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真的要同裴雲舒成親後,燭尤就異常的不對勁,從早到晚不知去了哪裡,偶然回來,也是在裴雲舒快要睡著時回來看他入睡。閱讀М
裴雲舒把疑問憋在心底,自認自己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了,不應該什麼事都要過問。他白日時越來越出神,一兩天過去之後,百里戈也偷偷摸摸跟著燭尤出去了。
短短几日的時光對他們來說只是眨眼之間,待到裴雲舒從老闆那裡拿來兩身明艷紅衣時,就到了成親的時候。
沒什麼規矩可遵守,裴雲舒和燭尤也只是敷衍地決定前一天彼此不見面,等府里被布置得張燈結彩,到處都是「囍」字時,裴雲舒開始覺得緊張了。
花月陪著他試了婚服,偷笑道:「明日的新娘子看起來一定要比雲舒還要壯。」
裴雲舒瞧著鏡子中不甚清楚的自己,笑著道:「讓燭尤擦上胭脂,當一個最美的美嬌娘。」
屋外熱熱鬧鬧,都是請來的手藝人在殺雞殺魚,明日成婚時門戶大開,誰想要上門吃上一頓好飯,只需要送上一句好話就能進來。
這些人被安置在外頭,成婚的地方只讓百里花月和清風三人在此就夠了。
裴雲舒算得清清楚楚,就算一一敬酒來過也只是喝上三杯的事,他到時候使些小手段,完全應付的過來,必定保持住為人夫君的威嚴。
但等到成親之日的時候,裴雲舒看著一屋子奇形怪狀的妖怪,完全懵在了原地。
一房子的妖魔鬼怪正大聲說笑著舉著酒杯,大口吃肉大口調侃,看著裴雲舒牽著燭尤進來,一個個臉色怪異地在忍笑,三三兩兩抱圈低頭,裴雲舒耳朵好,聽到他們在說:「一個小樹妖把咱們大王給娶到手了!」
「那燭尤究竟是妖王還是妖后?」
裴雲舒面上鎮定地同他們點了點頭,這群大妖也一個個站起身洪亮的朝著他同燭尤祝賀問好。
「百年好合!」
「永結同心!」
「早生貴子!」
裴雲舒勉強維持著溫和的笑,識海中的小元嬰拽著葉子遮住一隻眼睛,眉心有著一點同心契結成的紅色圖案,憂心忡忡道:「這群妖怪怎麼瞧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呀。」
裴雲舒心道:「怎麼能這麼說,笨也不是他們能改變的。」
站在這些妖怪之後的才是他們的友人,裴雲舒握緊了燭尤的手,燭尤反手握住了他,修長的手指包住了裴雲舒的整個手,稠黏的酒香和成婚的香氣濃郁而綿長。
裴雲舒轉過頭,正好迎上了燭尤的目光。
他將柔美的婚裙撐得極為高大,俊美的面容卻不顯違和,黑眸中帶著愉悅的光,小到指節大小的龍角冒出,滿是歡喜的味道。
往常淡色的唇被胭脂點成了好笑的紅色,裴雲舒看上一眼就忍俊不禁。
在他的眼中,裴雲舒也瞧見了自己一身紅袍的模樣。
他止住笑,認真又嚴肅地道:「燭尤,我會好好待你的。」
不知誰在身後噗嗤一聲笑了,整個屋子都是哄堂大笑。
燭尤餘光從周圍人的身上冷冷划過,待到沒人敢笑之後才看向裴雲舒,抬手在唇邊親了一口,「夫人疼我。」
裴雲舒臉漲紅了,低聲提醒道:「燭尤,你叫錯了。」
燭尤從善如流,眼皮都不跳一下,「夫君疼我。」
百里戈在前頭咳了兩聲,今日裝扮得異常漂亮的花月就同唱曲一樣讓他們趕快過來拜堂。
裴雲舒和燭尤兩個人面上看起來都很是平靜,實則熟悉他們的人都知曉兩個人現在已經緊張得只會跟著花月的命令走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把花月本來還有些傷感的心情都成了能命令燭尤大人的嘚瑟。
等禮成之後,燭尤打橫將裴雲舒抱了起來,飛一般的帶著人想要穿過人群往臥房竄去。
百里戈微微一笑,輕輕揮了下手,「攔住他。」
十幾個大妖瞬間變化身形,按著百里將軍先前的吩咐組成了一個陣型,諂媚地朝著燭尤笑道:「大王,不是我們不想讓你們現在就去洞房,但百里將軍說了,要是不把你們灌醉,他就扒掉我們一層皮!」
燭尤冷笑道:「你們不退,我就連皮帶肉也給你們扒了!」
大妖們面面相覷,最後無計可施地看向百里戈,百里戈一本正經地說著瞎話:「燭尤,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這麼著急是破了規矩,越開心越要吃酒,我們這麼多人等在這兒就是為了喝你們的酒,你要是想走那就走,把雲舒留下,雲舒同我們喝酒就行。」
裴雲舒努力爬上了燭尤的肩頭,頭髮蹭得凌亂,認真看著百里戈:「我可以喝。」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燭尤轉身不虞地看著百里戈,終究還是對懷裡人妥協,把裴雲舒放了下來,將他半摟入懷中,「我喝,你不用喝。」
裴雲舒皺眉道:「那怎麼可以,燭尤,你不要小瞧我。」
燭尤沉默,一口酒就能醉倒的人這會是認真的嗎?
「都喝都喝,」百里戈笑眯眯地拿過來兩個酒杯,一手一個塞在了裴雲舒和燭尤的手裡,「客氣什麼,好酒多得是呢。」
裴雲舒嗅嗅杯子裡的酒水,乾淨利落地一飲而盡,他暗中將這些酒水傳到了指尖溢出,因此還是眼睛明亮清醒十足。
時時刻刻看著他的燭尤也跟著隨手喝下,下一刻,這千杯不醉的蛟龍就倏地閉上眼睛往地上倒去。
「燭尤!」裴雲舒連忙接住他,抱住燭尤一看,不敢相信道,「你是醉了嗎?」
看到燭尤倒地,大妖們齊齊鬆了一口氣,百里戈擦去頭上的汗,慶幸地同裴雲舒道:「雲舒,我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這個酒能讓燭尤好好沉睡上好幾日,你要趁此把握機會啊。」
裴雲舒沒聽懂他的意思,「把握什麼機會?」
百里戈文質彬彬地說著渾話:「自然是趁火打劫為所欲為,你可以對他翻身做主了啊。」
裴雲舒過了一會才緩過來這個意思,臉騰的一下紅了,帶著燭尤就是落荒而逃,轉眼之間就跑回了臥房之中。
身後一陣陣的大笑聲逐漸遠去,裴雲舒把門關得緊緊,又不放心地布上結界,才將燭尤放在床上,給他衣衫鞋襪。
百里戈說的話在腦海內一陣陣響起,「誰要對這個色蛟動手動腳?百里實在是想多了。」
裴雲舒拿著手巾給燭尤擦過臉和手,自言自語個不停:「我又不重欲,洞房花燭夜裡睡覺才是最舒服的。」
等收拾好了燭尤,再收拾好了自己,裴雲舒上了床,卷著被子發著呆。
此時還是白日,門窗緊閉,結界包著,沒人能進得來也沒人能聽到房裡的聲音。這樣的安靜讓裴雲舒有些無趣,他發完了呆,四處找著能解悶的東西,看來看去,看到了燭尤的身上。
裴雲舒慢慢挨過去,壓在燭尤的胸膛上,去撥弄他的睫毛,燭尤醉得太沉,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裴雲舒做賊心虛般四處看了看,倏地抬起身子上前飛速地在燭尤唇上親了一下。
燭尤臉上那些可笑的胭脂被擦去了,唇又薄又淡,裴雲舒被他狠吻過許多次,但還沒有一次是燭尤這般任君處置的姿態。
他又慢慢上前,像小貓舔食一般舔著燭尤的唇。
識海內的小元嬰道:「哎呀,還好他現在睡著了,要不然知道你這麼做,你就別想下床了!」
裴雲舒面上一紅,停住了動作,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低頭,「想親。」
「你已經被他給徹底帶壞了,」小元嬰道,「你這樣也會把他給寵壞的。話本里說過,要是太過寵溺夫人,夫人就會任性,就會要求其他好多好多的東西,你這樣寵他,他會對你更過分的。」
裴雲舒隨隨便便敷衍地應了幾聲,又顫顫巍巍地撬開了唇齒,探進了唇內。舌頭相觸的那一瞬間激得渾身抖了一個激靈,裴雲舒匆匆退出,不小心往下一看,發現燭尤竟然還起反應了。
那東西頂天立地的惹人眼球,實在是太過顯眼,裴雲舒裝作不在意的三番兩次從那東西身上划過,注意力從燭尤的唇被吸引得轉移了地方。
最後試探性地伸手戳了一下,那東西竟然又大了幾分,朝他猙獰地搖動了幾下。
「色蛟,」裴雲舒裝模作樣地嫌棄,「都睡著了竟然還會這樣。」
「但是看你如此可憐,我就只寵你這一次,」裴雲舒一板一眼,「不能把你寵壞了。」
他伸過手,開始修煉手上的功夫。
大紅囍字同紅燈籠占滿了整個水鏡之上,秘境之中,無忘尊者只睜眼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他身邊的一個面色鐵青的嬰兒冷笑一聲,稚嫩嗓音里竟說出了細弱的話,「你的心上人都成婚了,你還在秘境之中要找我的散魂嗎?」
無忘尊者淡淡道:「我只為滅你而來。」
嬰兒死死瞪著他,這人上輩子入了魔之後為了復活心上人,硬是將世上的魔物吞噬了整整八成,他的散魂更是被這男人吃得只剩下其一,為了逃命,也為了一線生機,他拼了秘法讓裴雲舒從頭而來,從頭開始布局,終於讓裴雲舒使這人道心已裂,誰能想到如此大好局面,快要能奪舍他的身體的時候,結果倒好!他如今還是要被這人給滅了!
嬰兒冷笑不止,「你要是當真不在意,怎麼就不敢多看一眼?真是好笑的正道第一大能,只敢縮在此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裴雲舒與他人結成道侶。」
無忘尊者呼吸平緩,不像活人一般。
嬰兒瞧著他如此堅定,忽而蠱惑道:「我原想奪舍你身,你想殺我無可厚非。但實話實話,我也看中了那蛟龍之身,若是你放了我走,再暗中相助我一把,我必定能奪舍那蛟龍的身體,到了那時,裴雲舒不就是你的了嗎?」
「這蛟龍的肉身也實在是強健,只是已成龍魂,這是個天大的麻煩,」話語中誘惑的含義愈濃,「但若是有無忘尊者你,那我二人聯手必定可以。我可以操縱夢境,自然也能操縱其它的東西,對如何能使裴雲舒對你移情別戀這事,對我而言也並非不可。」
魔物不愧是魔物,每一個字都往無忘尊者心底的慾念而去,「無忘尊者,那可是裴雲舒啊。」
劍氣從嬰兒脖頸上滑過,無忘尊者聲音如冰一般的冷,「閉嘴。」
他的神識已經找到了秘境之中這個魔物所殘留的散魂,無忘尊者站起身,打散了魔物凝成的水鏡,不為所動地朝著散魂的方向而去。
裴雲舒……
若你歡喜,那便這樣吧。
我能做的,怕是也只有後路無憂,永不出現在你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