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有膽子大的,在刀尖上行走的,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記住本站域名膽小怕事者很難有權有勢,廣善道人亦清楚,自己想要皇后的銀票,必須先挺過祁崇這一關。
——祁崇還真是同傳言中說的那般殘忍,僅僅醫治不好,便要了人的命。
祁崇見他一再猶豫,臉色變幻莫測,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上位者威嚴目光掃過,廣善真人只覺得自己身上一層皮被人扒了一般。他喉嚨乾渴,頭腦也一陣空白:「貧道——貧道想試一試,救助太子的寵姬。」
······
這兩天宮裡煙燻火燎,明臻早就不大舒服了,她性情雖好,但惡劣起來,李福等人都哄不住。
一早上便拒絕吃飯,說煙火氣讓自己頭疼,吃不下任何東西。
被無數人捧著的李福公公向來只在秦王面前卑躬屈膝,眼下卻捧著飯碗,像哄小孩子吃飯一般哄著明臻:「姑娘嘗嘗這個,這是蟹釀橙。」
是橙子挖空之後,裡面放上蟹肉蟹黃蒸的,鮮美撲鼻,為了讓明臻喜歡,下面的御廚廢了不少心思。蟹肉性寒,李福也只敢讓她嘗兩口。
「還有這個,昨兒新做的蜜漬梅花和梅花香餅,姑娘也嘗嘗。」
明臻手中捏著銀湯匙:「我不想吃。」
尋常家的小孩,若是不想吃飯,餓幾頓也就乖乖吃了。關鍵這個,外人敢餓她一頓,祁崇能把人腦袋給摘了。
李福也覺得自己格外艱難:「姑娘想吃什麼?奴才這就吩咐人去做。」
明臻搖了搖頭:「這些做法事的人怎麼還不走?我不想見他們,他們將四處都弄得亂糟糟。」
李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道:「這些真人是太子殿下請來。」
病急亂求醫,從前也是這樣,無論大戶小戶,家裡人治不好了便求救於鬼神。
明臻支著下巴道:「早早把人送走吧,我不想看見。」
李福苦笑:「奴才也沒有辦法,這些人是為姑娘延年益壽來著。」
正說著,天琴從外邊帶來一把子香草,李福看一眼:「這是什麼?」
天琴道:「這是真人給的,據說撒了符水,燃燒之後姑娘聞了會鎮定怡神。」
明臻搖了搖頭:「僅在外面也就算了,屋子裡也煙燻火燎,我受不住。」
天琴猶豫一下,看看李福。
李福道:「姑娘去和太子殿下說一說吧。」
他們只是聽從命令,實際上真的沒有辦法。聽明臻的,擔心殿下懲罰,聽殿下的吩咐,明臻這邊也不高興。
兩個主子都有脾氣,他們夾在中間也難受。
明臻道:「殿下回來了?先撤了,晚上我和殿下說。」
李福讓天琴把東西拿出去了,天琴只好再轉交給廣善真人身邊的童子。童子略有些不解,天琴沒好氣的道:「燃燒起來四處都是煙,熏都熏死了,如何能救人?我們姑娘不喜歡。」
童子沉默一下:「那你們姑娘也太任性了。」
天琴警告道:「勸你一句,想在行宮裡好好的,背後別編排我們姑娘。」
童子趕緊道歉,之後道:「生死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不能由著姑娘的性子來,這是真人精心施法後的香料,外邊想買都買不到,不用倒是真可惜。」
廣善真人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他也覺得稀罕,太子殿下下的命令,這名女子居然敢忤逆,果真是恃寵生嬌。
等晚點祁崇回來,廣善真人在太子跟前道:「貴人拒絕喝符水,也不肯用施法後的香料,貧道縱是有天大的手段,也無能為力啊。」
這兩天軍中有變,有將領受到了煽動,直言祁崇將來會是暴君,祁崇誅殺這些人及九族之後,亦忙得焦頭爛額,還在調查背後是誰在煽動。
聽了廣善真人的話,他冷笑一聲,目露凶光:「那你就想別的法子,想不出來便一頭撞死在這裡。」
廣善真人:「……」
一邊是自己岌岌可危的腦袋,一邊是堆成山的財富,兩邊都很重要,廣善真人兩邊都不想落下。
祁崇比他想像中的更要兇惡許多,廣善真人只得退下,由於祁崇方才太過凶戾,他被對方的眼神嚇到了,下台階的時候差點摔下來折斷腿。
祁崇心中煩躁不安,李福遠遠看到了殿下黑著臉的樣子,也不敢上前主動招惹。
他只盼著等下姑娘也能看清楚祁崇此時的臉色,不要在這個時候無理取鬧。
等進了房間,祁崇問一旁的丫鬟:「阿臻在哪裡?」
殿下回來會看看明臻,這些人都會牢牢記著明臻在什麼地方:「姑娘在她自己的房間,沐浴更衣不久,大概還在歇著。」
祁崇便過去了。
明臻並未讓天琴和新夜在旁邊伺候,兩人都去藥房看著藥是否煮好了。她頭髮晾乾之後趴著睡了片刻,房間溫暖,這種溫度實在太適宜,明臻在淺眠與深眠之間徘徊。
祁崇進出她的房間,自然不用敲門,繞過屏風之後,便看到明臻趴在榻上,只是沒有想到景致如此誘人。
她身上只裹了一層輕紗,雪色肌膚朦朦朧朧,明臻趴著睡,輕紗僅僅從肩胛骨裹到大腿處,墨色長髮將她身子蓋得嚴嚴實實,一截纖瘦動人的腳腕從其中露出來。
雪做肌膚冰做骨。
天琴端著藥進來,剛過來便看到殿下在姑娘白膩的小腿上親吻。
至於姑娘——還在睡著。
她一時緊張,佇立在原地,也不曉得是退出來還是進去,當下呆若木雞。
祁崇聽到了聲音,冷冷道:「放在旁邊。」
天琴趕緊把托盤放在了一旁。
墨色藥汁氤氳著清苦的藥香氣息,將明臻這朵白牡丹也浸透了藥汁。
祁崇嘗了一口,溫度適宜,他把人叫醒:「阿臻。」
明臻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祁崇身上的衣料絲滑,她臉頰輕輕蹭蹭,手往祁崇身上伸,被他握住綿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捏了捏。
她這才醒了。
祁崇道:「吃藥。」
明臻想起來這些天多出來的僧人道士,還有行宮裡壓抑的煙火氣息,她心裡其實是非常非常不樂意這些人在這裡。明臻一直都很膽小,她不喜歡陌生人,所有陌生的事物,不合她眼緣的事物,她都不想靠近。
她搖頭,重新趴了過去:「我才不喝。」
祁崇挑眉:「和孤鬧脾氣?」
在外煩憂一天,回來看看這個小貓伸伸爪子去抓人,倒是一個樂趣。明臻平日脾氣太好,隨意捏揉,難得看她生氣。
明臻把臉埋在了枕頭裡:「我不喝,你把那些人趕走,我不想看到他們。」
祁崇捏著她的腰肢,把她給拉了過來:「乖,喝了。」
明臻閉著嘴巴。
祁崇正要強硬的餵她,結果她突然伸手把藥碗給打翻了,本身就笨手笨腳,藥碗沒有翻對地方,整整一碗藥全部都傾灑到了她的身上。
她本來就只圍著一層紗,連衣服都算不上,現在薄紗被打藥浸透,濕噠噠的貼著身子,漆黑的藥汁與她雪白的肌膚形成了鮮明對比。
明臻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她剛剛洗的澡,眼下還要再洗一回,眼眶瞬間就濕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祁崇只想揍這不聽話的孩子的屁股。
但她一哭,他也不得不將怒火壓了下去,抬手擦了擦她身上的藥汁:「有沒有被燙到?」
藥汁並非滾燙的,丫鬟也不敢拿滾燙的藥進來,但肌膚還是變得微紅,呈現桃花一般的淡粉。
她用光著的小腳翹起來去踢祁崇的胸口:「都怪殿下。」
祁崇握住她的腳,額角青筋跳了跳,他現在都是火氣,原本壓力大的時候便慾念重,如今被她一鬧,只想把這個不聽話的小姑娘給按在床上弄哭。
他閉上眼睛,還是妥協了:「好,都怪孤。」
明臻見殿下認錯,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兩條雪臂勾住祁崇的脖頸,悶悶把臉埋在殿下的肩膀上。
祁崇拎著她去洗澡,把她放進了溫泉中。明臻懨懨的趴在中心的石頭旁,溫泉中心有個兩人長寬的方石,泡累了可以躺上去休息會兒。她本來就沒有力氣,上去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著。
祁崇給了她一件紗衣裹上,緋紅色的紗衣,她生得艷,穿這樣的艷色也漂亮,因為沾了水,身體輪廓被勾了起來。
她在水中看著祁崇,祁崇早讓人將奏摺送來,他在旁邊處理奏疏,讓明臻在水中泡一會兒。
硃筆在紙上落下重重的痕跡,力透紙背,祁崇字跡平日是穩重且有筋骨,如今龍飛鳳舞。
明臻緩緩梳理自己的長髮,漆黑濃密眼睫被水打濕:「那些人都送走吧,殿下,阿臻實在不喜歡這些人。」
猩紅一點落在紙上。
祁崇不想去看她,抬眼之時,到處都是她。
她安安靜靜的泡在溫泉里,雪膚明眸,烏髮浸在水中,確實漂亮得不似人間物。
就像手中的沙子,越握越緊,流逝越來越快,亦像風像水,手無法抓住。
但他將是人間帝王,他想要什麼,必須要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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