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小小的取材
「哼！」
沐浴著聖潔光芒的天使消散，男人冷哼一聲，合上由能量組成的一本古舊經文，在他的兩側，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個子女人做出類似的動作。
「咚……」
大片大片的鮮血滲入地板的縫隙，月亮天使的身軀重重掉落在地，羽翼如同兩片輕薄的被子，蓋住他血肉模糊的身軀。
男人似乎還不解氣，幾步上前，淨化邪惡的守護天使漂浮於身側，隨著他的動作一併高舉長劍，即將對準此人的頭顱斬下。
「到此為止，納達夫執事。殺了他的話，那位阿維亞·伊曼紐爾要不高興的。」乾瘦的老人出聲阻止。
「我知道，只是卸掉他的一條手臂。」男人冷笑道，「這點肉體的折磨，比不上那混帳平時千分之一的詭計。」
說罷，守護天使揮舞武器，對準西蒙的手臂刷地斬下。
「咣當！」
能量之劍驟然落空，命中基金會的地板，哪怕使用了特殊材料，在這一擊的瘋狂中依然像是沙土般出現了層層蛛網般的龜裂，露出了內部失去能源的電路和光纖。
攻擊落空，男人不禁一愣。
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根滑溜溜的觸手捲住西蒙的褲腿，將他往後拖去。
「咕嚕嚕……」
只見本該空無一人的美德區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全身被層層綠色數據環繞的發光人形，能量閃耀，浮動不定的代碼如同黑客帝國的特效，在幾人的臉上落下遊動的魚鱗狀反光。
觸手從未知生物的身後伸出，靈活地纏住失去意識的西蒙，慢慢拖到角落，在地上留下一行觸目驚心的血跡。
不速之客的臉和任何相貌特徵被隱藏在代碼後方，肉眼無法捕捉。
三名執事愣了愣，他們可不記得基金會有這麼一名員工，隔離室的檔案也從未記錄過這種神秘者！
莫非剛剛的戰鬥中，此人全程都在旁邊圍觀？
「你是誰？」
男人退後一步，首當其衝地問道。
此人當然是林安，他借著海狸和駝鹿的幫助如同天神般空降美德區域，直接趕上督察組和西蒙的戰鬥尾聲。
眼見隊長要變成楊過了，林安和兩位本土神靈打了聲招呼，為了不人認出，特意用一圈代碼遮住本體。
千鈞一髮之際，他用收錄到不久的盧斯卡觸手拖走了西蒙。
適才只看到了三名執事的光點，林安湊近了用肉眼再看，除開之前劫車的傲慢男人，其他兩張全是生面孔。
系統將面板貼在他們身上，兩人分別是農業律法Zeraim和節日律法Moed。
蓋伊·阿格尼莫不在嗎？
執事的信息得到了極好的保密，除了基金會高層和督察組內部，普通員工甚至不清楚幾名執事和組長的真名和長相，只知道有這麼幾個人一直「指導」著聖安尼洛夫的運作。
但蓋伊的神秘原型是身份的最好證明，也正是從他的隻言片語和行為中，林安知道了督察組和世家的合作。
自從進入總部以後，他迫切地想要見到蓋伊本人，親自確認一下他目前的狀態和面板。
無視了劫車男人的問題，林安冷漠開口。
「一個幽靈。」
幽靈……
悅耳、平靜又淡漠的聲音流入耳中，三名執事臉色凝重，肌肉緊繃，無不緊張到了極點，因為他們此刻驟然想到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蓋伊·阿格尼莫慘死於把手森嚴的總部，兇手的身份和手段至今還沒查清。
結合起眼前神秘人無聲無息的登場，他們思緒連篇。
莫非殺了蓋伊後，他一直潛伏在聖安尼洛夫總部，如同黑暗中隱藏的眼睛，靜靜望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止如此，更可怕的猜測是，此人在他們自以為完美無缺的防禦系統里，興許可以做到來去自如。
不然，他怎麼能突然出現在三人占領的美德區域之中，無聲無息地出手救下西蒙？
這個自稱「幽靈」、正體不明的傢伙是誰？
他又有什麼目的？
短暫沉默幾秒，摸不清林安的來路，那名老人謹慎地說：「您好，幽靈閣下。敢問您是一位路過的朋友，亦或者事不關己的觀眾？」
他下意識地略過了「敵人」一詞，不想誘導對方的思緒，也想表示己方的友善。
畢竟從林安救下西蒙的舉動中，執事們看出了他的一絲個人立場。
萬一是敵人的話……
年紀最輕、不怎麼說話的小個子執事打了個冷戰，她是農業律法的復讀者，同為審判長介質，卻不像同事們那樣擅長殺戮。
在她戒備又略帶恐懼的目光中，未知的「幽靈」用管風琴般悅耳的嗓音淡淡說。
「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旁觀者。只要你們配合我完成一次小小的取材。」
「取材？」小個子執事不解道。
下一刻，這位神秘來客狀似隨意揮了揮手，更多代碼沖天而起，如同數據的龍捲風。
在幾人的眼中，綠色的微光是美德區域唯一的光源，字符漸漸清晰，執事們震驚地看到了他們所有人的「面板」。
【名稱】：復讀者-莫埃德、先賢箴言II
【評級】：神話B級
【輻射值】：23.7%
【污染程度】：21.5%
【介質】：審判長
六塊不同的發光區域，顯示著督察組六名執事的信息。
這讓他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林安展示的面板不僅囊括了三人，還包括了已經死去的希爾·凱謝麗和埃夫隆·魯本！
數據甚至精確到小數點，比研究部門記錄的檔案還要清楚！
毫不客氣的說，林安對他們神秘狀態的了解，幾乎超過了他們本人！
幾人瞬間有種被看光的恐懼，仿佛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被赤露地展現在幽靈的面前。
能把神話級調查得如何詳細，單槍匹馬地闖入基金會總部，還滿不在乎地把數據展現給他們，「幽靈」至少是源頭級——及以上！
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造像？
他為什麼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到底想幹什麼？
蓋伊·阿格尼莫那詭異、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的痛苦屍體浮上心頭。
小個子執事嚇得面無人色，小腿肚子直打哆嗦；高傲的男人捏緊拳頭，最穩重、經歷豐富的老人也有些舉棋不定。
想起死去的同事，三人的視線落在寫著「復讀者-納哲欽」的面板上，意外發現的輻射值和污染程度是兩個方形亂碼，沒有寫出具體數字。
這名神秘人不知道蓋伊的數據嗎？
驚慌消散了些許，執事們的心底浮起另一個猜測。
或許幽靈背靠某個古老勢力，靠著龐大的資料庫，得知了督察組的情報，此刻將其展現給他們作為威懾。
不等執事多想，林安毫無感情的聲音繼續說了下去。
「如你所見，我還差一步完善資料。」
光憑一句「取材」，就把五名神話級神秘者的老底扒得乾乾淨淨……
執事的精神高度集中，情緒久久無法平靜。
無論如何，不管是來自大勢力的使者，或是如此人自己所言，「興趣使然」地取材實驗，自稱幽靈的傢伙絕非善茬！
「我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閣下。」老人圓滑地說，「這麼大費周章地闖進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總部，恕我們有失遠迎，但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機會。除非您也想蹚一蹚今晚的渾水。」
他意有所指地轉向昏迷不醒的西蒙。
「假如您是位好奇的求知者，我們隨時願意以最高禮遇接待，但前提是，您的言行一致，僅僅想要『取材』。」
林安無視他的暗示，收起所有數據，光線再度暗淡，唯有聲音迴蕩。
「完整的密西拿共有六個章節，而我不想在閒暇時間讀到缺斤少兩的興趣書。」
吃不准「幽靈」是什麼人，又對督察組和基金會了解多少，老人用試探性的口吻接著和他拉扯。
「光有五章亦是精彩萬分，充斥著上帝賜予摩西的智慧，您已經掌握了希伯來民族的許多哲學了。」
「作為完美主義者，我不喜歡伱的答案。」林安的視線從遮住面部的代碼縫隙露出，緩緩划過幾人，小個子執事嚇得直打哆嗦，「難道說，督察組實際上沒有收藏『財產律法』嗎？」
三人齊齊一驚。
幽靈已經知道了蓋伊·阿格尼莫的下場？
當初為了保護督察組的威懾力和名聲，高層封鎖了蓋伊的死亡訊息，連內部的知情者都少之又少。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恐懼來源於未知，此時此刻，督察組們的恐懼可謂是徹底被林安詭異莫測的出現和模稜兩可的話語引燃，難以保持平日的遊刃有餘。
觀察著他們的微表情，林安越來越確信蓋伊·阿格尼莫真的死了。
明明「真理之神」無法影響時間線……
強行收住思緒，林安側耳傾聽四面八方吹來的自然聲音，幸好海狸沒有對此做出反應。
「閣下，你的行為有些越界了！」速來傲慢的男人忍不了被林安壓制的恥辱，搶著出聲，「做著藏頭露尾之事，又要深入地打聽其他組織的秘密，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來不及阻止他的老人愣了愣，無奈地吞下話語，又用餘光瞥著對面的林安。
對話過程中，「幽靈」從未展現真正的實力。
假如是造像級，何必和他們多費口水，直接上來用武力壓制，取得情報不是更快嗎？
男人固然衝動，卻也是試探這位神秘人底細的好機會。
任何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被這麼冒犯，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嚯？」林安微微眯起眼，「所以你不配合我這次小小的『取材』。」
「不好意思，幽靈，我們工作很忙。」男人硬著頭皮，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麼，只能請你們配合另一個實驗了。」
「什麼實驗？」
在督察組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幽靈」抬起手臂，代碼散開，他們看見他修長的中指和大拇指併攏，做出了「打響指」的姿勢。
…………
聖弗朗西斯科海岸，距離基金會總部設施最近的海濱小鎮。
在一間不起眼的街角咖啡館中，遊客和本地人來來往往，忙碌的店員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名黑髮的年輕人像是憑空出現般，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他環顧四周，微微皺眉。
「當、當、當……」
仿古的落地鍾播報著時間，林安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2036年11月04號，上午11點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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