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共同的名字

  如果你在一座巨城內發現了一口井,探身向下望去,入目所看到的是一座更繁華,面積更為龐大的城下之城,那將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想?

  此時站於裂口邊緣,注視著下方的敖白,便是這種狀態。

  神魂顫慄,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好似在沸騰般劇烈抖動,同時大腦之內一片空白,只剩下下方那如星辰一般閃耀的萬家燈火,在腦海之中不停旋轉。

  「原來咱們沉仙城的鰲甲之下,竟然存在著一座城下之城!」

  不可置信的喃喃聲,自敖白的口中向外傳出,而對於這位自小在五仙宗長大的首席弟子來說,在跟隨著自己師妹墜落下驚神大陣時,他便猜想宗內這五座巨峰之間,應該有著驚天之秘,但是敖白萬萬想不到,這驚神陣內的秘密竟然會如此讓人駭然。

  隨後敖白的肩膀,被一隻蒼老的手輕輕按住,隨後一股溫暖灼熱的氣息自手中注入敖白的肩膀,同時來自銀髮老嫗的蒼老聲音輕輕響起:

  「白兒,其實這下方,才是真正五仙山後裔所生活繁衍的城市,我們將其取名為五仙城!」

  「那師尊,那咱們所在的沉仙城以及五仙宗?」

  「那只是給世人看的表象而已,五仙山後裔因為數萬年前的恩怨便一直隱居於鰲甲之下,但是為了保證整個北海郡其餘生靈的生命延續,因此便在上方依託敖甲建立一城,並且創立五仙宗負責與太玄之地的信息交匯。」

  銀髮老嫗的話音落下之後,敖白睜著眼眸,緊緊盯著下方依稀不斷有炊煙裊裊升起的五仙城,繼續輕輕開口問道:

  「師尊,這麼大的城,住著的生靈應該很多吧?」

  「很多,咱們五仙山後裔,雖然只有三山有傳承留下,但是經過數萬年的不斷繁衍,到了此時數量並不少,而且這期間,源源不斷有人以北海郡沉仙城之人的名義南下內陸,尋覓機緣以及四散的族人。」

  白髮老嫗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敖白敏銳的聽到了族人二字,眉頭隨即緊緊皺起,剛想開口詢問,前者滄桑的聲音便直接響起道:

  「北海血戰過後,五仙山之內原本各宗的高階戰力幾乎死傷殆盡,這就意味著北海各種族的純正血脈幾乎斷絕,例如北海龍族,北海玄武等就只剩下寥寥幾頭,因此種族延續便成為了頭等大事。

  「但是天道有界,跨越種族之間不能繁衍,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鰲甲之下苦苦生存的五仙山後裔經歷了極為暗無天日的時光,當那些一尊尊純正血脈的種族倖存者紛紛衰老死去之後,便意味著此脈就此完全斷絕,而對親眼見證這一切的人而言,無疑極為痛苦。

  「但是有一日,五仙城之內,誕生了一個極為特殊的生靈,同樣也使得一個原本極為不起眼的種族,走進了整個五仙山後裔的視線之中。」

  語畢之後,銀髮老嫗輕輕轉頭,望向月光灑下的不遠處繼續開口道:

  「芙兒,將他們帶過來吧。」

  老嫗的話音並不響亮,但是卻詭異的響徹整個鰲甲中心的虛空,來回繚繞之間,只見之前那一位將敖白帶到此處的白衣少女,高挑的身影再一次自不遠處出現,而這一次,她的身後,卻跟著一群衣衫襤褸,氣息萎靡的人影。

  猶如水銀般傾瀉而下的月光中,白衣女子身後的這些人影腳步蹣跚,更有甚者一瘸一拐,顯得極為悽慘,而隊伍的前方,有一位老者,白須飛舞,雖然氣息同樣虛弱,但是踏在鰲甲地面上的每一步,都穩穩噹噹。

  幾息之後,隨著一行人的接近,敖白同樣看清看月光下這莫約數百位人影的面容,緊接著其凝重駭然的聲音直接脫口而出道:

  「人族!」

  「沒錯,這些是來自裂光谷內的人族!」

  白髮老嫗望著跟隨白衣女子而來的人族,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後輕輕的聲音繼續響起於敖白的耳畔:

  「方才師尊我曾說到因為純血血脈的相繼死去,北海各族的延續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而這個時候,自三仙島共同遷移而來的人族卻給所有人帶來了難以想像的轉機。」

  白髮老嫗話音落下之後,敖白轉頭,注視著身旁老嫗銀色星辰流轉的眼眸,雖然並未開口,但是眼神之中已經將疑惑之色表露無遺。

  「為師知道你心中所想,人族自古以來勢弱,並且在太玄之地多如牛毛的種族之中並不顯眼,因此一直以來地位甚低,別說黃金種族,甚至未能將其劃為戰鬥種族之列。

  「但是師尊現在可以告訴你,咱們這些北海五仙山後裔的血脈之所以能夠延續,並不是人族的血脈太過低微,反而是他們的血脈之力太過強大,就好似一口混沌熔爐一般,將其餘種族,除卻那些如爾等龍族般巔峰種族之外的的血脈全部碾碎,同化。」

  老嫗蒼老的聲音依然不輕不重,帶著悠久時間沉澱過後的厚重,但是此時其身旁站立的敖白,已經因為太過麻木而完全陷入了眩暈狀態,隨後腦海之中便只有一個想法,好似北海颶風般不斷沉浮咆哮,好一會後他才喃喃開口道:

  「按照師尊您所言,人族血脈如此之強,經過了這數萬年的繁衍,那麼咱們下方的五仙城內生活的那無數子民,豈不是?」

  「你想的沒錯,一代代血脈的延續和被同化之下,到了此時,下方城內生存的無數子民,已經趨向了同一個種族。」

  說道此處,白髮老嫗停頓了一息,隨後眼睛眯起,注視著前方緩緩走來人群,尤其是最前方,那位同樣白須飛舞的老者,以及老者那一雙猶如烏木般,蘊含著整個夜空的黑眸。

  兩雙同樣睿智,蒼老的眸子相互對視一處,隨後老嫗紅唇微微輕啟,淡淡對著敖白吐出一句話:

  「時過經年,咱們曾經的五仙山後裔,於不斷繁衍之下,已經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就叫做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