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北部甘州的一處不知名山巒之上,白霧寒潮滾滾籠罩,青色幽翅巨爪在虛空之中懸浮而立,一桿鮮紅欲滴的泣血應龍大槍猶如一艘破冰大船,以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的速度撞碎虛空之中已經凝結成冰的空氣。
龍槍勢如破竹之下,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之聲自運奄拓跋背後傳出,關注著這一場戰鬥的人幾乎全都屏住了呼吸。
二人周圍結陣的幽翅軍士卒,目光灼灼地盯著中心,堅定不移,他們對著這位年輕的幽翅軍副指揮使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心,這是由一次次的勝利所積累而來。
自從關正卿出現在世人視線之後,泣血龍槍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真正的未嘗一敗。
而御花園之內端坐,一黑一白,亦如棋盤之上涇渭分明的黑白二子的二大謀士,盯著前方的浮空畫卷,面色凝重,看到廝殺如此慘烈的兩桿槍,不由將自身帶入其中,接著發現如果與任何一人交戰,都勝算極低。
超一品禁忌道魂自帶領域雛形和本源,在大宗師境界之下有著不同層面上的巨大優勢,不破領域,就難以與之爭鋒!
右手之中龍槍所傳來的阻力已經極大無比,就好似扎進了一座被極為堅硬的冰山之內,而且身上也開始不斷有寒冰蔓延,同時刺骨的寒意浸入身體之中,但是關正卿握槍的手依舊沉穩,依舊有力,應龍咆哮之下將下方的寒冰直接消弭,泯滅。
紅到刺眼的應龍槍槍頭距離目標只有一隻手掌的距離,這樣的直刺關正卿曾做過無數次,所以無論在何種環境之下,他都有信心,在這個距離之內,哪怕是能夠在雪花之間閃爍,也不可能有同境界之人可以躲開此槍的刺入,所以本源為寒的運奄拓跋在下一剎那直接被刺中,但是關正卿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反而眉頭皺起。
運奄拓跋沒有躲開來自關正卿的突襲,但是事實上就是他根本不想躲開,因為他等待的就是此時!
在龍槍刺入之前,運奄拓跋修長消瘦的身軀,極為極限地向著側方微微邁出了一小步,就是這一小步,閃開了心臟部位,而剛好將右臂對準了泣血龍槍,整個右臂的衣袖口瞬間被撕裂成齏粉,但是運奄拓跋的右臂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留在了大夏,所以大槍和運奄拓跋的身體瞬間交錯而過。
修行者都知一個最基本的戰鬥常識,那就是出勁容易,收勁難,所以一般戰鬥之時,出力七分,留三分力用以迴旋氣機,但是無論技巧多麼完美,收槍總需要時間,因此兩者在這一刻的先機剎那間調換。
「等的就是現在,像你我這種對手中的槍有著絕對自信的人,定會先掌握戰鬥的先機,但是你也許忽略了,我是個殘廢!」
運奄拓跋轉身,左手握緊,霜華槍現,攜暴虐嚴寒刺出,一氣呵成!
「神通.曇花!」
霜華槍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朵朵曇花符文,同時白霧寒潮之內的所有風雪全部向內壓縮,組成一朵巨大的曇花。
曇花一現,花消,命隕。
寒霜一瞬間自關正卿的胸口蔓延到了其脖頸之處,整個人幾乎被全部凍結。
「我從來沒見過所謂的曇花,這都是我憑藉著姑祖母的隻言片語自行想像而來,所以我才要來這裡看一看,看一看真實的世界!」
運奄拓跋沉穩的聲音落下,先機已然轉換,關正卿同樣再也無法躲開這曇花一槍!
虛空中這一朵巨大的曇花已經開始凋謝,隨之對應的就是關正卿被完全冰凍的肉身,但是一陣陣微弱的龍嘯聲自其體內傳出,身上的寒冰直接被震碎,像是夜歸人抖落身上的霜雪那般,墜落而下。
同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直接抓住了刺破虛空而來的霜華槍,是一隻右手!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右手,這也是我方才近身的原因,你的戰鬥天賦甚至可以利用自身的缺陷來形成先機的轉換,但是缺陷就是缺陷,而事實上我比你多一隻右手,這就是我最大的優勢,所以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放我進來。」
話音落下之後,關正卿的右手之內,就像是有著熔岩流轉,皮膚之下一條條鼓起,如游龍一般遊走,手掌和霜華槍接觸的地方發出陣陣的濃煙,滾滾向上,這是極致的高溫和嚴寒相互碰撞所產生的異像。
緊接著不斷遊走的游龍擴散至關正卿全身上下,然後向外炸裂開來。
天地轟鳴,大地顫動,連遠處的山巒都在震動之下,滾落無數的積雪。
皚皚白雪之間,出現了一個爆裂的大火球,伴隨著強烈的龍嘯還有元氣波動,向著外部橫推席捲。
龍嘯聲是無數條小型的紅色應龍,在一瞬間,從中炸出,壓縮到極致的能量爆裂開來,就像是核裂變,將其內的所有一切盡皆毀滅。
許久之後,巨大的波動逐漸消散,被炸於天上雪花紛紛落下,像是飄下了一場鵝毛大雪,鵝毛之內,站著一位挺拔的身影。
身影手中握著這一桿血色的大槍,應龍盤踞,不斷閃爍,頭顱微微底下,看向身下地面,那是一個已經破碎的雪人,四肢斷裂,但是被炸毀的面目之上,有一雙桃花眼。
關正卿薄薄的嘴唇的緊抿,隨後淡淡吐出一句話。
「有意思,好神通。」
青松鎮,青松客棧,甲字包房。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床上滾下,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嘴裡忍不住地抱怨道,為何這青松鎮突然間會發生地震,運氣極差,正在關鍵時刻被打斷惱火云云。
但是因為其體積太過龐大,久久無法起身,身旁一同滾下的美姬趕忙攙扶著他起床,但是突然間,衣衫不整的美姬看向前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原本包房內,案桌上栩栩如生的小雪人突然炸裂開來,隨後化作一個年輕的人影,剛一出現,屋內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一層細密的冰霜不斷攀爬。
在雪白獸襖映照之下,青年顯得皮膚愈加潮紅,一絲鮮血自其嘴角流下,輕輕說出一句話:
「有意思,好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