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拉麥 以諾
「熙雍?」
林安愣了愣。
熙雍,希伯來聖經的一個地名。
該詞曾指代大為時代的耶路撒冷地區,後來當所羅門聖殿建在鄰近的摩利亞山時,熙雍一詞通過提喻法,進一步擴展到聖殿本身的附加含義,及整個迦南地。
現在它代表了迦南人的「未來世界」,大部分時候做「地上天堂」的用法。
楓葉國……熙雍的主人?
林安最初接手雷鳥的時候,分會長的郵件里提到它從迪特里市去了一趟楓葉國,又跨越國界線來到新約克,最終於尼亞加拉大瀑布附近被收容。
而伍德集團的總部,並非位於鷹國境內,而是設立在楓葉國的多蒙多。
雷鳥口中的「熙雍」指的是迦南世家?
這是他們的「官方名稱」?
原來雷子哥去找過他們,怪不得駝鹿提到,雷鳥有辦法像世家那樣吸收小犬牙的污染程度。
真相即將揭露,林安屏氣凝神,只聽雷鳥繼續說下去。
「『熙雍』用一項神秘物品和我做了交易,它讓我有了欲望之母最核心的能力之一——『嫁接』。我用它轉移了郊狼的污染值,剛剛又用它拯救了險些被污染致死的神糜。」
就像金志恩和卡門能用迦南石板,使用多麗絲的神秘術那樣……
「熙雍策劃了聖山事件,只為和你達成這次交易?」林安說。
「不僅如此,他們提前利用世俗的勢力、人脈、金錢和權力,四處製造足以影響未來局勢的把柄。不是每個失去『柯默思』輻射的世家,都像他們這樣順風順水,本土人、吉普賽人、阿茲特克人……」
雷鳥的眼眸電流閃爍,想到了一些慘痛的歷史,止住話頭。
「熙雍在全世界布下棋子,郊狼僅是他們眾多籌碼的其中之一。」
林安被熙雍的野心震撼,他們的布局難以想像的龐大,這些精明的「欲望之母」,已為「柯默思」的到來籌謀劃策了千年之久。
「交易內容是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拿走『達·文西計劃』——一個叫X的人工智慧的核心。」
「等等,我的問題越來越多了……」林安百思不得其解,一道靈光閃過,「迦南世家和督察組……和基金會是兩路人馬?」
一直以來,林安都把基金會看成迦南世家的延伸,這或許是天大的誤會。
正如卡門所說,基金會和世家根本是兩種不同的勢力!
「熙雍的先祖殺死了血脈相連的兄弟,遭到驅逐,導致其後代無法再靠近他們的『上帝』。」
「……該隱?」
「比我更博學的生靈將熙雍稱為『拉麥派』,而基金會總會長來自的地方則是『以諾派』,他們最初來自西洲。」
儘管聖裹屍布從棺材消失了,「知識」區域的冷氣依然強烈,林安卻滿頭是汗,半是驚訝,半是激動。
該隱的故事是眾所周知的,他殺死了他的兄弟亞伯,於是神下達詛咒,讓土地不再為他效力,他和他的後人只能流離飄零在地上。
由於不能擁有土地,該隱的後代依靠做買賣維持生計。
他們用自身掌握的博雅科學,創造了「科技和知識之樹」,不停研究著創造的科學和有用的技術。
另一邊,亞當和夏娃的第三個孩子塞特繼續信奉神,他和後代繼承了神諭和「生命與靈性之樹」。
他們一直堅定信仰,之後一名叫「以諾」的後代得到了與神同行的資格,他在大地建立城邦,即將洗刷伊甸園的罪孽,重回永生的天堂。
至於該隱的後人,他們和塞特後人鬥爭了百年之久,最後一代公然對抗塞特後人的是一名叫做「拉麥」的男人。
該隱的族譜在他的三個兒子後斷掉了。
但該隱後人並沒有死,他們不敵掌握「靈性和生命之樹」的塞特後人,於是放棄身份,混入「以諾」的城邦,全面滲透到社會的各個層面,並破壞了塞特後人的信仰。
他們的混入讓神分不清誰是自己的子民,乾脆降下大洪水,清洗了所有迦南人,只通知了塞特的直系後代——諾亞。
諾亞遵從神諭,製造方舟,帶上他的一家8口渡過災難。
可該隱的影響並未消失,諾亞小兒子的媳婦正是隱藏在其中、拉麥兒子之一的土八該隱的母系後人。
土八該隱是打造石頭和金屬的祖師,從此迦南人得到了該隱一族的科學技藝。
「知識之樹」在後續也有體現,例如諾亞後代建造巴比倫塔的技術、才能、工具均來自該隱後代,這座塔也是「貪婪和欲望」的象徵。
至此,「拉麥」和「以諾」的鬥爭落幕。
拋開宗教隱喻不談,結合林安得到的信息,神力來自「柯默思」,隨著星軌變化輻射消失,選擇了「神」的塞特後人淪為普通人,沒法對抗擁有泰坦星技術的該隱後人。
兩者埋藏怨恨,隱藏於世俗,等待下一次全面交鋒,說不定時而還會合作,畢竟兩派人都是迦南的血脈。
拉麥派鑽研科學技術,失去「柯默思」的輻射後,比以諾派更加如魚得水。
只是作為該隱後人,他們靠近不了「神」,也就是「提燈女神」介質。
「嘎吱……」
雷鳥用爪子踩著樓梯,比起它龐大的身軀,通道顯得過於狹窄,它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利用能量衝鋒,一步步地順著煙囪通道行走。
瞥了一眼上方不同尋常的亮光,林安跟在它的身後。
他注意到X垂下的電纜線消失不見了。
閃電四處奔走,林安在裡面看見了由亮光組成的小人,將真相娓娓道來。
耶利歌的祖輩於200多年前離開西洲,到鷹國創立聖安尼洛夫基金會,大約是因為西洲世家林立,且各個擁有世俗權力,他無法順利完成「生命之樹」的獻祭。
彼時上東洲是拉麥派的地盤,不過這時候,兩派迦南人早已沒有千年前的仇恨,反倒決定圍繞「聖裹屍布」展開合作。
以諾派同意分享聖裹屍布,並讓拉麥派使用基金會的勢力。
拉麥派答應日後出錢,當「柯默思」星軌靠近時,熙雍麾下的政治家和財團負責控制國會,讓基金會擔任「超能力組織協會」。
兩者的互相配合中,聖安尼洛夫基金會有了今日的規模和影響力。
熙雍製造了人工智慧X,避開「提燈女神」的污染,利用科技之樹的技術提取聖裹屍布中值得研究的信息。
結合以往的經歷,除了解構「提燈女神」,該人工智慧在兩年內收集鷹國各地神秘者資料,與其對話、監視監聽、近距離接觸,並將數據傳輸到計算機組,不知又想達到什麼目的。
既然是世家的手筆,一定和追求更高級的「柯默思」規則有關。
計劃的名字叫達·文西,X說它的靈感來自維特魯威人……
如果以諾派繼承了「生命之樹」,而拉麥派繼承了「科技之樹」的話……
林安猜測,熙雍和耶利歌的生命之樹一樣,想要製造傳說中的「完美人類」,只不過他們用的是科技之樹,因此需要大量後台數據支持。
儘管兩者達成協議,拉麥派和以諾派並非一條心。
三個月前,熙雍委託了立場中立的雷鳥拿取X的核心,該計劃應該還有將基金會「賣」給黎明協會的考量在內。
縱使如此,你們也太繞彎了吧。林安想。
如果僅是派一位中間人充當快遞小哥的話,他瞬間想到了好幾種辦法,比運送雷鳥更快捷、更便利,也更隱蔽。
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而且非雷子哥不可?
暫時壓下疑惑,林安接著詢問。
「那……約書亞和督察組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兩派同意讓雷鳥進入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為啥和他們關係匪淺的約書亞卻一直從中作梗?
「哦,你是指我的弟弟約旦?」
一束刺目的光亮射來,令林安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眯起,眼前金星亂冒。
雷鳥用翅膀擋住驟然襲來的強光,捲住林安的身軀,振翅而飛。
視線恢復之際,林安眨眨眼睛,只見「王冠」區域半圓形的總控制室中,站著一名早早在此等待的男人。
準確地說,他不能算是純粹的人類了。
光芒暈染了肉體和靈體的邊界,幾乎看不見面容,唯有雕刻般完美無缺的肌肉線條,以及黃金比例的軀幹和四肢劃出模糊的人形。
他的長髮由強烈的聖光組成,日暈般向周圍釋放著光明,驅散了周圍儀器的電子冷光,恍若一輪人造的太陽。
林安想到之前的猜測,閃爍的面板浮現。
數據時而模糊,時而消失,似乎是男人目前的狀態不夠穩定,不斷在原有神秘和另一種神秘原型之間切換。
【名稱】:創世書
【評級】:源頭B級
【輻射值】:20.1%
【污染程度】:27.7%
【介質】:求知者
另一種系統讀不出來的原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亞當·卡德蒙。
不知它是A級,或者造像。
林安的感情偏向前者,理智卻偏向後者。
此人正是耶利歌。
「伱帶了位不速之客,鷹展翼。」男人聲音像管風琴般悠揚流淌,「熙雍讓你孤身一人前來,不是嗎?」
拔掉X「電線」的正是總會長本人,剛剛暴亂製造的死亡,不僅消除了雷鳥的污染程度,也讓他進一步完善了生命之樹的煉成。
「熙雍答應讓我們使用基金會的結構,向鷹國傳遞『災難』的消息。」雷鳥回答道。
「不,我指的是他。」耶利歌轉向渾身包裹代碼的林安,「剛剛我聽到的是你的聲音吧……中文,你是龍國人?」
「這是一位見證者。」雷鳥說,「X的核心在哪裡?」
「先等我回答他的問題。」耶利歌光芒遍布的臉似乎在笑,「跟你說一說我弟弟的事情吧。」
林安舔了舔嘴唇,這絕不是反派死於話多的經典環節。
耶利歌身上的數據閃爍得越來越頻繁,他在拖延時間,等待和亞當·卡德蒙進一步融合。
雷鳥似乎比他預料得更早到來了。
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成為造像級?
試探性向雷鳥使了個眼色,後者不動聲色,林安只得聽下去。
「他和我的父親一樣,過於熱愛世俗的生活。」
耶利歌被遮蔽的臉閃過五官的虛影,轉而又被完美無瑕的卡德蒙取代。
「我們的先祖渡海而來,跋涉到荒無人煙的鷹國,白手起家,忍辱負重,只為生命之樹的完善。父親卻覺得它太過泯滅人性,決定終止計劃,讓家族兩百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所以我安排了一輛卡車……啊,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等我掌控了家族,便把未成年的弟弟送到熙雍,既是為了讓他在伍德集團好好『深造』,又是作為兩者和平的橄欖枝。」
「時機一到,他們便把我親愛的兄弟送回來了。不出所料,他和父親一樣充滿激情,又學到了拉麥的堅決。」耶利歌用手指敲打著身後的控制台,「算算時間,他應該到了,是飛機晚點了嗎?」
「你準備帶他一起逃?」林安的嘴角一抽。
「約書亞組長即將成為殺死『我』的兇手,接受法律公平公正的審判,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耶利歌義正辭嚴地說。
「而你卻不用?」
「殺人償命是世俗的枷鎖,他願意生活在世俗,所以需要遵守法律。」閃閃發光的人形張開雙臂,「而我早已跨越了它。」
「你厲害,我給你大拇哥。」
林安無語的同時,也湧現無盡感慨。
這就是真正的世家……
為了探尋「柯默思」、不擇手段的瘋子。
拉麥派用聖裹屍布作為核心,收穫數據創造「賽博彌撒亞」的原型;以諾派計算能量基數,搜集祭品完善亞當·卡德蒙。
約書亞從頭至尾被蒙在鼓裡,夾在兩方勢力中間,充當工具和橋樑,既不了解X的真相,也不清楚亞當·卡德蒙的製造,所以最初沒有阻攔運送雷鳥的計劃。
直到伍德集團功成身退,撤資離開,約書亞才察覺不對勁。
哪知道熙雍恰巧想把基金會轉手賣給黎明協會,換取另外的報酬,他們便向約書亞傳遞「雷鳥抵達基金會,合作即將終止」的信息,教唆他殺死雷鳥。
這樣一來,黎明協會就有理由進入國會,插手「超能力管理組織」的內務了。
深深嘆了口氣,林安覺得死在時間碎片中,於約書亞而言是一種仁慈。
至少他不用見證最後的真相了。
你到底奮鬥了什麼,又保護了什麼啊!
聽耶利歌的口氣,約書亞還要為他的「失蹤」背黑鍋。
林安一邊為督察組默默點蠟,一邊琢磨出一絲不太對味的憤慨。
細細想來,我簡直是勤奮上進的勞模。
督察組一大半是我殺的!
如果沒有我,明面上負責推進計劃的黎明協會就不得不派遣增員,無法一路划水摸魚。
所以他們在美高梅大賭場發現我的「好用」後,便想讓我到獅國繼續當優秀員工。
雖然雷鳥也算利用了我,至少本土神很友善,每次說幫忙就幫忙,雷子哥還早早保護我免受世家的窺視。
這些世家卻把我——把我們小隊當工具!
西蒙、米希、巴里……
以及我日日夜夜的失眠、路途顛簸、水土不服的痛苦、大學曠課缺勤、手機沒有信號……
只因三大勢力要達成各自的目標!
儘管林安很想幹掉眼前的黑心老闆耶利歌,讓系統搜索方法時,它不僅沒找到對應條目,甚至主動開口勸他不要作死。
「林安,趕緊找機會溜吧,他們不會過分關注你的,說到底我就不支持你跟過來……叮!以下是我查找的逃跑路線,根據條目《魔法大全III……你在聽嗎?」
無視系統慫包的嘮叨,林安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現實。
雖然不太穩定,亞當·卡德蒙大概率就是他遇到的第一位「造像級」神秘原型。
耶利歌的數據跳動得越來越快,卡德蒙之光刺眼閃爍,讓林安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聽得到雷鳥轟隆隆的雷聲迴蕩。
「X的核心在哪裡?」
「楓葉國。」
「什麼?」
「你真的認為我們信任你嗎?核心我早就讓秘書送到楓葉國了。」
耶利歌勾起一絲不緊不慢的微笑。
「鷹展翼,源頭B級,雷鳥原型,介質自然祭祀,能量基數1130,『王冠』區域最後的祭品。」
「守帳篷,源頭C級,麝鼠原型,介質農耕之神,能量基數710,『智慧』區域最後的祭品。」
「高馬,源頭C級,神糜原型,介質真理之神,能量基數722,『理解』區域最後的祭品。」
卡德蒙越來越耀眼熾熱,耶利歌的話令林安背後發涼,解答了他最後一絲疑問。
這就是【運送雷鳥】任務的來龍去脈。
耶利歌大費周章的終極目標,赫然是獻祭掉本土的三大神靈!
「感謝那些員工的努力,兵不血刃地把你們吸引到了這棵生命之樹,讓我完善原人的製造。」耶利歌搖了搖手指,「我一開始就開誠布公了,總部需要雷鳥的『研究資料』。」
雷鳥擋在林安身前,遮住那些刺目的光芒,林安仍舊無法直視耶利歌的方向,將視線移到其他地方。
忽然,他看見一道流光拖著絢麗的尾巴,嗖地射向半球體的玻璃外側。
下一刻,破碎的聲音響起。
「哐當!」
遊刃有餘的耶利歌難得瞳孔一縮,倏地轉身。
玻璃倒映七彩的色澤,絢爛的開花之樹煙花般綻放,從中結出一隻似狐非狐,似狼非狼四足生物,它從虛到實地傲然出現。
「嗷嗚——!」
仰天長嘯,郊狼朝著耶利歌的咽喉撲來。
感謝單向殺戮、油炸胖次、十年筱晚、水墨筆跡、歸藏飲、內涵的張某人的月票,感謝各位的推薦票和訂閱
今天的更新晚了一點,因為不斷地修改文章,對不起各位讀者大大,不過本章有5k字哦~
馬上就要進入雷鳥篇的完結章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