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白霧籠罩的彼端
林安從夢中醒來。
和以往不同，這次他對深藏於霧中的動物記憶深刻，甚至刷牙洗臉完畢，他還能清晰地回想起那隻動物，以及它的話語。
「偉大的聖靈在呼喚你。」
林安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西蒙，後者略一沉吟，猜測它可能是神秘者，便問基金會分部要了當地的通緝名單。
檔案沒有記載疑似的目擊記錄，林安缺少情報和信息，只得暫時按兵不動。
幸運的是，直到離開維傑利亞州，他都沒有再見到那頭霧影的動物。
它更像是林安困得不行的幻覺。
臨近午夜，林安躺在后座上，車身搖晃時發出隆隆聲。
閉上眼睛，無盡的道路向他迎面撲來；睜開眼睛，迅速後退的樹影投落在車廂。
西蒙還在開車，沒有換成米希，因為快到坎納西州的首府納什威爾了，他說林安一定能在那裡的酒店睡個好覺。
朦朧霧氣翻滾，納什威爾的路牌映入眼帘。
自然風光被煙囪、鐵路、高樓大廈取代，工業化的燈光永遠明亮乾淨，不像星辰時明時暗，令林安感到心安。
他在連鎖酒店補了覺，連上了久違的WiFi，還去唐人街買了幾包桶裝方便麵，以防旅途中餓肚子。
沒空探索這座音樂之城的美好，一行人再度踏上旅途。
坎納西州是鷹國最貧睏乏味的區域之一，這裡也保存著許多本土人行動的軌跡。
駛離納什維爾一天半的時候，塵土飛揚的公路旁出現了一群人，他們在路邊走著，手牽著手，不同尋常的膚色和發色證明著他們的身份。
真正的本土人。
林安透過車後的窗子望去，正好和一群人陰沉的眸光不期而遇。
人影轉瞬即逝，巴里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我們最好別在這些地方多待。」
「你不覺得他們還會吃人吧。」
「那倒沒有，只是怕打擾到他們的生活。」
林安撇了撇嘴，剛把頭轉到前方時，那個動物又出現了。
「乒——！」
「巴里，快停車！」
這次巴里沒聽林安的話，語氣溫和地勸道：「看來你太累了，林，多再睡會吧，實在撐不住的話，晚上我們找一家民宿歇歇腳。」
林安無奈接受了建議，再醒來時已是黃昏。
西蒙把車停在一處美麗的峽谷旁邊，碧藍的天空之下，遼闊的森林一望元阮，古老的岩石散落在小河兩側。
正是日落時分，河水泛起金黃的反光，穿短褲的男孩在河邊玩耍，年輕女孩們赤/裸雙腿，踩著濕軟的泥沙聊天。
水霧瀰漫，她們用手帕擦了擦半濕透的迷人胸脯，曬得黝黑的皮膚若隱若現。
「來，給我拍張照片！」
米希做了個「耶」的姿勢，巴里便給她拍照，而西蒙望向遠方，在新鮮的空氣里舒展筋骨。
趁著同伴休息之際，林安將腦袋貼著地面，仔細查看著車底盤。
果然如巴里所說，空無一物。
拍了拍衣服的灰塵，林安一邊站起身，一邊朝著看風景的西蒙說。
「隊長，我覺得我們還是聯繫一下——」
話音未落，他愣在原地。
同伴們、房車、嬉戲的小孩和姑娘……全部不見了。
只剩下延伸到天際線盡頭的公路。
林安轉過頭，無論是來路或者去路，凹凸不平的路面霧氣陣陣，沒有任何一輛車，唯有森林、荒野和雷鳥。
——雷鳥？
它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消失！
陌生的世界裡，這是林安唯一熟悉的東西。
神靈的雕像佇立在本該被束縛的地方，和隔離室的造型不同，它身上已沒有任何束縛帶，粗糙的雕工和質樸的色彩顯露無疑。
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定在林安身上，他皺起眉頭。
這一切是雷鳥乾的嗎？
說好「動不了」呢。
基金會，伱們的研究部門一如既往不靠譜。
「統子哥？」
「我在。」系統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能不能分析現在的狀況，然後檢索『擺脫困境』的辦法！」
「很遺憾，未找到對應條目。」系統說，「你似乎被一位『真理之神』介質的神秘者用神秘術命中了。」
「真理之神？不是雷鳥？」
林安一愣，儘管使用《魔法大全》時經常和真理之神打交道，他對這種被中立心態吸引的神靈介質了解不多。
除了行為，每種介質都鎖定了能力方向，例如林安的「求知者」和信息和獲悉有關，「幻想家」總能穿梭空間，「戰爭皇帝」和煽動情緒掛鉤，「預言家」充滿心理暗示。
林安唯一收錄的「真理之神」神秘是怪談E級的深凍老人，由於評級太低，它的神秘術根本看不出效果。
暴風雪和抵抗寒冷。
有點「無中生有」的意思。
正當林安猶豫不決時，公路那一側響起「噠噠噠」的聲音。
澄淨之風吹起林安的衣袖，獵獵作響。
那是一隻狀似駝鹿的動物，它的身軀龐大，每根鬃毛都是潔白的，兩隻半米長的角掛著五彩斑斕的羽毛，嬰兒拳頭大小的眼睛像是不含雜質的寶石，黝黑而清澈。
原來它正是林安這幾天看到的幻影。
「看著我。」它張開嘴，聲音只有嗚嗚的南風，掃過林安的時候，話語擁有了含義，「跟著我，兩足的生靈。」
「我們認識嗎？」林安退後一步，手指撫上腰間的魔杖，遲疑片刻，最終放下。
實力差距太大了。
駝鹿雙角的羽毛撲撲簌簌晃動，它不由分說地走近了林安。
不管怎麼催促，系統只有一句來回的抱歉，甚至沒有提到讓林安自我了斷的【星辰於我】。
死都死不了……
這位神秘者到底有多恐怖……
由於外貌顯眼，林安不費吹灰之力地猜到了它的原型，系統把面板貼在駝鹿聖潔的頭顱上。
【名稱】：白鹿
【評級】：源頭C級
【輻射值】：21.4%
【污染程度】：53.4%
【介質】：真理之神
和雷鳥同等級的本土神靈？
如果它有惡意，別說林安一個人，駝鹿不僅能輕鬆殺死他的整支小隊，甚至滅了坎納西州的基金會也不成問題。
不過根據基金會的資料，這位神秘者尚未被聖安尼洛夫任何一個分部目擊。
自己是第一個接觸到它的人。
在鷹國公路開車都能撞上源頭級的神靈，林安還能說什麼？
倒了血霉啊！
媽的，不說源頭級很稀有嗎！
荒謬又好笑的感觸湧上心頭，林安仿佛回到了和【侏儒惡魔】不期而遇的那天。
難道「柯默思」的能量真像JOJO一樣，替身使者互相吸引是吧。
「鹿子哥，至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林安被帶走前最後一句話，意外的是，駝鹿點了點頭。
它搭起林安，後者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疲憊和勞累一掃而空，駝鹿邁開四隻健碩的蹄子，潛入雲層。
林安低下頭，被留在原地、孤零零的雷鳥愈來愈小，直到視野只剩下白色。
穿梭於未知之地，四周是空氣和飄行的雲團，寂靜吞沒了每種感官，但林安的耳畔吹起的風化作了低聲細語。
「來看看吧！看看你的使命！」
忽然間，—整片天空全部圍看林安跳起了舞。
「這是白巨人之地！」風吹拂過他的耳畔。
北方的遠處，幾頭五彩的鷹出現，像呼嘯的狂風一樣飛馳而過，從鼻腔傳出怒吼，只留下一片烏泱泱的雲層。
「這是陽光永照之地！」
林安跟隨風轉向，東方走出了一群小巧的、海狸似的動物，它們的眼睛像夜晚的繁星一樣，微微地發著光芒，頑強又虛弱。
「這是迎面之地！」
這次是南方的位置，一群魁梧雄壯的野狼站在遠處，林安剛看見它們不到一秒，惡劣天氣襲來，擊潰了生機勃勃的景象。
啥意思？
林安本來就心底沒底，看了一圈特級謎語人的演出，愈發一頭霧水。
忽然，他想到了本土人的傳說。
神話中，北境的雷鳥沒有單獨完成創世這一壯舉，它還有一位合力創造山川河流的同伴——郊狼。
它是南方的代表，萬物生長之力的象徵。
除此以外，東方的麝鼠帶來了智慧的火焰，西方的神麋帶來了淨化的微風。
難道雲層所化的意象，是神話里三種守護自然和生命的神靈？
雷鳥被烏雲籠罩，它的污染程度加劇，受到基金會的管控；麝鼠的光芒暗淡，似有若無地頑強閃耀。
唯有轉向南方時，狂風呼嘯，閃電嘶鳴。
假如林安的猜測沒錯，郊狼的情況比其他兩者更不容樂觀。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林安屏氣凝神，繼續看著雲層的異象，然而各種飛禽走獸變回雲朵，純白涌動，化作一頂帳篷，大門是七色的彩虹。
駝鹿一頭撞進彩虹之門，霧氣消散，獨留下目瞪口呆的林安。
面前數以百計的本土人圍坐在一起，敲打沉悶的獸皮鼓，跳著充滿蓬勃之力的太陽舞，唱起遠古的歌謠。
「他們即將出現，你快看啊！」
「白霧之族即將出現，你快看啊！」
「守護先祖的動物之靈即將出現，你快看啊！」
話音未落，林安的身影從虛到實的顯現，祭祀儀式上的男女老少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
「這是…！偉大的聖靈……！真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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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印第安部落有不同的神話版本，以及創世神靈，本書沿用了其中一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