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鷹展翼如是說
林安又在總部待了五天左右,期間他跟新督察組展開了特訓。
前不久他曾提交了成為分部小隊長的申請,居然還被黎明協會批准了。
儘管最初林安的目的是為了和雷鳥待在一起,如今申請通過,他倒也沒拒絕。
成為隊長以後,他會有更多可支配時間,而黎明協會的政策又放大了他的自由。
目前林安還屬於西蒙的隊伍,等隊員召集完了,他就能正式完成交接。
新督察組上任,直面部門也有了新的職責。
比起過去簡單粗暴的懲戒、控制和防線三大類,如今擴張到了七種,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加了教官、宣傳、考核和顧問小隊。
林安則是迪特里市分部,新任顧問小隊的第一名隊長。
直面部門僅是改革的其中之一,黎明協會和熙雍的交接帶來了各式各樣的變化,例如基金會最核心的控制裝置——束縛帶。
這項物品的本體是類似密西拿的「審判長」戒律,由熙雍和約書亞合力製作。
林安至今不明白原理,不過大概猜到一二。
督察組只會選中低評級的神秘者、艾娃夫人說欲望之母是唯一一種被動提升他人的評級、雷鳥提到熙雍給了它一件轉移污染值的物品……
這些證據無不說明,欲望之母的關鍵詞之一是「嫁接」,他們能把神秘原型、污染值,甚至輻射值從一個個體轉移到另一個個體,簡單粗暴地培養一群手下。
熙雍是以「欲望之母」為核心的家族,而約書亞的神秘原型在西奈山和上帝做過約定。
因此,以往的督察組組員先是被他們選中,到總部得到約書亞的「肯定」,就像督察組的執事一樣,隨後熙雍通過「轉移」,讓新的神秘原型覆蓋原有的神秘原型。
不過,這種嫁接也是有限制。
受欲望之母恩惠的「子代」評級無法超越施展該儀式的「母體」,且一旦給予,就無法主動收回。
哪怕熙雍一點點撤離了基金會,剩餘的分部長和督察組保留了原型。
這是林安暫定的結論。
有了他們的存在,束縛帶的製造還能繼續,只是將慢慢淡出視野,在黎明協會的治理下,被控制的神秘者真正得到治療,情況好轉,恢復神智。
代價就是要被黎明協會和政府當成勞動力,為他們工作至少十年。
一邊完成簡單的考核和特訓,林安一邊關注著亞瑟勳爵的郵件,直到今天,紅茶佬總算批准了林安的請求。
林安申請借閱當初艾娃夫人上交的筆記本。
筆記的主人疑似某個「預言家」世家成員,在淘金熱時來到西部,中途不幸身亡,客死他鄉。
林安本想借閱筆記本原件,因為它說不定是一件古老的神秘物品。
可惜,研究部門告訴他,這本筆記之前被督察組列為禁忌,已經銷毀了。
由於督察組經常以禁忌作為藉口,銷毀、沒收、轉移一些物品和資料——約書亞不希望「柯默思」被普遍認知,也不想治療失控的神秘者——研究部門的幾名領導頗有先見之明地秘密留下了備份。
如今黎明協會開放了政策,他們終於能正式開發它們了。
收到這本19世紀筆記的掃描件,林安當晚讀完了它。
筆記不長,約莫三百多頁,三分之二是筆者的旅途見聞,有關「柯默思」的內容僅有一百多頁。
主要是有關預言家如何提升輻射值,並維持有益的污染值。
預言家的輻射值增加來源於「製作預言」,降低的辦法是「見證預言實現的那一刻」。
該介質需要混跡於人群和社會,創立或加入類似宗教的個人組織,收集群體的信任和崇拜,讓人發自內心地認為預言家說出的話,肯定是成為現實的命運。
這種強烈的心理暗示能夠影響周圍人的思考,就像過去一個來自瑪雅的2012末日預言,哪怕它不是真的,由於傳播範圍太廣,時至今日還有人認為它肯定會發生。
同時,越多人信任預言家,該介質的心理暗示傳播越廣,力度越大,越能左右不確定的未來。
隨著輻射值提升,連命運本身都能站在他們的身邊。
筆記最後幾頁還有研究部門的批註。
預言家的能量來自於群體無意識的精神(Collective Unconscious Mind)。
某種程度上,它代表一個集體的整個意識,擴展到原型(archetypal)的層次,由此在物理實相——及意識投射進入物性(physicality)的反映——之中導致產生了精神的電磁矩陣。
「預言家」極其依賴第三方的看法,他們用神秘術得到預言的靈感,將其擴散出去,影響他人的心理,在集體認知並信任它的一瞬間,精神共同實現了預言的結果。
這個介質是11種介質里玄之又玄的典範。
筆記還寫到了發現了預言家的弱點。
預言家,被信仰簇擁著走上神壇,但亦可被信仰摔得萬劫不復。
正因它的能力來源於「第三方」觀測,可是當預言傳播時,每個人心底都有它該如何實現的來龍去脈、因果始末和畫面。
例如對於2012的預測,有人覺得是大洪水,有人覺得是隕石墜落,還有人認為是第三次世界大戰。
儘管結果全是「世界毀滅」,原因卻有很多種,畢竟預言家只能影響人的想法,無法完全控制這些人具體得出結論的過程。
以至於在結果正式誕生前,預言家的計算會出現各式各樣的問題,期間甚至誕生新的預言,最終龐大的因果吞沒了預言家本身。
筆記建議,「柯默思」降臨後,預言家應當和「戰爭皇帝」一起行動,藉助他們的軍隊和領土,行輔佐的工作。
預言家能輕鬆應對大地之主和農耕之神,除此之外,它自稱是「求知者」的天敵。
求知者介質很容易因好奇心,陷入預言家的影響和信任,一旦認識到就很難避開,因為他們的思緒活躍了。
怪不得……
以後看到預言家就跑吧。林安想。
預言家的天敵之一是「幻想家」,他們的思維跳脫,行動不可控。
筆記主人聲稱應當避免和他們產生衝突,以免預言被扭曲,導致第三方觀測反噬,遭遇不測。
他們也不擅長對付「真理之神」和「夢境之主」。
前者永遠保持一種無為而治的狀態,對預言無動於衷;後者反而會用他們的自我影響預言,像是反抗命運的孫悟空,很難抵達預計的結果。
孫悟空?
看到這裡的林安一愣,筆記的主人貌似來自中洲,或接觸了中洲文化。
難道中洲有個以「預言家」為核心的世家?
除了時不時跳出來的中洲比喻,筆記中提到了一個令林安頗為震驚的概念。
上古時代,「柯默思」降臨的最初,人們從不把輻射叫做輻射值,這個詞太過現代化、科學化、也太冰冷了。
四千年前的神秘者認為有兩種相對立的能量於體內流轉,一是神性,二是人性。
神性……和人性?
放下筆記,林安思緒連篇。
輻射是正確駕馭神靈介質產生的能量,是模仿另一個星球的行為邏輯;污染則是錯誤曲解柯默思法則產生的能量,但這無法避免,因為人類總有七情六慾。
沒有人性的產物,就是機器和人工智慧了。
哪怕對「柯默思」嚮往至極的林安,也無法時刻保持求知者的心態,永不變化。
他時而是迷茫的大地之主,時而是樂於助人的農耕之神,是中立的真理之神,是殺戮的審判長,是輕信的預言家……
林安忍不住撫摸起發燙的額頭。
幾天之前,雷鳥在上面落下了一個冰冷的吻。
「生命總在不停移動,像水一樣從一處流向另一處……」
本土人的哲學裡,神從來不給人安排具體的道路,它們僅是靈光乍現的幻象——一種發出光芒的路標,隨後它生活在人群,看著大地的生靈以不同的方式,踏上生命的旅途。
於我而言,柯默思就是「路標」。
但我終究不是那個世界的神,需要以人類的方式去追尋它。
我不想成為耶利歌……哪怕我非常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和他是一路人。
誠然,我還會繼續尋找降低求知者污染的辦法,探尋神秘者的世界,但在那之前,我也該仔細思考一下兩個世界的平衡。
如何從人性中得到神性,如何從神性中感悟人性。
這也能解開輻射值和污染值互相轉化的秘密。
林安默默下定決心。
這一路上的旅程是如此精彩,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高興,絕非單純是因為柯默思的降臨。
霓虹閃爍的博德匯、國際風範的新約克、綠瑩瑩的維傑利亞州、純粹質樸的訊狼部落、黃沙漫天的新墨州、迷信狂熱的降神會、喜悅的不夜之城拉斯梅朵思、賭徒心態的美高梅擁有者……
每個地方都誕生了獨有的神秘學文化。
而我,是個行走於泰坦星的柯默思求知者。
「滴滴滴——」
手機亮起的界面響起,林安發現是綠泡泡多了一個好友申請。
1:林安?
林中小屋:你是小犬牙?
對方頂著默認頭像,緩慢輸入文字,發出去的全是錯誤的句子,想來只會說英語,卻不會拼寫,林安好笑地打了視頻。
小犬牙先是嚇了一跳,旋即瞪大眼睛。
「林安,你好嗎?很高興在這裡和你說話!」
「我很好,伱呢?鷹展翼、高馬、守帳篷怎麼樣?」
「我已經在下東洲了!」小犬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林安,你聽我講……」
她只和林安聊了幾分鐘,翅膀扇動的風聲傳來,林安從她的身後看見了雷鳥那雄偉壯麗的身姿。
它用雷霆的方式和小犬牙溝通幾句,後者遺憾地說:「我要走了,林安。我以後還會繼續用手機和你聊天的!」
「祝你們順利。」林安揮了揮手,「雷子哥,不和我說幾句嗎?」
「嘎?」
柯默思的能量無法通過電子信號傳遞,儘管雷鳥點了點頭,林安只看見一張過分靠近攝像頭的大臉占據整個屏幕。
烏黑的瞳孔倒映著無數個位於基金會的他,像一面幽幽的鏡子。
不知雷鳥最後說了什麼,畫面那頭,它展翅高飛,於碧藍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宛如一抹繽紛的顏料。
望著它的背影,林安內心深處叫囂的空虛終於有了疏散的方向,有些話不用多說,已是心知肚明。
他推開大門,坐上前往機場的計程車。
金色黎明在遠方的地平線升起,新的紀元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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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鳥篇到這裡就完結啦。
寫書的過程中,作者也深切感受到了自身的不足,對於通俗化的網文寫作,還有許多要學習和進步的地方。
尤其是最後的小節,因一下子拋出的設定過多,有種複雜冗長的感覺,作者正在深刻檢討,並試著在下一個篇章中更加循序漸進地展開揭秘。
作者並非全職,由於日更鞭策,回看過去的章節,確實有些地方寫的過於粗糙,整體不夠細緻,這點作者也在深刻反省了。
今後或許會減少更新量,更仔細地打磨質量,希望帶給你們更好的閱讀體驗,把我心目中的世界觀更完整地呈現給大家。
這本書的誕生和成長,都離不開各位讀者的愛,感謝你們一路上不斷的支持和鼓勵,讓我每天都充滿了寫作的動力。
明天同一時間發布大章,步入第一卷最近一個小節點【新巴比倫塔】。
林安將回到最初的迪特里市,探尋身世和家族之謎,阮如雲、多麗絲、佐佐木、分部會長、教授、愛得莉亞、魔女等人物也將接連登場。
最後,再次感謝你們的支持!~o(〃'▽'〃)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