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師兄來了

  大秦帝都咸陽,西南方十八里,有一座山。山不高,山下卻是河流環繞,山上綠竹成蔭,樹木鬱鬱蔥蔥,風景宜人。

  此山,名為白鹿山。

  在白鹿山的半山腰,地勢開闊空曠,很是平坦。在這一區域,有著一座遼闊的住宅。大門之上,懸掛著白鹿書院四個字。

  白鹿書院,是秦國頂尖的書院,甚至大秦朝中的許多官員,都從書院走出。

  白鹿書院的山長,便是韓千秋。他早年到秦國後,便立足秦國,傳道授業,也收了諸多的弟子。在追多弟子中,曹喜之對學問最真誠,更不恥下問。

  韓千秋最喜歡曹喜之,所以在曹喜之下山時,把墨玉琥給了曹喜之。

  白鹿書院內,士子雖說還有一些,不過不是各個都是韓千秋的弟子。韓千秋是山長,也會負責講學,但還有其餘的一些名儒傳授學問。

  書院後院,一座幽靜的院子中。

  一個皓首老者,在院子中曬著太陽,正伏案疾書。

  老者身材清瘦,不過骨架高大,個子很高。他頭髮斑白,頜下一副長髯,因為伏案疾書,長髯也是垂下。

  老者便是韓千秋。

  他已經五十開外,直奔六十的年紀。韓千秋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著書立說,闡述自己的一些學術觀點。畢竟到韓千秋的這個年紀,經驗、閱歷都足夠豐富,足以著述經典,

  在韓千秋奮筆疾書時,一陣腳步聲,自院子外傳來。

  一個中年人進入。

  中年人國字臉,相貌敦厚和善,名叫秦良,是韓千秋留在山中的弟子。相比於其餘離開的弟子,秦良學問沒有這麼好。但是,秦良心思純正,很是敦厚,所以留在了韓千秋身邊。

  甚至如今白鹿書院的諸多教學事務,都是秦良在負責。畢竟韓千秋上了些年紀,不可能一直處理事務。

  秦良恭敬道:「老師。」

  韓千秋擱下手中的毛筆,坐直身體,問道:「有何事?」

  秦良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道:「老師,曹師兄有書信送回。」

  「哦,喜之有書信回來,快遞過來。」

  韓千秋臉上有著笑容。

  曹喜之下山入仕為官,韓千秋很讚許,更是寄以厚望的。在韓千秋看來,學了學問,如果閉門造車,那是不行的,必須下山歷練。

  更何況,學了學問後,不施展才學治理地方,豈不是白學了嗎?

  曹喜之在地方上任職後,時不時的會有書信送回,都是闡述一些地方上的執政理念,以及一些所見所聞。韓千秋每每看到,都是極為讚許。

  韓千秋自秦良的手中,接過書信看。他當他看到書信中的內容,整個人愣了下。拿著書信的手,有了輕微顫抖。

  秦良見狀,眉頭一挑。

  怎麼回事?

  老師的狀態不對勁。

  秦良暫時沒有詢問,心中卻是好奇,更有些擔心。

  莫非曹師兄出了問題?

  韓千秋愣了愣神後,旋即恢復過來,深吸一口氣,又繼續往下看。當他看完書信的內容,書信擱在案桌上,一雙深邃的眸子中,旋即竟是老淚縱橫。

  「老師,您怎麼了?莫非曹師兄出了什麼岔子?」

  秦良更是急切起來。

  韓千秋自夏國來,剛到秦國時,披荊斬棘,挫敗秦國的名士大儒,折服秦國各家的名士,一向是鎮定自若。秦良追隨韓千秋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韓千秋這般失態的情景。

  頂多,就是韓千秋時不時的,遙望夏國的方向,念叨著師祖荀子,才會有些失神。

  「李重府,焉能如此羞辱我荀氏門人,欺人太甚。」

  韓千秋灑淚後,怒目圓睜,一巴掌便拍在案桌上。以至於書信,飛落在地上。

  秦良這才撿起來。

  他看了眼後,瞪大了眼睛。

  荀子弟子。

  他又多了個小師叔。

  書信中提及了墨玉琥,關於墨玉琥在曹喜之身上,這事秦良也是知道的。他自問比不得曹喜之,也沒什麼。

  沒想到,還有赤玉琥。

  秦良知道墨玉琥,卻不知道赤玉琥,尤其林豐是林家子弟,卻是又成了贅婿,情況有些複雜。秦良眨了眨眼,道:「老師,曹師兄所言,是否屬實啊,林豐的年紀太小了吧?」

  「混帳東西,掌嘴。」

  韓千秋瞪了秦良一眼,呵斥一聲。

  秦良很是無奈,只能自己掌嘴,然後才躬身道:「老師,您打算怎麼辦呢?」

  韓千秋道:「秦良,赤玉琥為證,小師弟的身份就做不得假,也不可能作假。更何苦,小獅子出自夏國林家,是真正的將門世家,兩代忠烈。」

  「老夫在夏國時,曾見過林九霄。這人,真是義薄雲天,為人豪氣干雲。他的孫子,不可能差了。」

  「尤其小師弟被廢了武功,還能重新習武。他文武雙全,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作假,老師怎麼可能隨意傳承衣缽?」

  韓千秋面色肅然,說道:「有些話,可以說。但是,有些話卻不能說。小師弟這樣的人,不是你可以揣度猜測的。」

  「弟子謹記老師教誨。」

  秦良弓著背,心下震驚。

  他追隨韓千秋多年,從未見到韓千秋如此的動怒,所以知道自己開口闖了禍。

  韓千秋看到秦良的態度,這才點了點頭,怒氣稍稍舒緩,繼續道:「夏國皇帝李重府,無道昏君。昔年老夫在夏國時,他就在朝堂上搞平衡搞制衡之術,看似掌握朝政,實際上,卻是涼了將士忠心熱血,冷了忠臣傲骨。」

  「他自以為掌握夏國的朝廷,實際上,卻已經喪盡人心。」

  「如今李重府無道,又波及小師弟,實在是可恨。皇帝無道,上蒼自會懲罰。小師弟這裡,老夫要前往寬慰一番。」

  「更何況,他到了秦國來,老夫焉能置之不理。你準備馬車,老夫要下山,往永寧縣去一趟,見一見小師弟,再了解一下老師的情況。」

  「小師弟才學出眾,書法更是自成一家。這樣的人,老夫豈能不去?另外,老夫會呼朋喚友,傳書給昔日故友,讓人知道夏國皇帝李重府的昏聵。」

  韓千秋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說道:「老夫,要讓天下輿論,討伐夏國皇帝。老夫雖說能力有限,卻也可以做一點,力所能及之事。」

  秦良弓著身子,說道:「老師仁義,弟子佩服!」

  韓千秋道:「去準備吧。」

  「喏!」

  秦良躬身應下,轉身就離去。

  韓千秋一個人坐在院子中,眼中流露出緬懷神色。昔日他離開老師荀子時,當時荀子尚且還在夏國,不曾去齊國。

  當初,老師不曾收關門弟子。

  如今都是收了關門弟子,還把赤玉琥都傳下來。

  韓千秋內心很是迫切,他恨不得肋生雙翼,直接飛到永寧縣,見一見小師弟,和小師弟秉燭夜談,聊一聊老師昔日在夏國的情況,再安撫小師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