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些異樣

  如約趕到烏迪姆街道已是中午,空氣中瀰漫著棕櫚油、燒糊木薯和香蕉的香味,一派忙碌卻安詳的景色。🐤💝 ❻9Ŝ卄υЖ.ℂㄖм ♤♟

  通過世界樹系統的定位,林安走向米蘇魯,直到站在一處敞開的L型小巷口。

  「咣當、咣當。」

  響亮的聲音伴隨著火星划過昏暗的街道,林安察覺到了來自「柯默思」的氣息,但不知為何不屬於米蘇魯。

  略一蹙眉,林安進入放空模式,果然沒見到米蘇魯的光點,隨後他推出發光的綠色數據,它們貼合在牆壁和地板,螢光熠熠生輝,照亮了內部的場景。

  一名鐵匠正在一處破舊的屋子前鍛造一口鍋,他的屋頂經過瓢潑大雨的洗禮,已經搖搖晃晃、岌岌可危,而他的妻子清掃著門口的水坑。

  感覺到林安的窺視,鐵匠臭著一張臉抬起頭,用眼神警告,以為是個管閒事的普通人。

  他剛覺醒不久,又沒有得到系統性的指點,對於另一個世界的能量不怎麼敏感。

  這就是那個自由神秘者吧。

  人找到了,問題是米蘇魯跑哪去了?

  林安還以為對方已經被控制,成為了動彈不得的俘虜,結果別說制服,鐵匠不但繼續著一如既往的生活,甚至擺出一副讓林安別打擾的表情。

  最奇怪的是,按照世界樹的定位,林安明明到了米蘇魯附近,卻沒看見他的身影。

  往後退了一步,林安提醒道:「米蘇魯,我到了。」

  米蘇魯很快寫下回覆:「我在烏迪姆街道的一條小巷。牆壁上爬滿了番薯藤,最前面還趴著一隻黃色的猴。」

  這條小巷的牆壁滿是瘋長的番薯藤,沾滿了昨夜的雨水,葉片在太陽下反射出深綠的色采,但林安沒找到猴子。

  猴子?

  米蘇魯該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南洲有許多神秘原型都建立在動物身上,例如之前的扎伊,就是通過動物製造幻覺空間,讓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從而慢慢情緒崩潰。

  萬一遇到「幻想家」,米蘇魯很有可能和林安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你見過那名自由神秘者了嗎?」

  「嗯,我剛把他綁起來不久。」米蘇魯說,「這人戴了頂草編帽子,穿著一件編號是37的球服。」

  林安看了眼鐵匠,發現他穿的是迷彩的舊衣服,和米蘇魯描繪的截然不同,進一步確認道:「你遇到他的時候,他是不是在修一口大鍋?」

  「可能吧,畢竟他是個鐵匠。」米蘇魯似乎有些不解,「據我的線人提供的情報,當他用錘頭敲擊鐵砧時,會產生一種明亮閃電。」

  「他的神秘還有什麼特徵?」

  「我和他簡單交手了幾秒鐘,總結來講,他除了擅長快速加工鐵和銅,正面作戰時只會操控火焰,而且力度很弱,我估計是位怪談級的『農耕之神』。」

  「神聖鐵匠……【芬茲】麼。」

  鍛造之神的傳說常在各個文明的神話出現,掌握這個權柄的神或種族經常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通常在可以接觸到地球天然礦石的地方,比如深洞或火山附近。

  鍛造與冶煉的技術決定了武器的堅硬程度,是人類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作為遊牧式農耕的文明,班圖人自然也很看重鍛造的技藝。

  傳說中,芬茲是一位居住在庫巴河中下流域的河神。

  他有和人類相似的外貌,因此不願看到自己的「同類」被動物欺負,於是親自顯現,向人類展示了如何加工鐵和銅,打造武器和盔甲。

  「芬茲?我聽說過他的故事。」米蘇魯恍然大悟,「那他可能是災難級吧,但覺醒時間太短,輻射值不高,又是不擅長正面對抗的介質,被我輕鬆拿下。」

  「你確定嗎?」林安狐疑道,「因為那名鐵匠現在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而你卻不在我們約定的地點。」

  「我不見了?」米蘇魯也是一愣,「話說回來,我也沒看到你。林,你真的在烏迪姆街道嗎?」

  「當然。」林安一邊說,一邊轉身走出小巷,回到了主幹道,「不光沒看到你,連你的士兵也沒找到一個。」

  「稍等片刻,我派人引你匯合。」米蘇魯沉寂了下去。

  林安原地等待了十分鐘,仍沒見到一個鬼影子,忍不住發消息:「米蘇魯,你聽我說,我懷疑這裡潛伏著一位『幻想家』……」

  「幻想家?」

  林安將和扎伊作戰時的經歷和米蘇魯說了,後者似乎陷入了沉思,隔了很久才發來一條信息。

  「不像,因為我的周圍沒有不合理的地方。」他頓了頓,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試著殺了這名鐵匠?」

  小巷裡的鐵匠一直在警惕林安的行動,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幹著活,那口鍋挨了幾次心不在焉的敲敲打打,更加歪七扭八。

  饒是如此,他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向,只是不停用目光碟機趕林安,讓他自覺地離開。

  「不見得是他,這名幻想家也許隱藏在暗處。你在原地不要走動,讓我來會會他。」

  林安將意識沉入【上帝的獨眼】,視野陡然拔高,從上空注視著整個街區的動向。

  大約是「幻想家」藏得太深,林安只發現了鐵匠一名神秘者。

  就在這時,安靜了許久的米蘇忽然寫下一行留言。

  「你真的是我的祖靈嗎?」

  探索中的林安呼吸一滯,還以為被對方發現了身份造假,卻見米蘇魯接著道:「是這樣的,林,其實你現在就在我的旁邊……我們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什麼?」林安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的士兵找到了你,你確認了這名自由神秘者是【芬茲】,災難級。我們決定押送他回到酒店接受『改造』,剛剛你讓我參與下午的Ranger系統成員會議,因為你有話說。」

  我去。

  有人冒充我?

  「米蘇魯,那是個冒牌貨!」林安連忙警告道,「你進入了幻想家的空間,在這裡你經歷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答應任何事!」

  「呃……」

  聽出米蘇魯的搖擺不定,林安不管不顧地直接飛到了姆班布卡上空,加大了【上帝的獨眼】的搜尋範圍,繼續尋找著那名可能的幻想家。

  在明晃晃的白天,這種「空中飛人」的行為立刻遭到了圍觀,居民們放下手頭的工作,要麼跪拜,要麼揉眼睛,要麼大聲地議論紛紛。

  「有個東西飛過去了!」

  「我的老祖母,那是一個人嗎,還是比較大的禿鷲?」

  「不要懲罰我啊,求你了!」

  遺憾的是,哪怕頂著民眾恐慌的壓力,林安依然一無所獲。

  又過了半小時,他降落下來,剛想換個搜尋方針,忽然聽到系統發出提示。

  「你收到了一條來自編號Ranger_10的消息,是否立刻查看該用戶的情況?」

  Ranger_10是屬於梅耶的系統,林安點了點頭。

  「查看。」

  他正好想和她交代點事。

  「祖靈大人,你知道大長老的腿腳是什麼時候好的嗎?」誰料梅耶發了一條奇怪的留言。

  「2038年8月7號。」林安如實說,正是他回到星球的第一天,「你在做什麼記錄,梅耶?」

  「斑獅部落和您的編年史。」梅耶用一絲不苟的法語寫道,「等我做完後,你能把它導入每個員工的資料里嗎?」

  「行吧,也算個歷史事件了。」林安剛想掌握話題的主動權,卻見梅耶回復了一行更奇怪的消息。

  「你到底是什麼人?祖靈大人幾秒前剛拒絕了我的提議。」

  怎麼回事?

  若說米蘇魯不幸被「幻想家」暗算也就罷了,怎麼連梅耶也見到了假的他?

  難道那個神秘者在蘭布里奇大酒店?

  「你收到了一條來自編號Ranger_6的消息,是否立刻查看該用戶的情況?」

  「你收到了一條來自編號Ranger_7的消息……」

  「你收到了一條來自編號Ranger_8……」

  緊接著,大量消息鋪天蓋地,分別來自米蘇魯、愛德華和傅斌,他們都在詢問林安一個差不多的問題。

  【護林人】正在我們的身邊,你究竟是誰?

  涼意爬上林安的脊背,他望著冰冷閃爍的代碼急促地晃動,乾脆揮手隱藏了所有的數據,當機立斷地回到蘭布里奇大酒店。

  剛進入酒店不久,林安揮手叫來了大酒店的管家,讓他馬上把Ranger系統的成員全部叫來頂樓的辦公室。

  只有四個人如約而至,林安一一掃過他們充滿了疑惑的臉。

  「米蘇魯呢?」

  「他前不久和奧貢喀沃一起去山下了,說是和那幫黑幫軍閥掰掰手腕。」傅斌見林安表情嚴肅,用幽默的話打著圓場,「看來他的群發沒勾選你,下次讓他補上就是。」

  林安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難捱的寂靜持續半晌,梅耶出聲打破:「祖靈大人,請問你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林安擺了擺手,「我只是有點分不清了。」

  「分不清什麼?」

  「真假。」

  倘若這群人是真的,那在世界樹一直回復他的人又是誰?

  「護林人,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愛德華關切地出聲,「沒有咖啡的日子讓人難以接受。」

  「我記得金薩沙有一家星九克,要不查查他們的專星送能不能送到姆班布卡。」傅斌提議道。

  「星九克簡直就是肥皂水!」愛德華當即瞪眼,「我絕不承認那是咖啡!」

  林安聽著逐漸熟絡的夥伴們拌嘴,性格和記憶中一樣鮮活,最關鍵的是,他們在放空模式下的光點和面板數據騙不了人。

  不是冒牌貨。

  那就意味著世界樹本身出現了故障?

  系統該不會又抽風了?

  最近沒有特意地減少污染程度,林安的數值已接近30%。

  「我沒有出現bug。」系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所有數據板塊運行正常,代碼監測正常,數據顯示正常。」

  「當前的污染程度沒有對世界樹造成影響嗎?」

  「否。」

  林安只得和夥伴們聊了一會兒,確認他們並無異常,決定再到姆班布卡尋找米蘇魯。

  畢竟異樣的起因就是他抓住了一位自由神秘者。

  儘管世界樹系統的定位顯示米蘇魯就在大酒店裡,林安按照傅斌的指引,走下了連結城市和富豪區的山坡。

  陽光刺眼,濕氣瀰漫,姆班布卡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婦女們背著孩子,男人們背著水泥,忙忙碌碌。

  連續去了七天藥局,林安輕車熟路地走著,忽然一陣極其熟悉的對話傳入耳畔。

  「聽說山頂的大酒店換人了。」

  「又是金薩沙的權貴。」

  「這次見了血!那群人的首領叫【護林人】……」

  林安如遭雷擊,猛地轉頭,只見一群老人聚在樹蔭下,旁邊圍著討價還價的女人、裁縫、理髮師和她灌棕櫚油的兒子們。

  「這蜂蜜太甜了,真對得起我們這臉上的一堆大包。嘶,別碰——給我留點!」

  幾名穿著時髦的少年抱著一個蜂巢拐出小巷,吃得滿手滿臉的蜂蜜,他們和呆立當場的林安擦肩而過,不忘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人不會迷路了吧?」他們竊竊私語,膽大的人喊道,「喂,你要去哪?」

  他的話仿佛摁下某種開關,林安頭也不回地跑向藥局,這是他這幾天最熟悉的地方。

  「咻——」

  矮小的林地象捲起長長的鼻子,在新羅馬式的建築旁吃草,一名四肢細長的人抹了把汗,哼著歌掃地。

  林安拍了拍他,那人正是草藥師,看上去一頭霧水,眼神迷茫。

  「你有事嗎?」

  「沒什麼,我來買點藥。」

  他明明長著草藥師的臉,卻並非神秘者。

  原來不是米蘇魯遇到了「幻想家」,真正遭到神秘攻擊的是我。

  林安放開那名無辜的草藥師,徑直走向藥局,用冷漠的口吻開口。

  「扎伊,不……『先知』,是你在搗鬼。」

  「發現得真快,護林人,不愧是源頭級的『求知者』。」

  向來溫和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迴蕩,此刻卻隱隱透著一絲陰森。

  「別這麼咄咄逼人,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