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明臻既然成了皇后,按照凌朝的慣例,命婦是要進宮朝賀。Google搜索

  一早上,天琴便在明臻的耳邊念叨著今天要來的夫人有哪些。

  身份高貴的自然有幾位王妃,幾位世子妃,這些王妃與世子妃可能也會攜帶家中郡主一同進宮。

  除了宗室之外,便是誥命夫人,侯爺公爺家裡的夫人,如安國公夫人羅氏,如宇文諍的夫人宋氏,等等。這些夫人也有可能會攜帶家中小姐。

  之後便是其他大臣的夫人,高貴的如宰相夫人,其他位份最低也得五品以上,五品之上的才有資格進宮來見皇后。

  明臻點了點頭,大致將這些都記住了。

  天琴在一旁笑著道:「娘娘記不住也沒有關係的。」

  畢竟明臻身份地位更高,她哪怕認錯人,也肯定不是她的錯,是這些人沒有給她足夠深的印象。

  新夜手心化了一點點玉容膏,擦在了明臻細嫩的面頰上,不施脂粉的肌膚也剔透無暇,不過還是上了一點點新粉,雪白的面頰瞬間有了氣色,透出一點點桃粉來。

  刻意遲了一會兒。

  等待的王妃、郡主、世子妃和夫人都惴惴不安。她們目前聽到三個消息,都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第一個消息,皇后其實是明家的小女兒,她們在慎德皇太妃生辰宴上見到的那個絕色小美人,有些人看清楚了有些人沒有看到,也便是可憐的小小庶女。

  這個消息實在荒謬,因而被所有人給否決了。

  第二個消息便是,皇后是皇帝親自帶在身邊的,如珍似寶,一直都捧在手心裡。

  不過,皇帝素來冷酷無情,哪有可能捧一個女人,這些人並非沒有見過天子,這個消息也被眾人否決了。

  第三個消息,皇后就是皇帝迎來的霽朝王女。

  這才靠譜一些,而且宮裡對外也是這樣講的。

  不過,前兩個消息在外紛紛揚揚的傳播,鬧得眾人心裡也癢絲絲,不曉得究竟是什麼。

  未出閣的郡主與小姐們都期盼著,可千萬別是明家的小小姐,那日她們見過明臻,天姿國色,容色實在驚人,非尋常人可比,而且她們當時仗著自己身份更加尊貴,在一旁說了些不冷不熱的話語,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

  這個時候,宮女從裡面出來,只聞得香風細細,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被柔柔帶了出來。

  明臻今日盛裝,她頭髮本就漂亮,又密又多,梳了傾髻,風鬟霧鬢,層層疊疊若堆雲,發上十二支鑲羊脂玉鴿血石金累絲簪,步搖上的鳳凰栩栩如生,吐露金珠,耳上東珠耳璫隨著步履搖搖晃晃。

  下面的婦人都不敢直視皇后。

  當今最尊貴的女人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只看到一角黃色的鳳袍從面前曳過,其上的鳳凰如火,栩栩如生。

  明臻的衣物裙擺太長,且十分厚重,用到的金銀絲線也太多,她肌膚格外嬌嫩,沒有裡衣相護的手腕處也被磨紅了一些。

  素手間掛了一串手珠,手珠是菩提子所做,這般樸實無華,壓了指上層層戒指與無名指、尾指累絲嵌寶指套帶來的華奢。

  眾人忙對明臻行禮:「臣婦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明臻接過新夜遞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之後,她將茶盞放在了金絲楠木桌上,這才淡淡的道:「都起來吧,賜座。」

  是很美的聲音,略帶幾分疏冷,不過好聽,有些人便想看看發出聲音的皇后來。

  諸位夫人都坐了下來,她們之前與皇后並不熟悉,如今都一一與皇后講自己的身份。

  其實前朝的時候,無論是宇文皇后還是楚皇后,她們都沒有這么小心翼翼過。

  宇文皇后出身高貴,但是不得皇帝寵愛,皇帝處處找她的麻煩,再加上她性情柔弱,一些夫人便目中無塵,不把皇后放在心上,皇后不認得她們,那便是皇后做得不夠好,禮數不夠周到。無人在意宇文皇后的看法,她回去後只能偷偷垂淚。

  後來是楚皇后,楚家如日中天,眾人便客客氣氣,但是,大多數也是皇族貴胄,其他夫人也都有頭有臉,皇帝的江山都由這些家族把控,層層利益疊在一起,眾人心裡也沒有那麼看得上楚皇后,反而是她,要審時度勢,安撫好眾夫人的心。

  眼下的狀況卻和從前都不同。

  明臻是寵後,毋庸置疑,因為皇帝後宮空蕩蕩,且說不選拔秀女。

  二來,這位皇帝可真的是大權在握殺伐決斷,他的江山依靠於他,諸位大臣都是他所玩弄操縱的棋子,隨時都可以換新的棋子,先帝那庸碌模樣如何與當今聖上比?

  這些人的夫君畏懼當今皇帝,她們沒有了底氣,也都對皇后低頭,一個一個做小伏低討好皇后娘娘。

  明臻給眾人賜茶,上好的趙司貢茶,諸位夫人都在誇讚坤德宮茶水極好。

  宗室王爺掌權的不多,大多僅有富貴沒有權力,祁崇上位後更是如此。因而這些王妃世子妃們只是身份顯赫,開口的時候,還是讓權臣的夫人來講話。

  宇文家自然是當今地位超然的家族之一了。

  宇文夫人進宮之前,被宇文諍叫去訓斥了一番,之後宇文諍讓她對皇后客氣一些,說是皇帝極為看重皇后,如果得罪皇后,宇文家也會遭到皇帝的厭棄。

  這些婦人們在後宅管理家事,他在朝堂之中,對局勢清楚無比。宇文諍知曉,宇文家如今被捧得高不是因為自家有權有勢,而是恰好皇帝想用他們,所有的權勢都不是來自於自身,而是聖上垂憐。

  假如得罪了祁崇,祁崇能將宇文家捧高,也能踩到腳底下去,能提拔宇文家,也能提拔其他家族出來。

  宇文夫人笑著講了自己夫君的官職,與自己的誥命,宇文婉今天也纏著她,非要過來看看,她也推了宇文婉一下,對皇后道:「這是家中小女阿婉,阿婉,快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宇文婉方才抬頭看到明臻了。

  她原本期盼著皇后就是霽朝公主,管他什麼霽朝公主還是什麼夏國公主,只要不是曾經見到的小美人就好,沒想到一抬頭,看到的還是那張沉魚落雁之顏。

  宇文婉都要嫉妒瘋了。

  而且宇文諍把她好好教育了一番,讓她不要痴心妄想,現在定了人家,以後好好與人家過日子就行了。對方也是世家子弟,可是——見過皇帝,再看其他男人,只覺得容顏不夠俊美,長得不夠高,身姿不夠挺拔。

  祁崇看不上她,她又有什麼辦法,她只能每天晚上詛咒祁崇喜歡的女子快快死了,等人死了說不定自己就有機會。

  從前還能吹噓自己是嫡女,明臻不過是小小庶女,如今卻要在明臻面前磕頭。

  宇文夫人嚴厲的目光落在了宇文婉的身上:「阿婉,還不快去拜見皇后娘娘。」

  見宇文婉不動,宇文夫人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她生怕皇后心中有芥蒂,借著扶起宇文婉的當兒,在對方手臂上狠狠擰了一下。

  宇文婉不甘不願的起來,給明臻跪了下來:「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與宇文婉關係不好的郡主小姐多了去了,甚至有些容貌好有才氣的被她刻意拉人孤立抹黑。這些天她沒少在眾人面前耀武揚威,旁人看在她是宇文家嫡女的份上,都給她幾分面子。

  如今看宇文婉低眉順眼,也有些覺得心裡爽快。

  明臻自然記得過往,雖然不放在心上當回事,如今遇到了,自然也就當了一回事。

  她看向宇文夫人:「宇文小姐可是訂婚了?」

  宇文夫人忙道:「已經訂婚了。」

  明臻微微一笑:「那便賜玉如意一雙吧。」

  她通身都透著貴氣,矜貴而出塵,身為皇后自然十分得體,旁人看到皇后面上浮現一絲笑意,都看恍了神:實在是美貌無雙,皇帝擁有這般美麗的女子,居然還能大量處理朝事,實在是難得。

  宇文婉心裡更加不舒服,提起她的未婚夫,她便生氣,前途無量如何?出身世家又如何?還不是個文縐縐的書生,成天掉書袋,壓根比不上皇帝。

  但眼下只能認命了,她只顫抖著聲音道:「謝皇后娘娘賞賜。」

  羅氏自然也在,她也聽明義雄講了明臻離奇的身世,差些沒有認出明臻來,因為明臻穿上鳳袍實在高貴淡漠,讓人不敢親近。

  仍舊是小姑娘的模樣,這身鳳袍款式也做得漂亮,但身上華貴的珠寶數不勝數,只覺得沉甸甸的,讓人不敢多看。

  等到羅氏要開口的時候,明臻才柔和的道:「本宮的母后因戰亂流落在外,承蒙明家照顧,之後本宮才得以平安。夫人賢良淑德,將後宅打理得井井有條,本宮也很敬重。」

  羅氏有些慚愧,從前算不上虧待明臻,不過終究不比對明薈好,以後明薈也要承明臻一些光輝,在康王府受許多尊重,只能說是明臻待她們更好。

  眼下明臻在眾人面前給她許多面子,羅氏也覺得感激。

  眾人也明白了,原來上面這位,不僅是明家曾經的庶女,居然真是霽朝唯一的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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