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突襲蘭布里奇大酒店過去了整整三天,局勢逐漸穩定。
無需林安親自出馬,Ranger系統的成員分工明確地控制了大酒店,以及姆班布卡的商會辦事處。
首先是大長老接待了26號當晚就迫不及待找上門的市領導,官員搓了搓手,想從林安這裡敲詐勒索,訛一筆賄賂。
經過一番商議,大長老給了他們一筆錢。
畢竟是初來乍到,她只想先把這群貪婪的地頭蛇打發走了。
但這筆錢不足以讓他們滿足,一些領導官員罵罵咧咧,意思是再不多給點「紅包」,事後就等當地民眾鬧事吧。
「小心你們的女人!」他們惡狠狠地威脅。
這話觸及到了米蘇魯的底線,他不顧大長老的勸阻,直接放出鬼魂大軍,據說當時會議廳眨眼間血流滿地,酒紅色的地毯吸飽了血水,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儘管領帶官員為了保險起見,特意帶了兩名「恩甘加」,即神秘者作為打手,誰料後者恰巧是「農耕之神」,通過心靈感應發現接待他的人很不好惹,找了個上廁所的機會溜之大吉。
當姆班布卡的達官貴人喊救命時,他早就跑到山腳下了。
此事林安並不知情,直到次日清晨,他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起,「碰」地打開窗戶時,一具被割喉的屍體「哐」地掉了下來。
鮮血順著死屍滴滴答答地落下,林安抬起頭,他的胸口粘著一塊板,乾枯的血液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法語:
「這就是惹惱我的下場!」
得虧林安心理素質極好,面無表情地合上窗戶,叫來了清潔工服務。
幾十分鐘後,米蘇魯收到【世界樹】系統的消息,趕來把來龍去脈告訴了林安。
「有時候我們會把戰敗方的屍體掛起來,有效防止今後被比他們更小型的部落騷擾。」
可是斑獅不是雨林最小型的部落嗎……林安心底暗道。
似乎聽見了林安的想法,米蘇魯露出了一個不符合年輕的成熟笑容:「祖先的鬼魂在我的耳邊提起了他們生前的榮耀。」
事實證明,米蘇魯的做法有效防止了當地黑幫和軍閥的敲詐勒索。
林安只得讓他下次把屍體掛在其他顯眼的地方,別懸在他的辦公室窗口。
領導官員不敢多管閒事了,不過大長老還是主動給他們送了一筆過得去的「紅包」,讓他們日後多多配合【世界樹】的推廣。
反正費用從紅罌粟商會駐姆班布卡的帳上支出。
林安繼承了商會在此地的三個礦場、一個伐木場、一個私人機場、一個工廠、一個兵營和兩個倉庫,燃料和飛機是最大的兩項支出,其次是軍費和保護費。
至於商會旗下上萬人的員工,他們各個只能拿著微薄的薪水,忍受商會和當地軍閥的雙重剝削。
但梅耶把商會的帳本翻了又翻,發現他們拿的是一筆糊塗帳,許多收支寫得含糊不清,流水明細比庫巴河更加渾濁。
林安拿來一看,大跌眼鏡。
好傢夥,敢情紅罌粟商會從2036年起就沒管過姆班布卡的財務了。
畢竟他們是神秘者世家,世俗的權力無不是為了給「柯默思」繞道,而2036年恰巧是另一顆星球和泰坦星的星軌開始重迭之際。
況且,商會使用的是刀樂。
經過愛得莉婭那次儀式,鷹國北部已是一片廢墟。
同為西洲世家,【紅罌粟商會】知道在未來,刀樂註定會一夜崩盤,文明社會的根基將隨著外星輻射的擴散,一步步走向毀滅。
當他們用金錢購買了在班圖的權力和社會地位後,就不怎麼執著於賺錢了,手下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拖欠工資,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放任自流。
加上帳本還有些優樂、黃金、當地貨幣、甚至津巴布維幣等等貨幣的單位,真要算起來,堪稱是會計噩夢。
甚至那些領導官員在敲竹槓時,也對於該收哪種貨幣的賄賂爭執不休。
把城市治理到這種程度也算得上奇葩了。
不愧是你們。
反正貨幣系統基本已經崩潰,梅耶提議乾脆捨棄這筆爛帳,使用虛擬貨幣「梣葉」。
只要姆班布卡的民眾接受,這遠比紙錢和以物換物來得更方便。
米蘇魯自告奮勇地設計了推廣世界樹系統的行動,姆班布卡的民眾由黑幫和軍閥控制,只要「說服」他們,全民世界樹啟動不是問題。
望著兩名得力助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未來的計劃,表情激動,雙眸發光,林安相當欣慰,同時又有點疑惑。
「你們這麼快就得出方案了?」
梅耶說,這些都是「辛比」告訴我的建議,她事無巨細地解釋了如何更好地統治這座城市。
米蘇魯說,「丁甘加」用他古老的智慧保證,他的每條提議都經過了時間的證明。
商量完畢後,兩人完全不用休息,摩拳擦掌地離開了林安的辦公室,後者目送他們的背影,詢問起了自家鬼魂。
「你能告訴我啥。」
扎伊回答道:「凜冬將至。」
「那個爛尾了,還有什麼推薦嗎?」
「……」
放棄了這個故弄玄虛的鬼魂,林安坐在舒適的沙發上,一手拿著投影儀遙控器,一手拿著無線電對講機,從這裡掌控著整個組織的一舉一動。
「愛德華,演講稿寫得如何?」
「再給我12小時。」記者說,「剛剛忙著和傅先生一起維修無線電台。」
在姆班布卡,大約四十幾個人中會有一台收音機,這是他們獲得外界消息的唯一途經,他們最喜歡做的是就是在清晨五點圍坐在短波無線電接收器旁,比雞打鳴還要準時。
這時候調頻收聽班圖廣播電台,或者斯瓦希里廣播沒有天電干擾。
富裕的人則會購買專門的收音機,捧在胸前或者舉在耳邊收聽新聞。
布里奇大酒店占有一家專門的無線電台,愛德華準備在明天向民眾宣布紅罌粟商會的消息。
這位牛劍大學的碩士無需藉助鬼魂的智慧,光憑他的知識就足夠了。
同樣不幸滯留在南洲的傅斌也是中鐵集團的中堅力量,前幾天林安還了解到他是浙大高材生,於是給他布置了「人口普查」和「民意調研」的任務。
「護林人,你羅列的這些要求……很難在短時間內完成。」傅斌在抱怨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跟我說,我爭取幫你『刷新』一個解決問題的神秘者。」林安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我家『柯默思』能量可是核動力的。」
「好好好,這麼搞是吧。」
「開個玩笑而已,你先整理紅罌粟商會員工的信息,以及他們面臨的主流問題,如果遇到了困難,請聯繫梅耶或者米蘇魯。」
「額明白了。」
不知不覺間,我也有一批足夠管理組織的人才了。林安想。
六大部門辛苦工作的同時,他們的開發者也沒有偷懶,埋頭整理瑪麗埃特·凡·霍夫韋根伯爵留下來的資料。
從那名區域負責人手上搶下了女伯爵的電腦、手機和一堆電子設備,林安正在一一破譯著它們的解鎖方式。
女伯爵離開前給機密文件上了鎖,林安又重置了系統,導致大量數據丟失。
他先解鎖了電腦,當熟悉的默認背景出現時,林安感受著滑鼠冰涼的溫度,禁不住感到一陣心潮澎湃。
令人懷念的手感。
將屏幕分成兩個頁面,他一邊繼續破譯紅罌粟商會僅存的幾個文件,一邊登陸了遊覽器。
其實林安很想登錄社交軟體帳號,和故人們報個平安,但那樣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深吸一口氣,林安熟練地打出一行地址。
屏幕跳轉到了黑色的網站,一棵暗綠色的樹枝繁葉茂,骷髏頭和玫瑰等圖案將秘聞的氛圍渲染得淋漓盡致。
世界樹論壇。
滑動滑鼠,林安閱覽著最新發帖。
失去了管理員,加上「柯默思」又讓神話變成了現實,論壇註冊人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魚龍混雜。
各種明顯的引戰貼、拐彎抹角的互相辱罵、拉幫結派層出不窮,烏煙瘴氣。
望著首頁早已和神秘學無關的氛圍,林安熱血上涌,登陸了管理帳號。
可不能讓大學三年的心血就這麼白白浪費。
刪帖!禁言!封號!
大刀闊斧地整改論壇期間,屏幕另一側的破譯進程達到了100%,林安一心二用地打開了文檔。
它的標題是——《納卡爾兄弟會的來往郵件存檔》。
納卡爾?
沒記錯的話,這是前文明姆的民族。
林安來了興趣,讀了下去。
致敬!
好久不見,從您請我吃漢堡王已經過了三個月,鄙人很是想念班圖獨有的五層巨無霸牛堡——不論別的,祝您旱季快樂!
之前提到的坐標已發送,請查收後和我確認。
有空請我吃飯,
胖男孩。
若非這是女伯爵加密過的文件,林安差點以為他讀到了一封惡作劇消息。
滑動滑鼠,下一封郵件映入眼帘。
親愛的梅塔隆特先生,
您好!
感謝祝福,不過我們從不慶祝雨季或旱季的到來。
前些陣子收到了不准帶您吃漢堡王的警告,因為在您吃掉那個牛堡的時候,已經違反了22條希伯來戒律,請您不要給我添不必要的麻煩。
坐標已收到,我將按照命令派人封鎖相應的通道,並嚴密觀察【梵天】和【新伊甸】的動向。
祝好,
豹紋總統。
林安眼皮一跳,這個豹紋總統大概率是班圖的總統齊塞克迪,和他互相發郵件的人不是【黑都】就是【一賜樂業】。
而【梵天】和【新伊甸】應該是和林海南合作的保守派。
前者來自蓮花國,後者聽起來像是西洲世家。
他們的理念似乎和【黑都】是對立的。
至於「梅塔隆特」……
林安眯起雙眸,這是那位全知天使的名字。
據他所知,天使類不光有層出不窮的神秘術,還有著難以捉摸的「被動」能力,是一類相當恐怖難纏的對手。
【黑都】真他媽人才濟濟。
繼續閱覽郵件,林安總結了大致信息。
郵件記錄的起因是「胖男孩」要求齊塞克迪封鎖某個區域,後者表示了解,又小心翼翼地詢問著【黑都】接下來的安排。
誰料「胖男孩」PUA般地告訴齊塞克迪,【黑都】不想讓他繼續參與到之後的計劃,因為他尚未融合「提燈女神」,沒有價值,派不上用處
齊塞克迪立刻急了,連忙說他已經在提取該介質了,現在正和「阿方索三世」合作,有辦法弄到更多古董,請【黑都】千萬不要驅逐他。
「胖男孩」則回復了這樣一封郵件。
總統先生,
你應該聽到了鷹國那邊的消息,無冕女王回到了她的寶座。
這位尊敬的女士友善地和我表達了不滿,她認為【納卡爾兄弟會】組織的構架太過鬆散,希望我在兄弟會的基礎上,挑出七名精英,重建公元14世紀【七罪魔主】的榮耀。
我一下子想起了盡心盡力的您,以及好脾氣的「阿方索三世」。
【七罪魔主】在歷史上是一個以七宗罪為代號的神秘者組織,其成員均來自四千年前古老的、偉大的輝煌王朝——也是【黑都】的前身。
您應該對七宗罪不陌生吧?
傲慢、嫉妒、憤怒、怠惰、貪婪、暴食、色慾。
每個詞彙都對應著一名地獄領主,以及人類最幽暗隱蔽的欲望。
它們本是神秘學和惡魔學獨有的概念,但經過好萊塢和各路爆米花電影的濫用,這些單詞早已人盡皆知,而且它們的理念太過籠統,說實話早就不適合現代社會了。
老掉牙、爛大街、過時啦!
既然要創新,就該踩著傳統的屍骨!
因此我隆重邀請您加入我們【新七罪魔主】的陣營!
基因改造!人體實驗!環境污染!社會不公義!令人貧困!貪財無度!自甘墮落!
選一個喜歡的吧。
神秘者為所欲為的時代,很快就要到來了。
下次請我吃漢堡王,
胖男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