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人影離去,李昊才翻身去找周林沉時,卻不見半個人影。頓時又害怕起來,呼吸漸急。
又過了很久,只聽得窗戶微響,如一陣風般周林沉鑽入李昊身旁的被內,兩人目光一對,都吃了一驚。
周林沉一笑,將手中大盒放在床上,這床頓時嘎嘰嘰一陣亂響,竟深深壓了一個大坑,足以見得盒內之物極重。
李昊急忙道:「剛才有人站在窗外那株樹的樹杆上
周林沉臉色一滯,隨後替李昊拉被蓋好說道:「你做夢了?」
隨後周林沉翻身便睡。
過了一會兒,李昊聽得周林沉呼吸勻稱,可自己怎麼也睡不著,害怕剛才那人來襲擊。
哪知一夜無事,反而搞得疲勞不堪,雙眼通紅腫脹,呵欠連天。
當陽光在房內,老嫗下坑道:「娃兒,今天要打架了,到時你……」
李昊笑道:「爹放心好了,我到時往桌下鑽。」
「老嫗」出門取了泥土,領李昊出寺,卻見大殿內杯盤狼籍,諸僧呼呼大睡。
回到系馬處,「老嫗」讓李昊上馬,自己拎盒隨在其後。
走了一會兒,兩人聽得頭上噗啦啦響,一隻鴿子飛過,李昊驚道:「昨天來的那隻。」
「老嫗」臉色越發難看。
李昊急道:「老爹……奶奶我總感覺有人要暗害我們倆啊,一定是那水先生的手下,哪裡走了風露了馬腳啊?有可能是在風陵渡被水先生知道了,這如何是好?」
周林沉沒有應答,反而給李昊講起了無盡藏的教派之意。
「佛有三寶六藏,僧寶、佛寶、法寶,聚得多了,便是僧藏、佛藏、法藏。」
李昊道:「還有哪三藏?」
「老嫗」道:「再加上珍寶藏、武經藏就是五藏!」
李昊道:「還有呢?」
「老嫗」道:「還有人藏!」
李昊跳起道:「人藏?難道是把人藏在裡面,那還不餓死?」
「老嫗」道:「非也,前五藏雖是極難,但經過無盡教幾十代教主的苦心經營,已有小成,只是那人藏卻是極難。」
李昊耳朵一豎,問道:「到底是什麼人藏?」
「老嫗」道:「人藏就是人心藏,無盡教號令天下人聽命。可是聽不過人心難測,各懷心機,或貪財、或嗜色,怎會死心塌地聽無盡教的話呢?」
李昊笑道:「所以人藏沒有成功,這遺願也就一代代地傳了下來,怪不得爹總傻乎乎地為別人忙。」
兩人邊走邊聊,經過小店,便進去坐下點兩碗麵條。
夥計轉眼之間已端上兩碗熱騰騰的刀削麵來。
李昊伸筷就要吃,卻見「老嫗」伸掌在桌上一拍,兩碗頓時跳將起來,將麵條,湯水潑向空中。
只見面碗中掉下兩條蜈蚣,既長又藍,明顯劇毒無比。
夥計大驚,半搭在肘上的毛巾一抖,一蓬藍霧迎面打向兩人。
「老嫗」右手一伸拎住李昊往樑上一擲,大手迎面一掌,掌風凌厲無比,頓將那蓬毒霧打了回去。
店夥計猝然受毒,哇哇大叫,忙不迭地從懷中掏藥丸外敷內服,驚恐的看著「老嫗」,大聲道:「你是誰?」
「老嫗」將面上油泥抹去,輕輕拖長聲音道:「周林沉!」
夥計聽在耳中如同雷鳴一般,雙足一彈向外逃去。
周林沉大笑,笑聲中接連將兩個碗擲去,呼呼飛向門外。
店夥計見面前一碗挾著巨大風聲襲來,只得向後退一步,又有一碗襲來,再退一步,已到周林沉面前。
店夥計頓時又怕又敬,想施毒物逃走,卻又恐反遭其害,正膽怯間,周林沉道:「你用飛鴿傳書,讓空妙來此……」
店夥計臉色大變,竭力搖頭。
周林沉嘆了一口氣,凌空一指,一股勁氣破空撞到那人胸中「鳩尾」穴。
店夥計只覺如被蟻子叮了一口,「鳩尾」穴上一股涼風透穴而入,順著血脈向下行,直入丹田,頓時全身墜入冰窟,寒冷異常,牙關咯咯直響。
周林沉道:「這是塞北飛熊的凝冰指功夫……
店夥計早聽說過四大天王的厲害,尤其以「塞北飛熊」的凝冰指為最為厲害,可讓人全身血液凝結如冰。
夥計害怕之餘,差點將屎尿拉入褲中。
隨後趕緊去屋後捉來一鴿子,提筆寫了一張紙倏塞入鴿腿上的筆管里,隨後把鴿子扔向空中。
李昊心道:「塞北飛熊的凝冰指果真如此厲害嗎?」老爹怎會他的功夫?哦,定是從無盡藏中學來的。」
周林沉招手讓店夥計來到他面前,一掌抵在他胸前穴上,輸入真氣,開口道:「空妙來後,你從後門溜走。」
不一會兒,就見空妙從遠處奔來,店夥計飛似地從後門鑽入屋旁山中。
空妙進屋,大咧咧地坐下,大聲喝道:「老九這麼急喊我來幹什麼?」
半天無人答應,空妙沉不住氣,一拍桌子站起來,頓時覺得蹊蹺,轉身就要往外走。
這時躲起來了的周林沉,反拍兩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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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妙只覺肩上被人輕點兩下,馬上飛身出屋,站在門口道:「哪個王八羔子暗算佛爺?」
李昊一聽笑了起來道:「啞巴也說話啦?」
空妙頓覺失言,欲伸手去捂嘴,又一想,反正已暴露身份,不如將屋中人先殺死。
想到這,頓時滿臉殺氣,瞪視屋中。
周林沉頭也不轉道:「水先生怎會讓你這等下三濫角色來冒充空妙方丈,怎能不誤大事?」
假空妙臉色大變,心中大驚,奇怪這人怎知自己的絕大秘密,於是走入屋內,喝道:「不錯,老子是冒牌貨,可你知道得也太多,只好上西天啦。」
一柄細長劍從假空妙寬大的僧袍中突伸而出,暴雨般疾掃周林沉。
周林沉捏起桌上兩雙筷子,便將那點點的劍光化去,輕笑道:「你這招殺氣太重,我剛才若要殺你易如反掌,又何必只在你左右肩上輕拍兩下?」
空妙大驚失色,怎料此人功力如此之高,轉身就飛奔出屋。
此刻周林沉道:「你是毒木洞的人吧?想不到毒木洞竟還有傳人,哈哈!」
李昊心道:「毒木洞?那仙人山一戰,汪雲旗不就是毒木洞的洞主嗎?他死了,怎會有功夫傳下?」
空妙一聽,腳步一停轉身喝道:「你是誰!」
周林沉轉身微笑,空妙驚道:「周林沉!」
李昊在房樑上奇怪道:「這假禿兒怎認得我爹?」
空妙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那沽名釣譽、假仁假義的周林沉。水先生將你的面目描繪成圖,傳遍天下,有誰不知你這個大惡人。」
周林沉道:「承蒙誇獎。」
空妙受毒木洞主之重託,投入水先生門下,一則借水先生的龐大威力去除周林沉,二則尋無盡藏,此刻見天機被泄露,豈敢再逃,只能不住地冷笑。
周林沉道:「汪雲旗還好嗎?仙人山上沒被水荷之掌打死真是命大。」
空妙一把扯下麵皮,竟是個鷹鼻凹眼的中年密發男子。
隨後他暴喝一聲,運劍如風,如一隻滿身是劍的刺蝟,快去奔來。
周林沉一笑,抓起桌上的一碟胡椒麵揮手灑去,呼的一聲,空妙只覺眼前一花,竟不見了周林沉。
空妙驚而不亂,將長劍圍住周身,屏氣將口中胡叔面吹散,直嗆得咳嗽兩聲。
突然,空妙覺得頭上一涼,一條醬色水流將下來,伸舌一嘗,又鮮又辣,竟是醬油。
仰頭看去,一青年正將一盞醬油倒下,不由得又惱又怒,正要挺劍上刺,肩上又是被輕拍兩下,周林沉坐在對面微笑。
空妙大怒,長劍暴漲,劍身曲彎,劍尖閃爍不定,如一條白蛇遊動吐信,猛然間,四劍刺出。
周林沉微微一動,伸筷一撥,四劍都貼身而過。
空妙大聲道:「老子是毒木洞大弟子左牽,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李昊在旁撩撥道:「你還是先嘗嘗我的醬油吧……」
左牽大怒至極,長劍揮舞之間,像有七、八條白蛇在繞著周林沉吐信一般。
周林沉右手用筷撥擋,左手抄起桌上的一碟辣醬迎面擲去,跟著筷子猛攻幾下,逼得左牽回劍來守。
「啪」的一聲,辣醬正中左牽臉上,醬汁四濺,左牽只覺痛上加辣,大叫一聲,飛身出店。
李昊大笑道:「這假禿驢可以回家開個調味鋪去了。」
左牽用袖了抹去了辣醬,身子繞後疾走,左手連出四掌擊在小店牆上,跟著左手一揚,一大蓬藍霧罩向小屋。
小屋裡牆壁全都是泥糊的,怎能受住掌力,頓時倒塌,屋頂塌陷下去。
左牽得意道:「那周林沉若要出來,只能破頂,恰好正中我灑出的毒藥,哈哈,是他逼我如此做,捉得周林沉,那無盡藏就唾手可得了。」
左牽心中正樂時,卻聽得背後周林沉一聲冷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反手就是一蓬藍霧撒出,身子向前飛奔。
周林沉身子一晃,大手伸出順手就點了左牽的穴道,往後一扔,落入藍霧之中。
隨後拍了拍手,拉著李昊上馬就向東而去。
李昊道:「你怎麼突然慌張起來?到哪裡去?」
周林沉道:「我想起水先生既然命左牽來假冒空妙,那其它大小寺廟的主持也就難倖免了。」
李昊聽得渾身一顫,心道:「好陰毒的水先生,他只知道無盡藏就在陝南。就讓手下人將陝南所有的廟都占了。」
周林沉道:「我在六藏寺毒殺了左牽,若不把其它的寺廟主持除去,那豈不是告訴水無生無盡藏就在六藏寺了。」
李昊心頭又是一驚,對周林沉又敬又佩,敬佩其心機了得。
李昊突然道:「那放走店夥計,豈不是留下活口,讓他報信嗎?」
周林沉大笑道:「店夥計中了我的凝冰指,雖被我以融功化去,但卻內力俱無,他若是走露風聲,豈不是告訴別人他知道無盡藏嗎?」
李昊恍然大悟道:「那所有貪心無盡藏的人都會尋他的晦氣,而他卻無半點功力,當然就不敢泄出去半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