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一驚,向後一跳道:「你怎麼看出?」
李昊道:「這兒的環境一點也不髒,可你蓬頭垢面,而且指甲中老泥很多,並且偷笑……」
一股很臭的氣味從鹿腳上飄出。
五味子一起驚呼:「老臭蟲又來了!」
五味子說完,仰頭就倒,竟然被臭昏了過去。
高麻站起,又軟綿綿地倒在桌子上面。
老臭蟲奇道:「你怎麼沒被臭倒?」
李昊淡淡地道:「我正要問你。」
老臭蟲看看李昊,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道:「你這個小子肯定是中了那臭娘們的九星散。」
李昊道:「九星散?」
老臭蟲大咧咧地坐在桌旁,撕下一隻鹿耳朵扔入口中大嚼道:「九星散就是九種毒藥相生又相剋,而各種的份量不一樣,開始中毒時眼前只有一顆星星閃爍……」
李昊道:「那是份量最重的毒藥,可藥性最輕,所以先出來。」
老臭蟲笑道:「到最後九星聚會,你就七竅流血翹辮子啦。」
老臭蟲問道:「你有幾顆星?」
李昊道:「三顆星。」
老臭蟲道:「還能活六天,趕緊去準備後事吧。」
李昊笑道:「看來你挺熟悉。」
老臭蟲道:「那是自然,我金陵吳門的毒藥……」
李昊皺眉,心道:「怎麼從沒有聽說過金陵吳門這個用毒的勢力呢?」
老臭蟲雙眼滴溜溜一轉,四周沒有動靜,這才拍拍心,放下膽來。
他壓低聲音道:「我是臭襪子風萬里,花枕頭是我的老婆。」
李昊心道:「他竟然這樣小心翼翼,那金陵吳門的用毒功夫想來非同一般。」
李昊笑道:「好一對英雄夫婦。」
他一聽,本來黑乎乎的臉孔頓時漲紅,憤憤然道:「那娘們給我戴了不知多少頂綠帽子,還提什麼。」
李昊仔細打量他,亂草般的頭髮裹著一個大腦袋,硬生生地裝在麻袋般的身體上,兩條腿幾乎跟腰一樣粗。
李昊暗道:「論長相,這兩個人的確是不太相配。」
風萬里道:「我在吳門中地位雖然不高,可日子也馬馬虎虎,要不是那娘們縱容、教唆我逃出來,也不會搞得像今天這麼狼狽不堪了。」
李昊坐下喝酒,並不著急。
六天的日子不算太短,用不著急,況且臭襪子是個挺有趣的人,又講著一個挺有趣的故事。
風萬里道:「哪知道這個娘們一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變了心。」
風萬里重重地吐了一口痰道:「瞎搞不說,居然還用我給她起的暱稱花枕頭,四處招搖。
李昊嘆道:「無論哪一個男人都會受不了的。」
風萬里道:「所以我到處找她,前半個月,我在成都杜甫草堂里險些將她抓住,都是那五個老混蛋壞事。」
李昊道:「所以你讓他們吃吃苦頭,消消自己的氣。」
風萬里道:「是的。」
李昊笑道:「風兄倒是恩怨分明的人。」
風萬里道:「那娘們要麼是把男人迷得團團轉要麼是殺掉,像你這樣中毒,倒是少見。」
李昊苦笑道:「我不合她的胃口,卻又吐不掉。」
風萬里道:「只可惜我身上沒有解藥,不然……」
李昊笑道:「六天的時間找人不算短,況且她還沒有走遠。」
風萬里道:「是的。」
風萬里的鼻子突然嗅了幾下,大喜道:「她就在前面!」
李昊道:「風兄可要當心些,女人的心思是很難捉摸的。」
往前走,是一片很密的竹林,積滿了雪,幾隻野雞從林中竄過,留下朵朵梅花般的腳印。
一輛馬車停在林中不動,車門緊閉。
李昊變色道:「不好,有人殺她!」
風萬里道:「她只有情敵,沒有仇敵。」
李昊道:「她被人利用,要來殺我,現在別人要殺她滅口!」
風萬里一聲大叫,沖向車去。
李昊一眼看到幾丈外有落雪很多,再隔幾丈又堆著不少竹子,竹上落雪,馬上沿落雪追去。
落雪旁居然一個腳印沒有。
風萬里老遠叫道:「她從車頂撞破逃出,車夫不見屍體,啊,車夫是殺手!」
風萬里急轉幾個圈道:「沒有腳印,他們逃向哪裡了?」
李昊道:「跟我來!」
風萬里大步流星跟上。
出了竹林,果然見兩行腳印。
風萬里不由得多看了李昊兩眼。
走出十幾丈,腳印旁也有點點血跡,風萬里大叫著快步急沖,竟越過了李昊向前。
李昊嘆道:「風萬里對花枕頭倒是一片真心。」
兩行腳印旁又摻雜著亂糟糟的馬蹄印跡。
風萬里叫道:「那車夫又來了不少幫手,咱們快去!」
地上腳印方向一轉,直折向路旁河中。
河旁站著八匹馬,八個大漢正對河中指指點點,樂呵呵地議論著。
李昊一瞥見河面冰層上有五個窟窿,笑道:「風兄,為什麼不下河洗個澡?」
風萬里正四處找花流香,一聽此話就一縱身,直插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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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積冰很厚,人一下去,就看不見蹤影。
花流香不知死活。
李昊瞪著河邊八人,冷笑道:「連個娘們也對付不了,不如撞死好啦。」
三名大漢一轉馬頭,直衝過來。
一人道:「對付你卻綽綽有餘。」
三把大刀當頭劈下。
李昊一招掃葉腿,激起地面積雪。
馬上大漢任憑雪打面,刀仍往下劈。
飛雪落地,刀也落空。
李昊不見了。
五人一起叫道:「他在身後!」
不等馬上大漢明白怎麼回事,一把大刀攔腰砍來,又快又狠。
「喀嚓嚓」兩響,兩名大漢竟被攔腰砍成四截,掉在馬上。
剩下一人只感覺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捏著自己拿刀的手,把自己的兄弟砍死,立即魂飛魄散,驚呼不已。
李昊一勒馬韁,調過馬頭,直衝向剩下的五人。
有兩匹馬迎面衝來,刀光一閃,左右疾砍過來。
李昊左手一揚,將懷中人扔出,右手勾腕一叼。
「砰」
「喀嚓嚓」。
左邊大漢刀勢很急,竟砍死了扔來的自己人。
那人雖然立即斃命,可身子如重錘一般,「砰」的一下,撞在對面人心口上。
「喀嚓嚓」幾聲。
被撞的人肋骨盡斷,臟器破裂,摔在馬下。
右邊大漢正大力劈下,眼前一花,像刀背上被人一推,方向一轉竟砍向自己的坐騎,又重又狠。
大刀將馬一刀斬成兩截,又將大漢的一條大腿斬下。
大漢大聲慘叫。
剩下三名大漢毫不動容,沒有半點憐憫之意。
李昊繼續縱馬向前,來勢洶洶。
三名大漢一起舉起了刀。
刀光一閃,中間一名身著紅衣的大漢一刀將左右兩名自己人連肩帶心口砍下。
血濺滿地,李昊一愣。
紅衣大漢雙腿一夾,身下馬一聲長嘶,像離弦之箭直竄出去。
李昊騎馬追的時候,那馬已經在十幾丈外越跑越快,只一瞬間,就在林子盡頭消失,只留下兩串蹄印。
李昊嘆道:「這個人見我舉手投足之間連殺五人,就知道他們三人不是我的對手,便立即撤退。」
一擊不中,便要全身而退,這是很多人的規矩。
李昊心道:「此人如此心狠手辣,為了不留活口,竟然連自己的兄弟也毫不留情地背後下手。」
「嘩啦啦」,冰面破裂,鑽出一名大漢。
李昊心驚道:「風萬里和花流香遇害了嗎?」
大漢張口連呼幾口氣,正罵道:「他娘賊……」
突然大漢直沉下去。
一股鮮血從水下翻起,像紅蓮泛在青水和冰之間。
李昊笑了。
「嘩啦啦」,冰面上鑽出風萬里二人,大口喘氣。
花流香抬手指戳風萬里,罵道:「沒用的臭東西,這麼晚才來救我……」
李昊嘆道:「萬里流香,果然名不虛傳。」
花流香一見李昊頓時大驚,縮頭往水裡鑽。
風萬里喝道:「還不上岸去,我都要凍死了!」
他拖著花流香,走上岸來,哆哆嗦嗦。
花流香訕訕笑道:「你怎麼還沒有死呢?」
李昊本想說「我死也要死在你的窗上」,但見風萬里在旁邊,便道:「拿解藥來!」
風萬里也道:「快把解藥給他!」
花流香顫抖著手去摸,卻掏出一個滿是水的瓷瓶。
李昊苦笑一下道:「你不會說忘記解藥配方了吧?」
花流香道:「川芎、豆寇……」
風萬里掃視四周奇道:「怎麼少了一具屍體?」
李昊道:「他是馬幫老大,騎著一匹寶馬烏雲蓋頂逃走了。」
各行有各行的行幫,馬幫便是趕馬的幫會。
花流香道:「你怎麼知道?」
李昊道:「馬幫的人個個強悍霸道,他們騎的馬是良駒,馬幫老大的馬通體雪白,不摻一絲雜色,馬的頭頂上卻是一塊漆黑,正是傳說中的烏雲蓋頂。」
「如果不是馬幫老大,又怎麼能擁有價值千兩黃金的寶馬呢?」
風萬里向李昊一鞠躬謝道:「多謝你啦!」
李昊一轉馬頭道:「你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李昊沿著烏雲蓋頂留下的蹄跡追去。
花流香一陣迷惘:「我讓人去害李昊,他為什麼不來和我算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