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宗驚神大陣中心,天際上的明月連同著漫天星辰一起,灑下如夢如幻的光芒。
而或許是因為整個被濃霧籠罩的北海之畔,所有的月光和星光都被集中在了此處,使得驚神陣內,夜空之下的光芒格外明亮,宛如降下了一場光雨。
星月交織的銀芒之下,五仙宗宗主白髮老嫗和來自裂光谷的人族老者同時相互行了一禮,隨後老嫗的聲音隨後響起:
「岩老,又見面了,這些日子,你和裂光谷內的族人,過的可還好?」
銀髮老嫗的話音落下之後,其面前的人族老者抬起身子,黑眸之中有著濃濃的感激之色,隨後其再次向前一拜,帶著愧疚之色的回應聲接著響起:
「嵐宗主莫怪,原諒在下和族人之前的冒犯。」
「人族自古剛烈,且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反抗也是人之常情。」
銀髮老嫗露出了一個笑容,抬手虛引,隨後兩位老人並排站立於鰲甲裂口邊緣,共同注視著下方那一座燈火通明的城中之城。
下方的浩瀚如星辰般的燈海甚至一眼望不到邊際,整個上古巨鰲鰲甲的面積本來就極為寬廣,大如沉仙城也只是占據前者上方一部分地域,而此時在眾人眼前的城中城,燈海的範圍已經擴張到了鰲甲邊緣的極致。
「這下方的每一盞燈火,都代表著一戶人家,都代表著生機,因此岩老,下方城中人口的數量,不計其數。」
自老嫗的口中傳出的蒼老渾厚之音,帶著濃濃的自豪,誠然,自五仙山後裔倉皇遷徙上岸,再到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在鰲甲之下偷偷發展出這麼一座雄城,這數萬年的經歷,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蹟。
老嫗的自豪聲落下之後,其身旁的人族老者並未直接開口回話,因為兩行濁淚,已經自其那飽經滄桑的黑眸之中流淌而出,模糊了老者雙眼,不單單是這位老人,其餘自裂光谷而來的人族,每一位都跪地流淚,泣不成聲。
「這是一座令任何人都會感到不可思議的城市,老夫真是做夢都未曾想到,這一座城市,竟然屬於我們人族,我們人族在太玄之地上,竟然還有城市存在。」
許久之後,人族老者才雙手舉天,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滾燙的淚水已經完全打濕了他的白須,但是其毫不在意,縱情怒吼,好似要將整個內心擠壓了一輩子的壓抑情緒完全釋放而出。
在老者的感染之下,其餘裂光谷內的人族,無論男女老少,同時怒吼高呼,一時間,整個鰲甲中心處,咆哮陣陣。
同時在一旁註視著這一切的五仙宗大弟子敖白,整個心神依舊處於劇烈激盪之下,久久難以回過神,隨後他的身側,一道人影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出現,悅耳的聲音輕輕響起道:
「大師兄,我第一次知道這處地方的時候,可是足足花了半年才完全接受,畢竟這已經超出了你我的認知之外了。」
這一道甜美的聲音傳入耳畔之後,敖白微微回過神,隨後其好似想到了什麼,微微側頭,注視著一旁少女在月光之下的嬌美的側臉,喃喃開口道:
「所以芙師妹你體內流淌的另一種血脈是?」
「沒錯,是人族。」
敖白身旁的白衣女子點點頭,隨後露出了一個帶著好看酒窩的笑容,眨了眨眼睛,繼續開口道:
「不單單是我,師兄你也是有著人族的血脈流淌,我們五仙宗的所有人都是,若不是融入了人族的血脈,咱們五仙山後裔中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滅絕了。」
名為芙兒的女子話音落下之後,敖白臉上的難以置信之色更甚,隨後其抬起雙手張開,低頭注視著掌心,輕輕開口回應道:
「可我明明感覺體內流淌著的是北海墨龍的血液。」
「那是因為北海墨龍是曾經的黃金血脈,因此人族血脈隱藏不顯罷了。」
伴隨著女子的回應聲,其同樣輕輕抬起右手,隨後一片片細密的鱗甲逐漸浮現於她原本白皙的手掌之上,聲音同時繼續傳出:
「下方五仙城的決策者們,為了保持與外界信息的交匯,故建立了沉仙城和五仙宗,並且每過一段時間,在城中挑選合適的嬰兒送入上方宗門之中撫養,你我便是其中之一,而這些孩子的首要的條件,便是擁有曾經冠絕太玄之地的北海黃金血脈。」
白衣女子的聲音落下,她伸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之後,右手上所有鱗甲全部消散,隨後其的再次露出一個笑容,繼續開口道:
「我在數年前一次修煉之時,意外發現了身體內並未顯露的人族血脈,而師尊知道此事之後,便將我帶到了此處,其實師兄在路上詢問我為何修煉如此之快的福緣,同樣在於這血脈。
「世人皆說人族先天無種族道像,是因為導致了仙宮崩滅,而被上天所詛咒和遺棄,這也是人族一直被太玄之地其餘種族不斷追殺的原因,但是其實不然。」
白衣女子說完之後,低頭注視著下方的無垠燈海,柔和甜美的聲音繼續響起於敖白的耳畔:
「人族一無種族道像,二先天孱弱,三壽命短暫,這些都是一出生起便擁有的弱勢,但是天道是公平的,在關上了一道門的同時,便會開啟一扇窗。
「因此人族擁有整個太玄之地幾乎最強的學習能力,簡單而言便是對大道的悟性,一種可以稱之為萬物之靈的絕強悟性,這種能力同樣帶到了其血脈之內,因此他幾乎能同化其他血脈,並且吸收他們的能力和特點,融入自身。」
「所以芙師妹你尋到了體內深處的人族血脈,因此修煉速度比我快了整整三十年?」
敖白淡淡的詢問聲落下之後,白衣女子輕輕側頭,眨了眨眼睛,一瞬間變得極為俏皮,隨後開口道:
「師兄,可別羨慕,你也是有的,只是自身未尋覓到罷了,不過咱們下方城中的人族呀,可沒你想像的那般孱弱,師尊說整個北海之畔將迎大變,或許不亞於第二次北海血戰,因此我等想要在大變之中生存,師兄原本的固有概念可要轉變才是。
「因為我們和下方五仙城內的所有人一樣,都流淌著人族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