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鳳衣的手,不是硬的,是軟的,卻又帶著一股極強的韌勁,那感覺,仿佛她的手,不是手,而是一股大河之底的暗流,看似柔弱無比,卻帶著巨大的暗勁,又仿佛是一條蛇,外皮滑軟,內里卻節節貫通,有著無比的韌勁。
李福根暗吃一驚,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金鳳衣隨身跟上,前手換後手,再又一手直插過來,她身法跟隨之緊,給李福根一個感覺,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柳絮,輕飄飄的粘在李福根手上一般,李福根退,她不用力,自己就粘著跟上來了。
李福根再扒,再退。
金鳳衣再進,手法一變,斜指向李福根左肩,因為李福根剛才是左手扒的,這會兒手到外門,不好變招。
不過她也小看了狗拳,李福根斜身一退,不用扒,自動閃開了,但金鳳衣身進手不收,反手就划過來。
她雖然沒收手換手,就是簡單的轉腕一划,換普通人,這一划是沒什麼力量的,但她這手,李福根可不敢小看,而且金鳳衣劃的是肩頸之間,低可以劃肩,高可以劃頸,真要給劃中頸部,他即便練成了暗勁,也要受傷。
李福根再扒,再退,金鳳衣再次換手進攻。
這中間說來囉嗦,其實兔起鶩落,快如電閃,旁邊的於飛虎還好,江四海王金濤兩個功夫差著點兒,幾乎看都看不清楚。
李福根邊扒邊退,一步一扒,一扒一退,金鳳衣步步進攻,一雙手如花間蝴蝶,翻飛來去,靈動已極,好看已極,但於飛虎等人,卻個個看得驚駭已極,心下自思,若換了自己對上金鳳衣,絕對接不了幾下。
「李師侄功夫,果然遠在我之上。」
這中間,於飛虎是功夫最高的,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不自禁的暗暗點頭。
眨眼數十招過去,李福根圍著院子,轉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原地,就如那日與於飛虎拆招一般,狗拳是內家拳,走的是陰陽魚的路子,一圈打下來,一定是個圓,而不是李福根有意這樣。
眼見李福根只會退,江四海王金濤都有些擔心,到是於飛虎暗中有些期待,因為上次,他也是給李福根拖得火起,衝動之下,一時冒進,最終輸了半招,金鳳衣或許也會犯同樣的錯誤。
但他的期望落空了,看看回到原點,金鳳衣虛晃一招,霍地往後一躍,跳出了圈子,身姿玉立,這一圈打下來,竟是汗不流氣不喘,是那般的誘人。
她斜眼看著李福根道:「你為什麼不還手?」
她這個疑問,也正是江四海等人想問的,都看著李福根。
李福根收了拳,微微搖頭,不答她的問題,卻雙手抱拳一禮,道:「領教了,今天先到這裡吧,下次領教會首高招。」
金鳳衣深看他一眼,微一點頭,抱了抱拳,轉身拿了凳子上的寶劍,上了樓。
她走動之際,輕靈若蝶,後面看過去,最吸引李福根眼光的,是她的臀,除了袁紫鳳,只有金鳳衣的最完美,也許兩個人都是常年練功的原因。
不過李福根沒敢多看,先前都鬧了個紅臉,這會兒只瞥一眼,就回過身來,對王金濤幾個一抱拳,王金濤江四海臉上都有狐疑之色,這會兒到也不好多問,王金濤道:「出去說。」
到外面,於飛虎先開口:「李師侄,你是破不了她的穿雲掌?」
「不是。」李福根搖頭:「她的手可怕,但我更怕她的腳。」
「她的腳?」
江四海訝叫。
於飛虎卻一臉恍然,點頭道:「是了,威脅最大的就是她的腳,我上兩次,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原來是她的腳,真要讓她貼身靠上來,挨上一腳,絕對不輕鬆,而且防不勝防。」
「是。」李福根點頭:「我只怕她鞋子簪的那花上,可能還藏得有鋼針。」
「這小娘皮這麼兇殘。」江四海頓時叫了起來,卻也一臉驚駭,他看王金濤,王金濤卻點點頭:「很有可能,只是我們以前沒有找到讓她出腳的高手,李師父是第一個,但真要把她逼急了,她肯定不會客氣。」
「那怎麼辦?」江四海一時發起愁來:「李老弟可是我見過身手最好的人了。」
他看著李福根,王金濤也看著李福根,到是於飛虎凝眉沉思,好半天,搖了搖頭。
李福根不吱聲,於飛虎又是搖頭,江四海忍不住,道:「怎麼?」
於飛虎猶豫一下,道:「除非我跟李師侄聯手,我以虎掌硬開山,李師侄則在一邊趁機而動,不過兩個大老爺們圍攻一個女子,說出去可也太丟臉了。」
他說丟臉,江四海王金濤兩個卻都是眼晴一亮,對視一眼,江四海道:「不如就跟她賭了。」
王金濤稍一遲疑,道:「也行。」
李福根暗中觀察著江四海兩個,暗暗凝眉。
昨夜他跟於飛虎同房,也問了一下比武的事,於飛虎也不是太清楚,他也是給王金濤請來的,沒來多久,就半個月不到,打了兩架而已,都輸了,只不過他是王金濤見過的身手最好的高手,所以一力留他,他就沒走,但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一場賭賽。
而今天李福根一路看過來,金鳳衣這院子,不但牆特別高,看守也很嚴,而且還養得有不少的狗,那架勢,仿佛是怕金鳳衣逃脫一般。
李福根就非常奇怪,這金鳳衣這麼漂亮,功夫又這麼高,卻怎麼跟個囚犯一樣,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跟王金濤他們賭賽,賭的又是什麼?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這些東西沒搞清楚之前,李福根不想跟金鳳衣真打。
沒錯,金鳳衣手上招法變幻莫測,讓人眼花繚亂,但真正的殺招在腿上,可這嚇不倒李福根,狗拳的腿法,同樣靈動,金鳳衣想踢他,沒那麼容易。
今天這一場,他雖然一招未還,卻可以說大致摸清了金鳳衣的實力,比於飛虎要強,但強得不多,主要是她手上花招太多,於飛虎大開大闔的勢子,給她貼身纏打,有些不適應,所以連輸兩次,也就是因為於飛虎不服氣,所以輸了一次才有第二次,真正的實力,相差不是太遠。
而李福根的實力,則遠在她之上,要贏她,不說很容易,但不是完全做不到。
關健是,沒有摸清楚事情根由之前,他不想贏。
其實,如果金鳳衣第一眼沒有給他一個類似於袁紫鳳那種穆桂英的印象,說不定他看在於飛虎的面子上,也就贏了,但因為心中的一個影子,沒有特別的理由,他不想動手。
這會兒眼見王金濤兩個似乎商量好了,齊看著他,王金濤張口:「李師父,若是一個人真贏不了她,不如就你們師叔侄聯手與她一斗,最多我們把賭注押大一點,總之輸贏與你們無關,輸了照舊奉上酬勞,兩位覺得如何。」
於飛虎搖頭,不過沒開口,也看著李福根,李福根把他們神情都看在眼裡,臉上卻露出一臉憨厚的笑意,道:「我隨便啊,只要她肯答應就行,不過無論如何,破不了她的腳,也還是不行,所以,不要急吧,我先想想。」
他這說法,合情合理,王金濤兩個也只好同意了,王金濤道:「今天就算了,李師父且歇著,明天跟她說了,她要是同意,我們再議。」
隨後又喝酒,這些江湖中人,仿佛一天泡在酒缸里都行,李福根在酒桌上繞著彎子問金鳳衣的來歷,王金濤江四海卻都是老滑頭,問不出來,只說就是一個賭約,其它的不肯多說,於飛虎是個直性子人,而且事情於他無關,他就是拿了錢,幫王金濤來比武而已,其它的懶得問。
問不出來,李福根也不急,李福根發現,王金濤這莊子裡,養的狗非常多,人不說,狗會說。
在酒桌上泡了一天,到晚上十點左右,李福根只說醉了,要睡覺,也就散了。
昨夜李福根跟於飛虎同房,今夜,李福根卻說要想一想金鳳衣的腳法,看有沒有破法,也就另要了一間房子。
到半夜一點左右,四下寂然,李福根悄悄起身,到院子外面,嘴裡發出嗚嗚之聲,不一會,就跑過來好幾條狗,王金濤的事,瞞得了人,瞞不了狗,或者說,瞞人不瞞狗,他的事,就沒有狗不知道的,一條兩條狗也許還弄不全,偏偏他養的狗多,後院家中女眷也養得有狗,狗又是八卦眾,前後一串連,王家上下,就是個透明的。
於是李福根也就全弄清楚了。
金鳳衣,是華商會的會首,這個華商會,亦黑亦白,不是純粹的黑幫,卻也不是純粹的商團,是金鳳衣爺爺一手創立的,勢力極大,尤其在商業上,布局極廣,外圍有很多分枝,以商業為主,核心則有一股亦黑亦白的武力,總之一句話,明的不行暗的上。
真要論實力,金濤幫與三江幫合起來,也不到華商會的十分之一,只不過華商會的總堂在美國紐約,加拿大這邊只有一個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