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林海南的蹤跡
這個聲音！
林安可以肯定，自己肯定在哪裡聽過設備另一側的聲音，但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了。
對他來說，「忘卻」是件困難事。
因為植入了安休斯的靈，林安的思維結構和人類有所不同，不僅閱讀速度遠超常人，且幾乎過目不忘。
沉吟了幾秒鐘，林安模稜兩可地回答：「您好，我要找的人是林海南。」
「林海南？為何？」聲音疑惑地重複一句，隨後恍然大悟，「哦，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我的朋友。」
你知道我的身份？
林安的心臟漏了半拍，差點下意識地掛斷通訊，只聽後者接著說。
「好久不見，林安。看到你平安無事地活在世上令我非常高興。我是阿蒂克沙，我曾經當過伱一段時間的保護者，還記得我嗎？」
「阿蒂——克沙？」
熟悉的發音勾起了林安的一絲回憶，雖然仍然想不起來他在哪裡聽過此人的聲音，但他記得這個名字。
「你該不是世界樹論壇那個活躍的老用戶『』吧？」林安不可置信地問。
，印地語，發音赫然是「阿蒂克沙」。
「沒錯，就是我啦。」阿蒂克沙高興地承認了，「其實我們在現實也碰過面，只是礙於【黑都】的監視，我不敢直接出現在你的面前，我的朋友。」
老弟，你真是實名制上網第一人。
林安默默地想。
「原來是你……那次潛入聖安尼洛夫基金會迪特里市分部的倉庫，破壞了蠟燭，還被我的前隊友梅里莎·斯萊恩碰見的蓮花國少年？」
「是。」
「愛得莉婭·休斯舉行儀式時，你也在場。」
「是。」
隨著詢問，林安越來越清楚此人的身份了，他是保守派世家的成員之一，曾和佐佐木一起擾亂了愛得莉婭·休斯的儀式。
當林安被安休斯的記憶吞噬之際，阿蒂克沙向他傳輸了一句話語，並用神秘的手勢推開環繞著他的儀式能量，將他的靈魂和意識從儀式中解救了出來。
那麼，此人接通林海南的設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屬於同一勢力。
「多謝你當初出手，讓我免於被吞噬的命運，阿蒂克沙。」林安道了一句謝，「要不是有你出手阻止，不管我怎麼清醒，都沒法擺脫那些光影交織的意識。」
「沒事，為了星球和人類。」阿蒂克沙溫吞地笑了笑，「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刻，因為我們兩個都活了下來。」
林安不確定對方的立場和目的，轉而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阿蒂克沙，見到你很高興，不過我本來是想用設備聯絡林海南的。你能讓我和他說幾句話嗎？」
「這不行，林先生恰巧有事。」阿蒂克沙禮貌又不容反駁地拒絕了他。
「那他什麼時候空出時間？」
「讓我想想……」阿蒂克沙的聲音弱了下去，長時間的沉默讓林安差點以為對方離開了，直到他又開口，「半年後他會派人找你，林安。」
這回答怎麼有點驢唇不對馬嘴。
林安嘴角抽了抽，提醒著阿蒂克沙：「林海南也跟他們一起來嗎？」
「不，他很忙，和我們並不在一處。」
「又去挖修鐵路了？」
「不，林安，他正在完成和考古有關的項目。」阿蒂克沙那邊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翻找東西的聲音，「所謂的『修鐵路』，實際是借著修路之名，尋找一處地址。」
「他在挖掘什麼遺蹟嗎？」林安皺起眉頭，
「是。他正在遺址里，不方便抽身。」阿蒂克沙慢悠悠地說，「林先生的人會告訴要怎麼走才能抵達那裡，而他就在裡面等待你，我的朋友，他準備好了真相。」
「遺址？什麼東西的遺址？」
「很抱歉，我的朋友，林海南不讓我提前透漏任何信息，他說他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所需要的全部。」
「他連自己的生活也整不明白，還來安排我……」林安忍不住低聲抱怨。
阿蒂克沙的語調聽起來親切、溫和、充滿讓人如沐春風的熱情，態度卻很堅決，沒有半點迴旋餘地。
林安察覺到對方不會告訴他更多關於林海南的事情了，只得轉移話題。
「阿蒂克沙，既然林海南進了一處神秘的『遺址』，能告訴我你——或者你們的情況嗎？」
「不。不要徒增無謂的煩惱和困惑，做好林先生交代的事項即可。因為在你一步一步前進的路上，簡單的真相往往隱藏在複雜繁瑣的小事之間。」
這話說得倒是頭頭是道，結果不就是啥也不告訴我嗎。
林安轉動眼珠，忽然換了種提問方式。
「要是你早這麼說就好了。林海南之前讓我半年內只在雨林內活動，但我傳播神名之際，不知不覺間和雨林外的一個勢力產生了聯繫。」
「什麼樣的勢力？」
「來自弗蘭德王國的【紅罌粟商會】。」
話音落下，阿蒂克沙一陣無言，半晌，才猶豫地問道：「林安，我的朋友，你口中的『聯繫』是正面的嗎？」
「點頭之交吧。」林安瞥了一眼漂浮的凱文，「【紅罌粟商會】的女主人，瑪麗埃特·凡·霍夫韋根伯爵六天後就要進入雨林了。」
「原來如此，紅罌粟在班圖附近的活動不慎影響到了你。」阿蒂克沙思索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會和霍夫韋根家族進行交涉，讓他們把勢力撤出雨林範圍。」
林安沒想到阿蒂克沙如此爽快。
這名蓮花國少年曾經看一眼米希就能讓她成為傳說級，又硬抗愛得莉婭·休斯的儀式，喚醒自己，想必至少是源頭級神秘者，說不定還是位「半神」。
假如以他為首的保守派世家施壓，想必【紅罌粟商會】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瑪麗埃特女伯爵的危機就此解決了？
「拋棄你的憂心忡忡和思慮繁多吧，我的朋友。」阿蒂克沙的聲音牛犢般低沉而不諳世事，如同沒有半點心眼的嬰兒，「心與氣交織，其內倘淨化，性靈自輝赫。」
「還有一事，阿蒂克沙。」林安挑起新話頭，「既然衛星信號用不了，你們的聯絡器如何運作？為什麼你們的設備和【紅罌粟商會】一模一樣？這是不是某種世家的秘密嗎？」
「是的。」
→
阿蒂克沙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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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
「『阿格尼亞』技術？」
「是的。」阿蒂克沙倒是波瀾不驚，「林安，林先生早已準備好了你所需要的一切。」
儘管和阿蒂克沙交流的時間不長，林安摸出了他的回答邏輯，阿蒂克沙不會撒謊，無論面對什麼問題，他共有三種回複方式，分別是「對、錯、無可奉告」。
但一些「無可奉告」的內容，假如林安是對的，他也會誠實地給予肯定。
高級版【魔鬼之骰】？
林安收住話頭，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他第一次和世家的核心成員交談，最好不要太過咄咄逼人、刨根問底，更何況對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準備幫他和【紅罌粟商會】協商。
「接下來，你只需靜觀時間流逝，等待花開的日子。」阿蒂克沙和藹地說，「我期待與你真正見面的一天，我的朋友。」
「好的，謝謝你，阿蒂克沙。」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為了節省能源，林安和阿蒂克沙客套了幾句便掛斷了通訊，他還要接收來自女伯爵的聯絡，觀察她那邊的動向。
希望【紅罌粟商會】在阿蒂克沙和保守派世家的壓力下，讓女伯爵斷絕進入雨林的念頭吧。
不過林安總覺得她不可能輕易放棄。
首先，商會必須封了愛德華·羅伯茨之口，防止他向西洲傳播商會在班圖的各種殘暴行為，例如排污水、勾結軍閥、偷獵野生動物等，影響到那位紅罌粟商會之主的「偏差值」。
其次，商會似乎對追殺扎伊很是執著，可能看上了那枚牧師給他的「亮片」。
最後嘛……
林安的視線轉向垂頭喪氣的凱文，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都把女伯爵唯一的孩子殺了，兩者的仇恨怕是難以一筆勾銷。
但不殺凱文，他聯繫不上阿蒂克沙，個人情報也容易被對方收集起來送到【紅罌粟商會】，甚至說不定傳入【黑都】的耳朵，導致身份暴露。
如今人都死了，林安也沒法「復活」他。
感受到林安的目光，凱文抬起頭，再怎麼鎮定的雙眸，也免不了閃過一絲慌亂。
「雞哥，你知道『阿格尼亞』技術不？」林安隨口問道。
「那是什麼？」凱文疑惑地反問。
「叩叩叩！」
敲打茅屋的聲音響起，得到林安的允許後，阿普從外面探進半個腦袋。
「祖靈大人，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
「多謝了，阿普。」林安二話不說地轉動【賢者之石】，明亮的光芒一閃而沒，凱文定睛一看，他把阿普手上拿著的一隻藤編假人變成了金屬。
正當凱文迷惑不解之際，一陣強烈的拉扯感當頭灌下，將他的靈魂強行塞入了金屬假人中，變成了鍊金傀儡。
「護林人，你想幹什麼！？」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凱文當即叫道，「我都這麼配合了，你不可以繼續虐待戰俘！」
「放心，只是最近養殖圈缺了幾個人手，你就去那裡007吧。」
「你讓我當特工嗎？」
「誰跟你提詹姆斯·邦德了，我是讓你每天凌晨0點到崗，一直工作到次日晚上0點，每星期工作7天，俗稱007。」
「這不人道！這違反了日內瓦公約！」
「我唯一知道的『日內瓦』是『日內瓦退錢』。」林安微微一笑，「我發現傳說級神秘者的靈魂相當堅實，這種工作強度，你起碼能堅持七天，對吧？」
凱文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居然讓我幹這種事？我又不是具備農業性能的胡圖人！我的血管流淌著貴族的血脈！我是高貴的凡·霍夫韋根家族的成員！」
「你是畜生也不行。」
林安懶得管凱文的哀嚎，先拉去種地幹活一百小時再說，相信到時候為了解脫，從他的嘴裡應該能問出更多情報。
將能源從林海南的通訊設備拆出，放入凱文的通訊設備，林安雙眸深沉。
父親正在一座「遺蹟」，並非是在搶救他被洪水沖毀的實驗室……
阿蒂克沙提到他和他們並不在一處，難道意思是林海南一直和保守派世家「分頭行動」？
儘管林安猜到林海南當初肯定沒有說實話，如今聯絡道路阿蒂克沙，令他禁不住浮想聯翩。
林海南告訴他的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在他十八歲出海的那幾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摁下紛亂的思緒，林安望向面前的綠色數據，深深嘆了口氣。
無論真相，無論女伯爵會不會進入雨林，無論【紅罌粟商會】是不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他必須掌握足夠的力量，才不至於被動。
林安再不想經歷一次迪特里市的4月1號了。
…………
幾十公里外的姆班布卡，穿著柔軟獵豹皮的女人伸了個懶腰，望著赤道轉瞬即逝的朝陽划過天鵝絨的落地窗簾，化作高掛在天的烈日。
她的早餐是一個貝果、一碗芝士沙拉，以及塗抹貝果的牛油果醬。
正當女伯爵慢條斯理地享用午餐時，意外的聯絡響起，令她的瞳孔微微收縮。
「接通。」
話音落下，一個嘶啞，慢條斯理的聲音傳來。
「早上好啊，伯爵女士。」
「呵呵，早上好，我正吃貝果呢。」儘管女伯爵這麼回答，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找我有事嗎，雅各布閣下？」
「話說在前頭，我對您最近的行動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因為您如此盡職盡責，令我非常喜愛。」男聲說，「請不要把這則通知當做命令，這只是一次忠告。」
「啊，您請說。」女伯爵連忙坐直身子。
「有人不希望您進入叢林，暫時的。」男聲緩緩道，「到金薩沙和我匯合吧，瑪麗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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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請假一天，後天補上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