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回家

  他剛想要脫鞋子被唐錦城給制止了,「不用換鞋子,直接進來吧。」

  時隨噢了一聲在客廳沙發坐下,他四周打量一眼,是兩室兩廳的小房子。「這是你買的房子嗎?」

  唐錦城從廚房倒了一杯水,走在他面前放下,時隨跟他道聲謝。

  唐錦城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回道,「租的。」

  「那幹嘛租這麼老的小區?」

  「安靜,租金價格還可以。」

  時隨點點頭,脖子伸的老長,眼睛裡還充斥著八卦的以為:「——今天,你說的事真的假的?」

  唐錦城挑眉看著他,「你說今天咖啡廳的事?」

  時隨誠懇地點頭,「嗯嗯嗯。」

  唐錦城循循善誘:「你認為呢?」

  時隨煩躁的撓了撓頭,他苦思冥想半天認真道:「感覺,你很有進入演藝圈的潛質。」

  唐錦城眼神划過一絲失落,起身說:「我去給你拿鞋子。」

  「哎哎哎.....」時隨想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唐錦城已經起身回了房間。

  時隨從鼻腔冷哼一聲,真是小氣,愛說不說。

  他無聊地癱軟在沙發上。

  在他眼裡唐錦城絕對鐵直男,從他不解風情的樣子就可以看出,絕對直,而且直得不能再直了,今天他之所以說自己是同性戀,肯定是被家裡逼的,唉~好好的大好青年被家裡逼成這樣,還好他的媽媽只是偶爾旁敲側擊問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並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實施。

  不一會兒,唐錦城手裡提著手提袋從房間裡出來遞給他。

  時隨迫不及待的接過,親愛小鞋鞋,可算把你給贖回來了,如果是地點不合適,他巴不得把手提袋抱在懷裡親親。

  鈴鈴鈴——

  一串鈴聲打破時隨動作,時隨放下手中的袋子掏出手機接聽。

  「時隨,你不是晚上等你開會,你現在到哪裡了?」手機里傳來趙飛大嗓門。

  糟了,今天把開會的事給忘了,唐錦城家住的距離他公司很遠,現在下班高峰期開車回去不知道堵多久才能回去。

  他思索半天把手機拿到一邊小聲地詢問:「你家裡有電腦嗎?」

  唐錦城不假思索回覆:「可以。」

  時隨給他比了個ok手勢,又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下午臨時有些事情回不去了,我一會線上會議。」

  趙飛疑惑道:「你個單身狗,你能有什麼事啊?下午不會是去相親了吧。」

  是相親,不過趙飛只猜對了一半,時隨並不想和趙飛掰扯,說出來太損壞他爺們的形象了,他輕咳一聲,「滾滾滾,小爺我還用不著相親,一會準時開會,少廢話,對了阿輝明天回來,今天也讓他參會。」

  「知道了。」

  電話掛斷,唐錦城就帶著時隨到了書房。

  牆壁被白色為主調的冷色調所覆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新而寧靜的視野,書桌位於房間的中心位置。桌子旁邊有一大排書架,裡面基本上都擺滿了書籍,偶爾有空隙會放一個小小的綠植。

  唐錦城幫時隨打開電腦就退出房間。看著關閉的房門,唐錦城這才慢悠悠地掏出手機,看著手機上一直閃爍的來電顯示,他冷笑一聲走到陽台處,接聽電話。

  他還沒開口,電話那裡就傳來男人的壓著怒火的聲音,「唐錦城,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為什麼不接?」

  唐錦城微眯著,單手插兜看著窗外漸漸暗沉下去的天空,他淡淡答道,「沒聽見。」

  謝勉在那頭揉著額角,深吸幾口氣才道,「先不說這個,我想問問你,今天你和林悅見面到底說了什麼?」

  唐錦城嗓音很是淡漠,好像電話對面不是他父親而是陌生人一樣,

  「她沒給你說嗎?」

  「就是因為什麼也沒說,我才電話問你,你林伯母今天打電話問林悅你們倆進展怎麼樣,結果林悅這孩子什麼也不說,一直在那裡哭。你林伯母問她,她就是死咬著牙什麼也不說,所以你林伯母托我問你,你們今天到底發了什麼?」

  唐錦城聞言嗤笑一聲,原本還以為能借林悅的口說出自己的事,看來那姑娘是幫他瞞下來了,唐錦城故意拖著調子,語氣不免地有些嘲弄。

  「也沒什麼,就是告訴她,我喜歡男人而已,而且........我還帶了個男人過去給她看。」

  「你.......」

  從電話里不免能聽出來謝勉是真的氣急了。他就知道唐錦城當時答應那麼痛快一定有貓膩,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

  「唐錦城,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高中的時候這樣氣我,還跑到了國外,現在回國,還用這一招氣我,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我謝勉怎麼就對不起你了?你媽還有你爺爺死,我也是很難過很傷心,我也不想……」

  「夠了,你沒資格在我們面前提他們兩個。」唐錦城厲聲打斷。「當年給你說得很清楚,不是為了氣你,我做什麼事情從來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我從來沒考慮要經過你的允許,麻煩以後請收起你長輩的姿態,然後突然冒出來打擾我。」

  唐錦城直接把電話掛斷,然後將電話拉黑。

  呵!

  真是有意思,小時候不管自己死活,長大了又拿著長輩的嘴臉來教育我?

  唐錦城捂著額角笑得很是冷漠,是不是這麼多年他對唐勉太好了?以至於讓他有錯覺,覺得自己是他那個小兒子?

  真是可笑——

  留在書房裡的時隨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他一個人在書房裡,開會中間鄭輝看著時隨家裡的背景,問了句他在哪裡?

  之前鄭輝沒少跑去時隨家,一眼就看出來他這次開會的地方不是他家,更像是在別人家,時隨不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在唐錦城家,畢竟兩人現在屬於合作關係,跑合作方家裡算什麼事?於是他很含糊地說在朋友家。

  鄭輝和時隨相處多年,一眼就看出他有貓膩。

  他不假思索地給發私信問他是不是在那個姑娘家,時隨回復道說是在唐錦城家,畢竟他們都是高中同學,鄭輝沒有問時隨為什麼出現在唐錦城家裡,只是說句大家都是高中同學,現在又是合作方,等他回去幾個人一起吃個飯,時隨只是簡單地回復了個好。

  視頻會議結束時,天空已經徹底黑暗,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無聊地走到書架前,看著琳琅滿目的書籍,隨意抽取了一本。

  忽然,「啪嗒」一聲,另一本書不小心被他帶了出來,時隨回頭低頭看著掉落的書籍,發現散落的書頁中有一封粉色的信封。信封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時隨彎腰將它撿起。

  這封信封似乎很眼熟,他感覺在某個地方見過。時隨思索了半天,卻始終想不起來。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唐錦城進門就看見時隨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粉色信封,表情充滿疑惑。

  唐錦城慢慢走在他的身邊,聲音壓得很低,隱隱約約還有一絲期待,「.........怎麼了?」

  時隨微微仰頭喃喃道,「看著它好熟悉。」

  「哪裡熟悉?」

  時隨微微蹙眉思索半晌,看了手裡的信,又看了看唐錦城,才恍然道,「我想起來了。」

  唐錦城心跳有些快,但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什麼?」

  「這不是你頭像裡面的那封信嘛,我說看著這麼熟悉。」

  唐錦城聞言低垂著眼帘,神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是嗎,你眼神挺好的。」說完唐錦城慢慢伸手把他手裡的信和書拿走,慢條斯理地把信重新夾好放回書架。

  時隨一臉興奮轉身看著唐錦城,「唐錦城,這是不是你初戀給你的情書啊。」

  唐錦城沉默不做答覆。

  「切,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時隨說,「從這信的新舊程度上,還有它還被你特意夾在書里放好,我猜的絕對八九不離十。」

  「還是粉色信封,嘖嘖嘖,一看就知道是小姑娘送的,唐錦城,你該不會現在還沒放下你初戀吧?」

  唐錦城淡淡地看他一眼,轉身就出了房門。

  時隨跟著唐錦城身後追問,「我說對不對?你說話啊,是不是你初戀送的?她長得是不是很好看?要不然,你怎麼這麼多年還不忘記,甚至還為了她,拒絕別的女性說自己是同性戀。」說到最後一句,隨時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有一絲酸味。

  時隨跟他跟得太緊,以至於唐錦城突然停下腳步,時隨來不及剎車早已經撞了上去。

  他高挺的鼻子撞到唐錦城脖頸處,他疼得撕了一聲,低頭揉著鼻子埋怨道,「唐錦城,幹嘛突然停下,疼死我了。」

  唐錦城轉身看著他揉著鼻子,想要伸手,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一手插著褲兜淡淡道,「活該。」

  時隨抬頭看著他翻個白眼,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在客廳的沙發。「我勸你善良,現在你可是有秘密掌握在我手裡,你信不信惹怒我,我發咱高中班級群里。」

  「我不在高中群,隨便。」

  靠!我還就不信了。

  時隨耍賴橫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雙手笑的一臉得意,「你不說,我今天還就不走了,有種你把我扔出。」

  唐錦城看著他,沒有說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等他再次出現時,手裡多了一條毯子,他走到時隨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一臉淡定的地將毯子蓋在時隨身上。

  他一臉愕然,這還是那個冷酷的唐錦城嗎?

  時隨的動作迅猛如鯉魚打挺,瞬間躍起,然而由於用力過猛,他的腳不經意間踩到了柔軟的毯子,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他的下意識動作是出於本能,他伸手去抓唐錦城的胳膊,試圖穩住自己的身形,卻未曾想到唐錦城對此毫無準備。

  兩人同時倒在柔軟的沙發軟墊中,那一瞬間,像是被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連空氣都不在流動,跟隨牆上的滴答滴答的掛鍾,兩人才漸漸有了心跳,噗通噗通.......時間流水被拖的綿長。

  他們身體重疊在一起,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臉上,時隨的目光凝視在唐錦城的臉上,面部輪廓光影非常清晰明顯,想一尊被造物主精心雕刻的藝術品,那雙漆黑的睫毛在燈光下顯得尤為清晰,他的心跳如鼓,緊張地眼咽口水說:「那,那那那個,唐唐錦城,你你先起來。」

  時隨精緻的臉龐寫滿了慌張,他的眼神過度緊張充滿了無辜,猶如一隻被困在黑暗森林裡的小鹿,那雙漂亮的眼眸中閃爍著迷茫和惶恐,鮮艷水潤的紅唇微微張開,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掠奪圈進在自己視野當著,誰也不能偷窺半分。

  唐錦城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然後決然地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時隨見狀,也迅速坐直了身子,他的眼神時不時地偷偷瞥向唐錦城,觀察著他的表情。當他發現唐錦城並沒有太多的反應時,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那.......個........我也是條件反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拉你的。」 時隨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唐錦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濁氣,然後緩緩開口:「我知道。」

  時隨感覺到了氣氛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尷尬,他試圖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清了清喉嚨說,「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被子忘收了,我得回家趕緊收被子,拜拜。」

  他儘量保持鎮定,走到玄關處,在打開門之前,他說又說了句,「.....對.....對了,鄭輝明天就回來了,他說那天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

  唐錦城緩緩抬起頭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時隨仿佛得到了解脫,他的動作敏捷如同脫韁的野馬,迅速逃離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