」
「現場,還有鄭欽浩自殺的酒店,再確認一下細節。」
說著,齊翌在群里發了幾條消息,拜託姜曉渝等技術警把現有的信息整合一下,稍晚大家一起開個會,便收起手機,加快腳步往前走。
村子裡「雞飛狗跳」,幾乎每條巷子上都蹲了人,有穿著極省布料的站街女,也有形容枯槁氣質猥瑣的老中青三代嫖客,還有拉皮條的中年男女。
齊翌忽然發現有人在惡狠狠地瞪他,不由側目看了過去,發現他是之前自己和姬承鵬在村口碰面時,邊上接頭的皮條客。
看到他怨毒又閃躲的眼神,齊翌樂了,身為刑警,罪犯的怨恨就是對他最大的認可,他很滿意。
走出村子,齊翌鑽進馬路對面的老小區,再從小區南門出來,沿著主幹道回地鐵站邊上的停車場。
「接下來我們重演犯罪現場。」
齊翌讓老池開車回到黑賓館,讓他背下地圖上的路徑開車去案發現場,他在副駕駛計時。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用時九分鐘二十七秒,估算一下,如果是在夜裡七八點,路上車少,大概還能更快一些,六七分鐘左右就夠。
「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具備單人作案的條件。如果關軼能回想起更多細節就更好了。」
站在公廁窗戶外,齊翌回頭看著七天酒店,鄭欽浩租住的房間:「只要鄭欽浩想,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全部過程……」
齊翌喊來一名刑警,讓他和老池重演邱世傑擄著昏迷的關軼翻窗進入廁所的過程,他跑到鄭欽浩的房間,一邊用手機拍視頻,一邊仔細看著他們重演犯罪現場。
演繹了兩次,齊翌若有所思,喊老池上來看視頻。
「代入鄭欽浩的視角,你有什麼發現?」
老池滿臉懵:「沒有啊。」
齊翌:「那再結合一下時間,關軼應該是八點左右失去意識被抓,邱世傑大概需要花五分鐘把她弄上車,六七分鐘開到這兒,再花三四分鐘把人從窗戶抱進廁所,也就是八點十五分上下。
而鄭欽浩死於八點三十五到九點零五分之間,考慮到在溫水中割腕到死亡也需要時間,還有寫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紙團,他應該也是在八點十五到八點二十分左右開始行動。」
老池若有所思:「時間上驚人的一致啊!可不可以下這個結論:鄭欽浩站在床邊等了很久,終於等到邱世傑帶關軼到現場,接著就用力寫下那些具有誤導性的鬼畫符,然後吃下止痛藥去浴室放水自殺了?」
齊翌:「我就是這麼想的。」
「這意味著什麼?」老池走到窗邊,往下看了幾眼,回過頭看看床邊的紙簍:「時間太接近,巧合解釋不過去,他絕對知道邱世傑的動作,知道邱世傑要害關軼,而且一定目睹了全程。
所以他是同夥嗎?還是買兇殺人?但他為什麼要自殺呢?真是看見關軼被害,心裡的執念消散了嗎?」
齊翌走到紙簍邊,回憶著當時發現藥盒時的情景:「他死前吃的止痛藥是鹽酸曲馬多,天府那起案子受害人吃的也是這藥,但本案中,關軼吃的卻變成了鹽酸哌替啶。
邱世傑手裡有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魯米諾爾試劑噴灑有螢光反應;而鄭欽浩自殺用的也是把水果刀。
天府的案子,受害人雙手被釘在隔間進門的左手邊,關軼則被釘在了右手邊,而上一樁案件雖然受害者死了,但身上的傷創數量要比關軼少至少一個數量級。
上樁案子的受害人,曾經在邱世傑工作的醫院鬧事;而關軼也曾因檢查中的誤會和鄭欽浩鬧得很兇。以上這些異同點,能讓你想到什麼?」
「這……」
老池覺得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但就是說不出來。
齊翌轉身,透過毛玻璃看著鄭欽浩自殺的浴室,一字一頓的說:「交換殺人。」
「合作,你殺我的目標,我殺你的目標,我倆和各自殺死的人都不存在人際關係,可以最大程度避開警方的視線,不被懷疑,可以說跟無差別殺人一樣難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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