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被第一次表白是什麼時候呢？
林奇有些漸漸忘了。
他只是隱約記得讀書那會兒，有女孩約他看電影，而後他放了人家的鴿子，打了一晚上遊戲，從此兩人陌路。
但身前女孩認真的眸子無疑比之青蔥歲月中的往事更讓人心動。
林奇未回應牧小可的話，他開玩笑似的捏著她的臉頰，直到牧小可終於露出快哭的表情。
「小奇，別…捏了。」
丫頭髮出嗚嗚的叫聲，像只小聲咆哮的小獸。
從始至終，少年沒有拒絕亦沒有答應。
而後，林奇心虛的將她放下，輕輕嘆氣。
有時候被太多女孩子喜歡也是煩惱。
但如果是這種煩惱，他希望能夠……超級加倍。
只是，現實往往骨感，甚至想像中在他帶回丫頭的那一刻，他都不確定女魔…念薇會不會先殺掉『姦夫**』，然後自殺。
所以他大抵可以在外面養一籠金絲雀？
呸呸呸，這種想法充滿了封建階級的墮落感，卻也僅限於想想。
無可奈何般，他只好做冷處理。
「我們去逛街好嗎？」
他牽著女孩的手歪頭打量她柔聲問道。
牧小可是個單純的丫頭，像一張未曾渲染的白紙，而此刻那隻畫筆在他手上。
不敢下筆，只得遠遠觀望。
「嗯嗯。」
牧小可握住他的手更用力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她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被笑意占滿。
於是，林奇牽著姑娘湧入川流不息的街道。
而商鋪老闆望向他們的背影，幽幽嘆氣，似在惋惜。
古往今來，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少，負心郎哄騙涉世未深的女孩的事件更多。
只是感情的事向來無人說的明白。
………………
湯山小鎮的街道本就不寬闊，各地修士紛至沓來更是讓本就不堪重負的街道雪上加霜。
牧小可整個身軀都緊貼著少年，好在兩人身材都不顯粗壯，在人流中尚有一席之地。
「小奇，我想吃那個~」
「小奇，這個也想要~」
「……」
身旁不時響起女孩軟糯的嬌憨聲，少年一一為她買來。
「糖葫蘆！」
牧小可像是發現寶藏，驚喜的聲音傳來。
林奇面色一窘，手中的吃食都快放不下，更何況荷包已見底。
只是丫頭望向店鋪小食的眼眸亮晶晶。
他發現牧小可尤愛甜食。
所以她的笑也甜，極少有壞心情。
林奇略作猶豫，上前一步對著攤販道：「這位仁兄，在下為你吟詩一首，換一串糖葫蘆如何？」
攤販也是市井中人，笑道：「公子這是說笑了。我誇讚公子幾句給些賞錢如何？」
林奇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並未動怒，一臉受傷的退回去。
他無奈道：「丫頭，下次再給你買？」
牧小可瞧著少年尷尬的面紅耳赤，輕聲道：「小奇，你蹲下身子。」
林奇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還是依言半蹲下去。
而後，女孩一雙小手握住耳朵。相比滾燙的耳朵，小手略顯冰涼。
「我不要了。」
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不要——也沒關係。
女孩眸子認真且乖巧。
林奇還未說話，身後又響起攤販的聲音：「少年，這糖葫蘆就送你一串。你可要珍惜眼前人，這般能在你一窮二白時陪著你的女孩可是不多見……」
他轉身回頭向著老闆道謝，接過那串糖葫蘆，摸著女孩頭道：「你運氣真好。」
牧小可取下第一顆，遞到少年的唇邊，笑眯眯道：「小奇，獎勵你的。」
「明明是我去求來的，怎麼……」
林奇打趣說著，話到一半，記憶中的某個畫面似乎鬆動。
「師兄，嘗嘗？」
女子揚著馬尾，眼眸中儘是期盼，亦是摘下一顆糖葫蘆小心遞到他嘴邊。
他含住那顆山楂，不經意間觸碰到女子的手指。
現實中，他接過牧小可的那顆，咬開外層的糖衣。
酸酸甜甜的，與記憶中的味道無二。
可是那個人呢？
默默的，他流下一滴眼淚。
而後身軀下意識的一閃，仿佛有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因為他偏心生氣的想要咬他。
鎖骨上方的牙印傳來溫熱的感覺，陣陣的。
牧小可惴惴不安的看著那一滴在少年臉頰上眼淚，踮腳替他抹去，抿嘴道：「小奇…不好吃嗎？」
「……太好吃了。」
林奇微笑著。
他下意識的提起衣襟，遮住溫熱處。
見他笑起來，牧小可也跟著眯眼笑，小口小口抿著那層薄薄的糖衣：
「大師姐曾經說糖葫蘆除開表面的甜只剩內里的酸，但只要一起吃就不會了啊……」
「大師姐？」
林奇心中一動仿佛抓住某個答案：「她是誰？」
牧小可停住嘴裡的動作，疑惑的打量著少年：「你不記得了嗎，小奇？」
而後女孩想起少年初見她時的懵懂，小聲道：「就是你的師妹。」
「——寧詩晴。」
是他曾經見過的女子雙胞胎姐姐。
林奇愣住，陷入沉思。
「大師姐人可好了……」
牧小可盯著少年凝神的臉繼續說道。
若是這樣能喚回小奇的記憶，她也不介意。雖然現在小奇就在她身邊，但她更想要那個有著與她共同回憶的，完整的小奇。
「別說了。」
伴隨女孩細軟的話語，一些零碎的畫面傳來。
仿佛水到渠成又若破繭成蝶，修為的瓶頸連連突破。
築基境！
築基圓滿！
但林奇沒有突破的喜悅，反而是說不出的難受，冥冥中像被某頭龐然大物盯上，鎖定著他。
只是隨著女孩不再說話，畫面不再出現，那種感覺消失無影蹤。
他明白，在下次出現這種情況時，說不定另一邊的存在會直接降臨抹殺掉他。
只是，現在他滿不在乎，想著的都是那六張絕色的畫像。
寧詩晴……
林奇口中喃喃自語。
他本是一個平凡的少年，除開長相帥氣與穿越者的身份，在這個世上一無所有。
這次，為了救治他的心上人，他需要一個叫寧詩晴的女孩心尖血。
但百年前，他似乎與之產生過交集。
那時，她應該也是他完成某種任務的目標。
後來，他應是放棄了。
所以這次他還會失敗嗎？
少年望向即將隱於地平線之下的落日，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