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之地,界城之外,在北方軍將士的護送之下的文物百官,以兵、吏、刑、戶、工部尚書為首,而因為大夏禮部尚書位置此時尚缺,因此六部首腦暫缺一。
五尚書站於最前,五人之後,則是各部官吏按照職位之高低依次排列,魚貫走向趙御所在的界城方向。
在這些官吏之中,有許多如同老工部尚書一般年紀的老者,哪怕已經年事已高,此時同樣一聲不吭,任由腳底下的萬載堅冰所散發而出的寒氣往身子裡鑽,隨後抬頭注視著前方黑暗之中隱隱匍匐著的龐大陰影,目光之中帶著十足的駭然。
方才開口調侃老工部尚書之人,是人到中年的刑部尚書方前,然而此時越靠近那座倚天接地的極北界城,便越能感受到後者那浩瀚澄淵的無窮氣勢,因此如刑部尚書等本來還在相互交流的官員們,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然,整個緩緩向前的百官隊伍陷入了停滯,因為自此地向前望去,剛好可以借著界城之上那淡淡流轉的山海圖光芒,看到門上那兩句鐵畫銀勾的詩句大字,以及占據整個北方的無限寬廣城門。
對於第一次見到整個世界邊緣模樣的文武百官而言,這無疑是令人震撼的,因此過了許久之後,刑部尚書方前才將那一口氣緩緩吐出,開口道:
「雖然在來時的路上,司天監之人便已經和我等打過招呼,但是親眼所見,本官依舊只覺極不真切,宛如夢中。」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對於廣闊無垠的天地而言,我等著實太過渺小,只是不知這城門之後的世界,究竟還會有多龐大。」
大夏官吏之內,幾位來自內閣的老學士對此感觸尤為深刻,這些學者本就鑽研於探究天地萬物輪轉的本質,但是真正當神州浩土所隱藏的真相擺在面前之時,他們卻反而變得難以置信起來。
「我等雖能接受,但不知道咱們大夏的無數子民,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啊!」
又有一些官吏紛紛發出感嘆,這卻是也是擺在大夏廟堂之前的難題,隨後在眾說紛紜之際,一道極為熟悉的挺拔身影直接出現在了百官之前。
趙御身姿高徹,帝袍加身,一瞬間便將整個北極之地所有虛空直接掌控,隨後百官正色,一齊跪地,山呼海嘯般的問安聲,直衝雲霄而起。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劃一的問安聲於這處神州浩土最北端的夜空繚繞之下,趙御注視著前方列隊直接跪地於冰面之上,並且好些天未見的百官,並未言語,而是靜靜的看著。
一個人的目光其實是有重量的,尤其是當一位無上大帝的目光,自上而下注視而來,其內所蘊含著的無窮帝威,甚至比一座大山都要重的多。
感受著上方年輕帝王愈來愈威嚴厚重的目光,百官將頭顱垂的更低,隨後便聽趙御那一聲平淡的帝音,直接響起於耳畔:
「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耳聽總是為虛,而親眼所見才能相信,因此朕把你爾等叫到這兒來,讓爾等親眼看看,咱們大夏接下來所要面對,究竟是何光景。」
煌煌帝音不斷繚繞之間,下方原先垂頭的百官,紛紛抬起頭,注視著前方那一道年輕的身影,以及身影之後,那遮天蔽日般的黑色城門。
「就如同爾等所見,咱們所在的神州浩土,其實是被城牆所困住的一隅,是數萬年前又太玄之地沉沒入歸墟的二仙島之一,對於城門之後的太玄之地而言,我等就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島嶼而已。」
趙御不斷響起於虛空之中的聲音,就宛如深海鯨吼一般震人心魄,傳入百官的耳中,甚至於整個識海都在來回震盪,隨後年輕帝王繼續開口:
「咱們人族的歷史,自有記載以來,不會超過兩萬載,但是門後太玄之地發展的時間已經難以用時間去衡量。
「而且根據朕得知的消息,我等人族在太玄之地的處境並不好,或許就是那些兇殘種族所飼養的血食,與牲口無異。」
自趙御口中說出的每一條,都好似一柄重錘,敲擊在所有官員的心頭,使得後者的面色越來越凝重,眸內的冷厲之色愈來愈濃,但是年輕帝王的話音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響:
「方才朕在此處,提刀刺進了冰原女聖的頭顱,但是這位長著第三隻眼睛的太玄之地之人,只是雪魅國的第五尊上,這代表著什麼,爾等心中應該很清楚。」
趙御語畢,伸出手,指向後方,整個臉龐愈發不怒自威,整個眉心那整整四道大道硃砂紋直接燃燒而起,成為了一朵吸收了天地間所有光芒般耀眼的大道之焰,隨後帝音繼續滾滾而出:
「這代表著,光光太玄之地內的一個國度,便有著至少五位陸地神仙境聖人,而整個太玄之地,甚至還不知道有多少個這樣的國度,代表著在神州浩土數個時代都難得一出的聖人,在太玄之地並不鳳毛麟角,也代表著太玄之地的氣運,要龐大無數倍!
「我們要面對的敵人,不再是西南蠻林內那些不開化的蠻族,不是極北雪原之上那些脾氣暴躁,實力有限的雪民,也不是受先天環境制約,社會形態畸形的太陽帝國,而是真正底蘊深厚,擁有聖人坐鎮的古老文明。
「這是整個神州浩土數萬年以來,這是一場所面對的真正生死劫難!」
趙御那一道高過一道的聲音,其背後所蘊含著敵我差距巨大的事實,就宛如天地間一波又一波瘋狂拍擊而下巨浪,企圖將在下方跪地文武百官的心氣,都直接拍進塵土裡,讓這些大夏廟堂的主體官員,握拳越來越緊,面色越來越冷厲。
最後,在年輕帝王不再言語,繼續用平淡威嚴的的目光注視著面前時,而下方跪地的文武百官自體內所散發而出的煞氣,就好似一座待噴發的火山一般,凝聚到了極致。
大夏榮耀之下,人族無所畏懼!
「太玄之地或許比想像中的還要強。」
趙御的聲音隨後接著響起,但是他的語氣之中,原本凝重之色消失,轉為極致的平穩和淡然,隨後,年輕帝王在所有官員的注視之下,嘴角輕輕抬起,淡淡地聲音再次響徹天際: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