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無量頭不回,手一甩,長劍似閃電掠過,不偏不歪,正中後面吳門弟子的心口。
海無量反手一拔,取下肩上的長劍,笑道:「你不要劍了,那我也不要劍。」
這時,兩個吳門弟子從假山上跌到地面。
海無量心道:「我剛才只刺死一人,怎麼會倒下兩個人?」
此刻,海無量三處重創,血從創口上噴泉般射出來,頓時感氣力不濟,忙喘了幾口氣。
三柄長劍迎面刺來。
海無量避過劍峰,大手像鐵掌一樣,向三人拿劍手上拍去。
只不過海無量受傷太重,一拍雖然中了,卻沒有拍下三柄長劍,倒反而讓三柄長劍在左臂上划過,留下三道血口。
海無量一聲長嘆,眼見三柄長劍刺來,雙腳一松跳下假山。
假山上跳下一人,劍直刺海無量。
海無量就勢在地上一滾,長劍仍是直插向自己的心口,嘆道:「沒想到,今天命絕於此。」
長劍離海無量的心口前三寸處停住。
海無量驚訝地道:「李昊,怎麼會是你?你不是被吳門害死了嗎?玄清僧來要人也沒有要到……」
李昊把手中的吳門弟子朝石頭上一撞道:「出了山莊再說。」
李昊背起海無量,跳上高牆,正要跳下,突然一支冷箭「嗖」地射來。
李昊躲閃不及,眼見就要中箭,牆外飛來一柄長劍撞在冷箭上,一碰斜向一邊。
李昊看見柯有為從樹後走出,跳下道:「多謝道長!」
海無量白眼一翻道:「誰稀罕你來救我?」
柯有為冷冷地道:「我是救人,不是救一條忘恩負義的狗。」
海無量暴怒,身上噴出六道血箭來,正要破口對罵,李昊揮指連點,止血時又封住了他的穴道。
李昊背海無量,手扶柯有為,急沖沖地離開金陵吳門山莊。
雖然是大白天,可吳門山莊的四周卻一個人也沒有,就連一聲雞鳴狗吠也聽不到。
三人從荒山小路離開梅花山,翻過城牆,沿著玄武湖邊來到台城下。
柯有為坐在台城的城門洞裡,瞪著海無量。
海無量雖說不出話來,眼中像插著一把刀,直刺柯有為身上的要害。
李昊解開海無量的穴道,替兩人敷藥裹傷後,背靠著城牆,呆呆地發愣。
海無量向李昊道:「此刻,我才知道你並不是宵小之輩,以前多有得罪,以後如果有用得著海無量的地方,海某肝膽塗地也在所不辭。」
柯有為嗤笑一聲。
海無量眼睛一翻,粗聲道:「要不是你貪生怕死,清宮當年或許一舉就殲滅了吳門。」
柯有為冷笑一聲。
海無量道:「要不是瞧在同是清宮同門的份上,老子早就宰了你。」
柯有為反譏道:「恐怕不用貧道動手,貧道的弟子早就把你宰了。」
海無量冷哼道:「看來在長江船上不殺你,倒是我的錯了。」
柯有為怪笑道:「一天到晚,滿口狂言,殺這個又想殺那個,有本事的話,就用清宮劍法殺掉吳門的老母狗。」
海無量道:「今天我出手不順,才入山莊,就被發覺,不過你今天似乎也沒有殺掉老母狗。」
李昊煩躁道:「你們不要再進吳門了,他們不好惹!我在裡面吃了大虧。」
柯有為道:「都是姓海的胡攪蠻纏,搞得貧道分神,不能一路相助你……」
海無量道:「清宮掌門本來就不該是你,還是老規矩,誰殺了老母狗,誰就是清宮掌門!」
柯有為拍腿答應。
兩人喋喋不休,吵吵鬧鬧。
李昊心裡既掛念著高麻,又想牛明臨死前講的兇手「少苦」,思緒紊亂,聽兩人吵鬧,更是不堪忍受,悄悄向後退去,從城門洞的另一頭走出台城。
夕陽像血,染紅了天際的雲朵,非常滄涼。
一股旋風從湖面上吹過來,被台城堵擋,立刻捲起地上的枯草敗葉向天空飛去。
行人匆匆,遠遠地在街上走動,沒人注意李昊。
李昊從台城向西毫無目的地走,不知該去何處。
突然身後跑走過來兩人,越過李昊,向普陀寺邊跑邊道。
「王兄,玄清寺和碧宮聯手,倒是頭一樁。」
「玄清、碧宮稱雄一方,這次為了李昊,居然肯聯手,真是出乎大伙兒的意料之外。」
「是啊,要不是李昊闖了這麼大的禍,玄清、碧宮怎麼會同坐在一條板凳上?」
「既然玄清、碧宮邀請天下英雄共商此事,咱們江浦桃鹽會也不妨去湊湊熱鬧。」
「普陀寺里的暮鼓就要響了,咱們快去普陀寺,搶個好位置看熱鬧!」
兩人行得很快,漸漸遠去,言語就聽不清楚。
李昊雖想再聽一點消息,卻害怕兩人起疑,不敢跟得太近,心道:「玄清、碧宮這次居然聯手,邀天下人來對付我,這回禍可闖大了!\
「咚」、「咚」……三里外的普陀寺響起了鼓聲。
不斷有人超過李昊,湧向普陀寺。
李昊心道:「自從牛明死後,那兇手就沒來找我的麻煩,是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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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看著從身旁走過的人,心道:「那兇手不知道我在哪裡,怎麼會來找我的麻煩呢?」
「只要我一天不死,那麼那個兇手就一天不會安心,就會到處找我。」
「假像我在普陀寺里突然出現,那兇手說不定也會來!只有我出現了,他才會出現。」
李昊不由心頭一緊,心道:「假如兇手不來呢,那我豈不是自投羅網,替人背黑鍋嗎?」
「咚咚」,急促的鼓聲響得更加厲害,一片轟鳴,像敲在了李昊的心頭,催他快拿主意。
李昊望著湖邊的小路,遠處的小路已被連下的春雨而暴漲的湖水淹沒,沒有了去路。
李昊心道:「我也是沒有了出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昊大踏步地向普陀寺走去,心道:「難道做了壞事的人心不虛嗎?他就忍得住不看我被眾人殺死嗎?」
普陀寺座落在玄武湖畔的小九清宮上,幾十間房屋殿宇靜掩在松柏中,一座九級寶塔從後寺聳立而起。
李昊從後寺翻過圍牆,悄然無聲登上寶塔,俯視寺中。
寺內的大雄寶殿,獨居山頂,幾十丈方圓的平地上坐滿了人,嘈嘈嚷嚷圍成一圈,中間空著一塊地。
人群正中擺著兩把紫檀木的大椅子,椅中坐著玄清方丈妄無和碧宮道長鐵瓶。
李昊心奇道:「為什麼不見泰山萬風、衡山屠子海、嵩山羅中等人?」
李昊心中更加緊張,暗道:「他們知道我的為人,雖然放蕩風流,卻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在緊急的關頭,他們會盡力護我。可是他們不在,別人只知道我的花名,不會替我說話。\
鼓聲一止,眾人仍在竊竊私語,對著鐵瓶身旁的高麻指指點點。
李昊不由心頭一緊,歉疚中又有一絲欣慰:「究竟是我的老婆,最緊急的時候,她還是來救我!」
妄無、鐵瓶對視後,都站起念了一聲佛號、道號。
雖然兩人的聲音不大,但卻壓住眾人亂雜的聲音,連寶塔上的李昊也聽得清清楚楚。
雜聲漸漸小下來,妄無道:「近些日子發生了一串不幸的事件,不少人都有傷亡。」
鐵瓶道:「據受害門所言,施害者是李昊。」
眾人一陣低議。
妄無不得不又用功力壓住眾人的聲音道:「而且,李昊有關的這些事愈演愈烈,搞得天下大亂。」
鐵瓶道:「為了天下的安寧,也為了伸張正義,敝門和玄清寺就不自量力,聯手請大家到此,把這一連串的事情搞搞清楚。」
雪峰堡、金沙島、飛雲宮、鬚眉等人喊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殺了兇手李昊!」
妄無雙手一壓,忙道:「請別激動,先把前前後後的經過弄個清楚。」
受害的各個勢力,把經過詳細講清,拿出來不少的證人、證據。
李昊聽得咬牙切齒,嘆息不已,恨不得馬上跳下去,轉念一想心道:「和他們也爭辯不了,我一人怎麼是他們幾十張嘴的對手呢?」
李昊眼望德高望重的妄無、鐵瓶,心道:「先聽二老是什麼說法,然後再下去也不遲啊。」
妄無聽得額上流汗,不由嘆道:「這種所做所為,實在是天理不容,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鐵瓶道:「聽受害者所言,李昊的嫌疑最大。」
「什麼嫌疑最大?就是李昊那畜生乾的絕八代的壞事。」
雪峰堡的大弟子朱青陽憤憤不平地道。
芙蓉莊的符大全也說道:「玄清、碧宮受天下人敬仰,希望二老能順應民心,稟公執定。」
旁邊的唐力之道:「誰不知道玄清和李昊歷來交好,那碧宮的前任女掌門清照還是李昊的小老婆呢。」
眾人哄然大笑。
鐵瓶就算修養再好,也按捺不住,正要發作,妄無已經笑道:「總得先找到李昊,讓他和大夥對質一下吧。」
朱青陽道:「我們堡主都被他殺了,還對質什麼?」
鐵瓶道:「讓事情搞得明明白白,俗話說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最少也要讓李昊死個明白。」
李昊非常感動,心道:「方丈、道長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