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想活著，有錯嗎？」
「……」
關市兩側擺著很多桌椅板凳，不少人就坐在旁邊品嘗美食。上官雪看著琳琅滿目的美食，卻沒什麼胃口，耳畔則不斷迴響起秦稷的話。
看看這些小販。
臉上大部分都洋溢著笑容。
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縣君，嘗嘗我這油條。」
「也給我這粢飯糰點意見。」
「嗯，都放這吧。」
秦稷是來者不拒。
商販們則是聞風而動，一個個全跑來投餵。生怕自己落後於人，有的更是連生意都不做，也要跑來投餵。
「這麼多……吃得完嗎？」
「吃不完就打包帶回去。」
「欸，你怎麼沒給錢呢？」
「我從街頭吃到街尾，從來沒給過錢。」
上官雪頓時怒道：「如此也太過分了！你既然知道這些商販不易，怎能吃東西不給錢呢？」
「我在這吃東西和你在這吃東西是不一樣的。」秦稷倒也不生氣，淡淡道：「我在這吃不用給錢，你在這吃東西得給我錢。」
「啊？」
「他們能在這擺攤，都是我批准的。他們賴以為生的手段，也都是我府上庖廚教的。用的很多原料，也都是從我這進的貨。所以，他們都是我的加盟商，每年都得給我交錢。」
「加盟商？」
姬舟都愣了下。
秦稷還真有些意思。
總能給他整點新花樣。
秦稷輕輕嘆息，「另外，我就是給錢他們也不收。不僅是我，我府上的僕人都不敢從這過。上回錢鼠從這路過就被堵了，撐得兩天都沒下床。他臨走時想給錢的，卻被人以死相逼。要是給錢，那就沒法在這條街混了。所以啊，我平時都不敢來這……」
「……」
「……」
上官雪直接聽懵了。
還有能這種事？！
很多縣令仗著天高皇帝遠，想盡辦法從老百姓嘴裡撬出油水來。而桃源縣則截然相反，老百姓是巴不來送錢，秦稷則是拼命拒絕……
「我給你們看看。」秦稷面露無奈，抬手道：「老李，老李。你這魷魚串做得還行，這五十錢你收下。」
老李是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而後就看到他顫抖著握住菜刀，直接橫在自己脖子上，顫抖著道：「我們能有今日，全靠縣君幫襯。若是縣君不把我老李當自己人，非要給錢，那就給在我的屍體上！」
「行了行了……」
秦稷只得連連擺手，看向目瞪口呆的姬舟和上官雪，無奈道：「瞧見了吧？不是我不給錢，是他們還得給我錢。」
「縣君果然厲害！」姬舟忍不住抬手，讚嘆道：「縣君愛民如子，百姓也都擁護縣君。官民魚水，放眼大周恐怕僅此一份。」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本官既然是桃源縣令，自當要為當地百姓謀福祉。就算某些做法會帶來爭議，本官也不會後悔。」
「說得好！」
姬舟是滿臉讚賞。
他為官多年，見過太多不作為的官吏。他們都想著多做多錯不做不錯，一個個懶政怠政。反正晉升無望，倒不如什麼都不做混日子。畢竟每年就這麼多俸祿，玩什麼命呢？
而秦稷不同，年輕人有幹勁。就他幹的這些事，真追究起來怕是這烏紗帽都保不住。不論秦稷能力如何，有這份造福百姓的心性就很難得！
「等等……不對勁！」
「額？」
上官雪猛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向老李。拿起他用的菜刀，滿眼放光。菜刀並非銅器，而是鐵器。刀身如鏡還有些花紋，已是百鍊鋼的水準。刀口極其鋒利，吹氣斷髮。
這是口寶刀啊！
若用來鍛造為寶劍，絕對是削鐵如泥！
結果就用來當菜刀？！
「那個……」
「你能放下我的菜刀嗎？」
老李弱弱開口。
「哦？」姬舟也站起身來，望著鋒銳的銀色寶刀，滿臉詫異道：「這把菜刀，竟然是用百鍊鋼打造的？！」
「嘿嘿。」
秦稷只是笑了笑。
大周主要是以青銅器為主，雖然也有鐵器，但主要是用於農業上，也就是所謂的鐵器牛耕。就只有少部分的大匠，能夠百鍊成鋼成兵器，然而產量極其有限，無法大規模列裝。
桃源縣本就有鐵礦，還有煤礦。再加上他搞出來的灌鋼法，現在一天的鋼產量堪比先前兩個月的。不光他們自個用，還能搞出口，在南蠻部落可是硬通貨。靠著走私，每天都是日進斗金！
當然，這些菜刀是從青銅鼎裡面搞出來的。做工更為精緻，就算用來砍骨頭都綽綽有餘。秦稷雖然貪財，卻也知曉分寸。好東西肯定都是非賣品，都是留給自家人用的。
上官雪摸著菜刀，品相甚至比她的佩劍都要好。如果鑄造成寶劍，起碼價值百金。這麼好的材質，竟然就用來造了菜刀，簡直是暴殄天物！
姬舟則是捋著鬍鬚，打量著秦稷。他本以為秦稷只是小有本事精通商術而已，沒曾想著還是個全能的多面手，還擅長農事工術！
真是天佑我大周啊！
姬舟在心中是無比慶幸！
未來女帝恢復記憶，只要有秦稷輔佐，大周必然會開創新的盛世！
吃飽喝足後，秦稷便準備回府歇息。他大晚上出門，也是迫於無奈。別看阿九失去記憶，但卻是先天魅魔，秦稷腰好體能好完全撐得住。只是現在阿九懷有身孕還處於孕早期，還是得稍微克制些。
沿路而行。
上官雪只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又看向秦稷，只覺得沒那麼討厭。
她突然明白了姬舟的那句話。
秦稷，未來會成為女帝最大的助力！
「等會，前面有些不太對勁！」
「咋啦？」
「你的縣府有賊人在翻牆！」
姬舟指向遠處，就瞧見夜色之下，赫然出現好幾道黑影。他們踩著窗沿，翻至丈許高的圍牆。他的眼神頓時一寒，殺意瀰漫，難不成是走漏了風聲，有人要對女帝不利？
「大膽狂徒！」
上官雪可不嗶嗶。
直接拔劍，沖那賊人而去！
「我靠？」
「千萬別衝動！」
秦稷卻是出人意料地抬手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