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天澤已走離大廳老遠,繞出偏廂後面,一處庭院花圃中,抬頭四周一看,星河照空,一彎如眉新月高懸,認定自己正巧面向西北,眼前一列院牆高僅三四丈,當然阻不住他飛越過去。
李天澤心想時近中夜,趕得到那山坳,怕不正好是子時,只是玉妹不在一起,對方是否會懷疑自己不敢帶著同伴應約?
想一會,李天澤自言自語道:「也罷,索性就單刀赴會,自己此刻功力已經倍增,對付那兩個小子,還不致落敗。」
「義妹已是要跟師叔去蓮花峰學藝,正好留她在師叔身邊,免至師叔一時說走,卻找不到人,自己橫豎是打定主意出去闖蕩,就算不敵,也一走完事省得誤己誤人。」
他一直就不太願意留在這太史第,過這種榮華富貴的生活,自以為身上帶著師父在下山時交給他的一冊劍譜和蓮宗秘奧,也還沒有練過。
如果落敗,便逃往今天跟八爪夜梟惡鬥的那座孤峰頂上,找個石洞藏起來,照師父所交給自己的劍譜秘奧,練他一個半年數月,總可以歷練自己。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右面房後傳來腳步聲,他怕又是婉瑤跟蹤追逐,昨夜已領教過她的歪纏滋味,忙將身形一閃躲進屋檐下看著動靜。
來人也是東張西望,像是找尋什麼,那份慌急的情形,使李天澤覺得詫異,仔細一打量不禁大喜過望。
原來,他發現那條身形正是玉兒,只見她匆匆的走過庭院靠近院牆,正要越牆出去。
李天澤立即現身,低著嗓子叫聲:「玉妹!停下!」
便一跳過去,站在玉兒之身後。
玉兒聞聲一愣轉身閃開,看真是李天澤,這才定下心來,埋怨道:「你真是!嚇壞人!我還以為是被小翠發覺,跟蹤追來呢!」
李天澤微笑道:「我不是也被你嚇一跳!你怎麼不去睡覺?跑到這裡來幹麼?\
玉兒知道他明知故問,也不答理,拔身朝牆外就闖,動作還真快,人影一晃已跳出牆外。
李天澤追蹤出牆一看,正是早前自己殺退兩名賊黨,遇風江老頭會在一起,轉進後院的秘徑。
當時,江老頭就將這秘徑的前後去路,指給他看,知道這秘徑正那繞過屋後,通往白雲山坳。
李天澤略一沉思,便向站在路旁的玉兒招手,要她跟著自己,趕快上路。
玉兒上前兩步,問道:「你認識路?方向不對嘛!」
李天澤便將江老頭告訴他的話,對玉兒說明,隨即問道:「玉妹!你是怎麼出來的?」
玉兒笑道:「我騙她們說是要解手,可是,小翠,那鬼靈精,好像是知道我們今夜要赴約似的,老跟在我身後,好在,瑤姐把她叫去後,我便立刻溜出來,到處找你!」
李天澤心裡奇怪,問道:「你怎會知道我在這院裡?能摸過來?」
玉兒笑道:「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先我們離開大廳嗎?可是,卻看不見你,瑤姐馬上叫小翠到後面山洞及正屋書房裡找你都沒找著,瑤姐已經急啦!」
說到這裡故意頓住,回過臉來看著李天澤微笑。
李天澤卻沒留意玉兒的戲謔,著急問道:「那你呢?怎麼騙她們?」
玉兒發現越走越野,登上一處斷崖,停步遲疑道:「怎麼走到這兒來哩?不會走錯路吧!」
李天澤道:「不會的,這是捷徑,放心走吧!告訴我,你怎會走出來的?」
玉兒加快腳程,繼續上路,一面回答道:「我知你一定是赴白雲山坳之約!暗裡卻恨你不招呼我一聲,獨自溜啦,我當時也著急,但又不能讓她們知道,只好說你一定因為不識路,走到別人屋裡去啦,她們果然相信!」
李天澤忍不住笑道:「你猜對啦,我是找了半天,才摸到那庭院裡的!」
玉兒卻罵道:「虧你還好意思說,誰叫你走的這麼快?我卻趁她們去找你時推說要解手,叫個僕婦帶我到後院然後將她支開,繞著莊院庭園,找到你藏身的地方,又怕被她們發現,才急著想越牆而出。」
李天澤忙道:「這你太冒險啦!要不是碰到我,你一個人跑出院子,要往哪兒去呢?」
玉兒自負地說道:「那你呢?連兵刃也沒帶,就空手去赴約不更冒險?」
李天澤這才想起,金絲鎖龍鞭已在陷阱內失落,著急起來,停步道:「怎麼辦?嬸娘的金絲鎖龍鞭,被我弄丟啦!」
玉兒埋怨道:「我說你荒唐,全沒錯!」
說時,從腰間摘下金絲鎖龍鞭,往李天澤身邊一塞,嗔道:「拿去吧!別真的丟啦!」
李天澤喜道:「哎!是你撿起的?」
李天澤接過金絲鎖龍鞭,扣回身上道:「這是嬸娘的兵刃,我怎會丟呢?上次是婉瑤臨時借用!」
兩人邊走邊說,因為走的是捷徑,不過片刻工夫已走出離觀音山下好幾里路,略一打量遠遠看出身後,那條嶝道映在滿山的月色下,倒像是一架雲梯。
玉兒想起昨晚嶝道上受那華服少年戲弄的情形,又激起心頭氣,銀牙一咬低哼一聲,恨不能立即找到兩個華服少年痛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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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腳底下也加點勁,衝著昨夜來時的山徑飛跑。
李天澤跟在玉兒身後面,突然見她腳步加快,還以為她擔心趕不上應約時間,心說:「你這野丫頭,怎麼這麼焦急,也不先想好應敵之法,就匆匆趕去,依昨晚所見那小子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看你怎麼應付?」
等到再一看她的身法速度,心中不由駭異道:「這妮子!怎麼也一夕之間,增加這麼多功力?敢情她也吃了什麼奇珍靈藥?」
李天澤並不知道,二女為他去毒療傷後,全吃了他的「茯苓液」「保命丹」,本來邋遢和尚已事前以瑜迦宗的援功法,輸給她「阿迦陀功!」
救回山洞隱室時,李寒梅又以禪宗的混元功,助她行功,再加服用「茯苓液」等靈藥,助長她的功力何止一倍。
這時的玉兒在身法上,已差不多可以趕上李天澤以前的火侯。
如能在身法上被人指點改進,肯定更迅疾輕靈,但是,因為玉兒正在氣頭上,落腳起步特別沉重。
李天澤自然看出,忙也腳尖用力,趕前兩步,低聲叫道:玉妹,這樣的走法,氣力要耗盡啦!」
玉兒卻不理,走得更快,看著就快要進入白雲山下的那一片平崗。
李天澤只好加勁一跳,跳過玉兒頭頂,在路旁幾株勁樹叢蔭中落去,喝聲:「玉妹!停下!」
李天澤喝聲沒停,濃蔭間突然傳來女人的尖笑聲。
李天澤兄妹一愣,玉兒也忙停步倒跳五尺,李天澤借腳尖一點樹枝,彈起四五丈高,凌空喝道:
「識相的就現身露面,為什麼躲躲掩掩縮尾藏頭?」
李天澤聲落,人已懸空倒翻,往樹叢對面路旁的一塊尖石上站住。
玉兒也同時後跳,站近李天澤身邊,隨聲喝道:「有膽約會,為什麼又攔途截擊,算得是什麼英雄?」
又是一陣刺耳的嬌笑,跟昨夜在嶝道上的笑聲一樣刺耳,可又不像是那存心戲弄的少年。
李天澤和玉兒二人,正要再度發話喝問,忽見樹蔭下已走出兩個姑娘,向李天澤兄妹盯著。
因為相隔不遠,又正好是對著映山的落月,看得十分清楚,看來兩個姑娘,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身段高矮,與昨夜的盛裝少年不相上下,長得清秀美麗也有幾分相像,只不過眼前細看,卻又比昨夜的人,多帶著幾分媚態。
一身純白似雪的打扮,從樹蔭下現身而出的那份輕靈美妙的身法,簡直就像是仙女臨凡。
只是她再次向李天澤兄妹略一打量,又相對微笑,右面那個稍為高瘦的先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深夜到此白雲山下作什麼?快說!」
李天澤面對這兩個少女,好像是被她們的媚態所動,身體像有一股說不出的熱力,由丹田下直衝腦門,頓時臉紅耳熱。
再被那柔媚妖嬈,含情脈脈的媚眼,向他一轉,又聽到鶯啼燕語入耳欲醉,竟一時呼吸急促說不出話。
玉兒也覺眼花心亂,神思飄忽,心想:「怎麼會是兩個姑娘?分明昨夜所遇是少年,他們又說是什麼六陽劍帶來兩個孿生女徒,不會是這兩個人吧?那又何必猩猩作態明知故問呢?
「瞧這兩個傢伙,眉梢眼角盪聲媚態,絕對不會是好人,火辣辣瞧人慾醉的一雙邪眼,自己是女孩兒家,已被她看得心蕩神飛,天澤哥呢!」
想到這,側目向李天澤一看,見他盯視著少女身上的那份神情,嚇得她發慌暴怒,忙在他百匯穴上一拍。
喝道:「天澤哥!你瘋啦!」隨即扳著他的肩膀,搖了搖。
李天澤突然驚覺,知道自己竟一時把持不定,險些走火入魔,要不是玉妹在旁,因為她是女兒身,而且年事太小,純潔心靈淫邪不染不為所動,發覺自己神態異常,及時喝醒自己,否則真不堪設想。
李天澤一醒悟,忙收斂心神。
對面的少女正暗自驚喜,「這兩個寶貝,還真是出巢雛燕純陽童身,但師父明明說是兩個少年書生,怎會變成一男一女的?難道這兩個寶貝,已事先獲知自己的用意,想裝扮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